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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嘸喃嘸喃嘸喃嘸喃嘸——” 蘇午口中喧嘩音節響個不停。 他的意立時回轉自身,試圖鎮壓下異動的鑒真神韻! 自身的意,卻在接觸鑒真神韻的一刹那,被猛然拉扯去了另一個虛幻世界! 無邊黑暗之中, 群魔簇擁四野天地! 最中央處, 一尊身披黑色袈裟,渾身漆黑的‘菩薩’雙手合十——它合十的雙手,亦是被一雙鎖鏈緊緊纏繞起來,因而才不得不作出‘雙手合十’之狀的! 這尊漆黑的菩薩張開血紅色的雙眼,看向蘇午被拉扯進來的‘意’, “喃嘸阿彌陀佛,喃嘸喃嘸喃嘸喃嘸阿彌陀佛——” 宣誦佛號之聲,更似魔音灌耳! “可恨! 可恨啊——” 直麵一道恐怖存在的幻像,蘇午內心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怒火熊熊而起! 鑒真和尚一定在這道殺生石礦脈裡‘入魔’過! 但他之後斬絕了自身的魔念, 最後留下白紙上的題目, 以及那道畫軸! 那道畫軸,原本可以令無有鍛打經驗者、或是意根不夠強橫者能快速借助鑒真遺留的神韻,鍛打出一把極上、乃至無上的刀劍! 但對於蘇午此般已經鍛打過極上刀劍,參與鍛打過無上級太刀, 且意根強橫,極可能將要成就‘如來藏’的人而言, 一切俱都不同! 他接觸到了鑒真神韻中更深層次的東西, 追索到了那一縷魔念! 看到了當下漆黑的‘菩薩’惡詭! 他的意一部分被拉扯入這虛幻世界之中,直麵‘菩薩惡詭’,一部分浸潤自我的肉身,壓製著鑒真神韻對自身的控製權,一部分仍在鬼手之中流轉,保持鍛刀進程不被中斷! 但是, 鬼鍘刀、玉色山礦脈之詭、菩薩惡詭魔念三者同時襲擊他, 明顯是要他這次前功儘棄,功虧一簣! 強烈的不甘心化為火種,點燃了蘇午心頭的怒火! 他的意中刹那飛騰起赤紅的火焰, 火焰輪內, 漸漸升起一道生有九顆模湖頭顱、張開三十四條手臂、立住十六足的恐怖形影! 這恐怖形影的手臂、身軀、腿足,乃至是手中所持的法器,懷中保持的明妃,腳下踐踏的‘閻魔十六麵鐵城’都變得清晰起來, 唯有那層層往上的九顆頭顱, 仍舊模湖不清! 直至兩大厲詭、菩薩惡詭魔念一同向蘇午出手的瞬間——那尊恐怖形影最下麵第九顆頭顱忽然生出漆黑的水牛角,麵孔化作憤怒牛頭,鼻孔噴出熾烈的怖畏業火! “可恨啊!可恨啊!” 這憤怒迅速向其上八顆頭顱層層渲染而去! 第八顆頭顱化為人麵,尤麵目猙獰; 第七顆頭顱橫眉立目; 第六顆頭顱冷漠無情; 第五顆頭顱威猛剛勇; 第四顆頭顱無喜無悲; 第三顆頭顱寶相莊嚴; 第二顆頭顱眉眼平和。 第一顆頭顱乃作明黃之色,麵目慈悲和平,廣播普度眾生之意! “嗡!阿!喇!叭!察!那!底!” 明黃頭顱口誦‘文殊菩薩心咒’! 侵襲而來的漆黑菩薩惡詭瞬間粉碎成空! 那九首三十四臂的‘大威德金剛-文殊菩薩相’,亦在菩薩惡詭魔念崩解的一瞬間,跟著一齊化成灰儘! 擊碎魔念的瞬間! 蘇午的‘意’升入了‘天人交感’的境界裡! 四下的幻像紛紛破碎,他的意識重歸於自身,‘鑒真神韻’徹底為他所用,任憑他心意運轉。 煆燒爐中湧動的赤紅火焰變得遲滯, 鬼鍘刀橫斬而來的速度越來越慢,像是被慢放了無數倍—— 另一邊, 殺生石群起簇擁的猙獰頭顱下延伸出絞纏濃烈詭韻的筋脈,亦亦極緩慢的速度向蘇午侵襲而來! 嗡! 這個瞬間,蘇午腦海裡驟然浮現一副畫麵! 一座完全扭曲的、崩塌的凋像呈現在他的思維裡——他還記得,安綱那次進入天人交感之時,便看到了一座破碎的凋像! 難道每個進入‘天人交感’狀態的人,看到的‘情形’其實是完全一樣的?! 那座四肢崩解成石塊,堆積在神座之下,頭顱軀乾四分五裂,被諸多斑斕筋脈纏繞的凋像,呈現於蘇午思維中的第二個刹那,他便開始嘗試用各種辦法,讓自己記住這副‘畫麵’! 自身的意無法記住, 自身的眼睛無法印刻這副畫麵, 哪怕聚集所有念頭,也無法將這副畫麵留住! 但是, 鑒真的神韻可以! 蘇午調動鑒真的神韻,在思維裡拖曳出蜿蜒的墨跡。 墨跡之中,扭曲的、崩塌的凋像被留在其內! 他思維裡湧動著無數的靈光,在‘鬼鍘刀’斬來以前,鬼手分化出一條長滿猙獰骨刺的大蛇,蜿蜒過虛空,將那‘鬼鍘刀’強行拖曳過來,使之與氈台上的苗刀刀條疊合—— 同時, 鬼手瘋狂掄動錘頭, 砸在苗刀刀條與‘鬼鍘刀’之上, 將纏繞二者的骨刺大蛇、鬼鍘刀、刀條本身都統統砸成了一個整體! 蟄伏於此間殺生石礦脈中的厲詭,向蘇午衝擊而來, 亦被他撕扯了一部分紫黑的筋脈,拖拽到刀條之上,瘋狂掄動大錘鍛打! 當當當當當當! 密集的鍛打聲不斷響起! 蘇午在‘天人交感’狀態的加持下,將殺生石礦脈中厲詭的一部分筋脈也鍛打進了那刀條之中,這個厲詭無法抗禦蘇午‘天人交感’的狀態, 拚命掙紮, 將自身部分筋脈留在刀條內,才換得身軀其餘部分從蘇午的鐵錘下脫離! 它重又這副於殺生石礦脈中,再未興風作浪! 種種鍛打技藝在鬼手中融彙貫穿,都被他用來鍛煉這柄前無古人的苗刀! 石室內火光通紅! 安綱驚悚又期待地看著那把在蘇午不斷鍛打下,變作漆黑色、長度超過七尺的苗刀。 他知道蘇午此時狀態奇異,極可能進入了‘天人交感’之中, 因而不敢貿然出聲打攪對方, 就在一旁默默觀看。 看著蘇午在漆黑的刀條上鍛打出或紫紅、或青黑的紋絡。 看著蘇午將刀條重新置於爐火之中, 親自催發爐火,將刀條進行回火。 最終, 蘇午將漆黑的刀條沉入那一池‘詭血’之中,進行淬火。 淬火過後, 又行粗打磨, 細打磨。 一柄漆黑的、連其上諸色紋絡都消失無蹤,仿佛可以吞噬光線的八尺苗刀條出現在他手中,僅僅是看著那把刀,安綱都有一種視線被它不斷啃咬吞吃的恐懼感。 這把刀一經鑄造出來,就帶給安綱極端的危險感! “燭照君! 你所鑄造出的這把刀,達到了什麼層次?!” 即便苗刀刀條讓安綱覺得心驚肉跳,但他仍對這件‘作品’最後的品質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無上!” 蘇午已經從天人交感的境界中脫離。 聽到安綱問話,他以鬼手抓著將奇長的刀條,將之遞向安綱。 卻在半途中又將刀收了回來。 “安綱君, 這把刀非人所能使用。 唯有我體內的厲詭可以駕馭。 你隻能在近處觀看了,切不要觸摸它——會死!” 他將漆黑刀條放在鐵氈上, 整座氈台都變得寒冷無比, 刀條觸碰過的殺生石鐵氈上,留下了熔化的痕跡。 安綱小心翼翼地走儘那把漆黑的苗刀,在近處觀察著它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細節都讓他毛骨悚然,想要逃離。 但兵器從來都是凶厲之物, 鑄造出這樣的兵器, 豈不正說明了匠人的成功? “等我設法給它裝上隔絕詭韻的刀柄,包裹上刀鞘,安綱君就可以持刀驗看了。”蘇午在旁與屏息凝神的安綱說著話。 他已經想好了怎麼為這根刀條選配刀柄、刀鞘等裝具。 以加持了密藏域經咒的鯊魚皮、木料、銅鐵等物,製作刀鞘、刀鐔、刀柄,可以壓製這把苗刀‘厲詭’的一麵,使人可以暫時持有。 但它的最大威力,還是要以鬼手持之,才能發揮出來! “這樣以恐怖厲詭為材料鑄造出的刀劍, 莫非要以厲詭來進行試斬嗎?” 看著這把‘凶刀’,安綱喃喃自語了一陣,轉而看向蘇午,說道,“燭照君,要給這把刀起什麼名字呢?” 《仙木奇緣》 蘇午伸出鬼手,拿起那根漆黑的刀條,端詳了一陣,開口道:“便以‘黑地藏’命名此刀! 此刀刀銘裡,將會加上安綱君的名字!” “這怎麼能行? 燭照君鍛造此刀,我出力最少, 如何有資格在這把無上級刀劍之上留下名字,不行不行!”安綱連連搖頭拒絕,此次哪怕是蘇午再如何勸說,他都未有同意蘇午在此刀上留下他的名字作為後綴。 蘇午也未再強求。 他的鬼手化為蟒龍,張開漆黑大口,將這柄目前隻有刀條的無上級刀劍-‘黑地藏’吞沒。 鬼手與此刀‘血肉相連’,容納此刀沒有任何問題。 隨後, 二人將石室內的各種殺生石工具都收集起來,由蘇午的鬼手將之拖入陰影世界裡儲存,留待以後回到伯耆國後,可以利用這些工具鍛造刀劍。 蘇午亦開采了不少人石、五臟石、肢石, 統統儲存進陰影世界裡。 臨走時還帶了不少‘淬火液’——池子裡漆黑的詭血。 山洞通道依舊黑漆漆的一片, 蘇午在前頭為安綱引路, 二人離開山洞。 安綱直至離開礦脈,都不曾看到那些恐怖的‘人形石’。 礦脈山洞封閉以後,那棵盤繞石塊的巨樹根係裡,就顯出了長方形的‘神龕’。 從中取出‘大上嬰石’,二人折返回井上家武士們駐紮的所在。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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