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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堵住了,我們下車走吧。” 蘇午停好車子,把一捆蠟燭背在身上,脖頸上掛著帝鐘,手裡端著半截正在燃燒的蠟燭。 他側頭向江鶯鶯說道:“你跟緊我,我們之間離得太遠,天上升起的燈籠就會要了我的命。” 他神色平淡。 明明是在說與自身性命攸關的大事,卻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畢竟他知道這是遊戲。 江鶯鶯不知道,她隻覺得這個男人有種冷淡而強大的氣場,好像在他麵前,生死也隻是如此而已。 她對蘇午產生了些微信任感,輕輕點頭,抱著‘應急罐頭’,與蘇午一同下車,亦步亦趨地跟在了蘇午身後。 ‘應急罐頭’並不像其他家禽一樣隨地大小便。 走這一路,它一坨屎都沒拉,可見著實不是凡類。 也難怪江鶯鶯家裡會容許她養隻雞當寵物。 養禽類當寵物,最讓人頭痛的問題就是它們不顧場合隨地排泄,且無法訓練,而應急罐頭沒有這個致命的缺點。 微風吹卷起幾片樹葉,被路燈照映出淩亂的影子。 蘇午和江鶯鶯靠著道路一側慢慢行走,從車輛廢墟裡尋找落腳的間隙。 諸多車輛撞在一起,黑煙在此中升騰。 煙氣裡,甚至有種肉類被烤過頭的焦糊味。 兩人都壓製住自己的思維,避免被這種氣味攪擾心神,進而胡思亂想。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車子撞在一起? 觀察著眼前的鋼鐵廢墟,蘇午從那些繚繞黑煙的車窗裡,甚至可以看到乘客的屍體。 兩輛相撞擠壓得變形的公交車,組成了這堆鋼鐵廢墟的主體。 在兩輛公交車周圍,其他的小汽車、麵包車像是聞到血腥味聚集簇擁而來的魚群。 汽車堆裡,甚至有幾輛警車、救護車。 一輛公交車的車頭對著蘇午,它頂上的led電子路牌閃動紅光,呈現出‘602’這個數字。 602路公交車。 蘇午皺緊了眉頭。 好像同事王誌友經常乘這輛公交車上下班? 王誌友?! 他心頭一跳,預感到了什麼。 這時,身後傳來江鶯鶯細弱的聲音,她一隻手輕輕抓著蘇午的衣角,語氣裡帶著恐懼:“這裡,好像是今天早上推送的那個新聞…… 602路公交車和521路公交車相撞了…… 可是新聞上說它們相撞的地方是光明路,這裡不是光明路……” 蘇午側頭看到,江鶯鶯手指向了路口的路牌。 上麵寫著‘石塘西路’。 “先走過去。”蘇午點了點頭,看到女孩手臂微微發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掌。 他拉著江鶯鶯在車輛廢墟間穿行起來。 蘇午走得很急,江鶯鶯被他拉著,隻能跌跌撞撞地跟著。 兩人步履匆匆,很快繞過了橫在道路上的那一堆鋼鐵廢墟,廢墟前麵的道路被濃鬱的灰霧籠罩住。 一盞盞路燈沿道路一字排開,在霧氣裡隻能發出微弱的光。 紅燈籠在此時升了起來,緋色光芒都未能照進那片灰霧籠罩的區域中。 前麵的情況很不對勁。 蘇午轉頭看身後,身後也被灰蒙蒙的霧氣籠罩,路燈在霧氣裡筆直延伸,永無儘頭。 他拉著江鶯鶯的手,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先前一直都在不斷彈出邀請加群消息的手機,此刻卻毫無動靜,隻剩下幾分鐘前的消息停駐在屏幕上,留下了‘它們’來過的痕跡。 “詭可能要來了。”蘇午冷靜開口,提醒身邊的江鶯鶯,“你要跟緊我。” “好、好……”江鶯鶯手心裡滿是汗水,她同樣意識到了當下情形的詭異,忍不住抓緊了蘇午的手。 但蘇午卻在這個時候,將手從她掌心裡抽出。 江鶯鶯又是恐懼又是委屈,都要再次哭出來。 蘇午已經知道,當下的詭異從何而來——它與蘇午手機先前不斷彈出的邀請消息有關。 它們就是‘博宇工作群’裡的那隻詭! 或者說,整個工作群的所有同事,都變成了詭。 原來這種詭異會以這種形式出現?攔在我要通過的道路上? 如若我選擇繞道走,會發生什麼? 若是不帶手機的話,它還能追蹤到我嗎? 念頭一邊轉動,蘇午一邊抽出兩根蠟燭都續上火焰,他將一根蠟燭遞給江鶯鶯,說道:“大公雞不一定對這片霧氣裡的詭有用,這根蠟燭你拿好,關鍵時候或許能救你。” 江鶯鶯攥緊了那根蠟燭,指節都攥得泛白。 她緊抿著唇,看著蘇午的眼睛用力點頭。 像是害怕蘇午會突然不耐煩她,將她拋棄在這裡。 “彆怕,就當這是一場遊戲吧。”蘇午咧嘴笑了笑。 在內心默默補充了一句:“這本來就是一場遊戲。” 他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江鶯鶯癟了癟嘴,一隻手緊抱著懷裡的應急罐頭,另一隻手舉著蠟燭,趕忙跟著蘇午向前走。 燭火搖曳,四周濃鬱的灰霧似乎都因這橘色火苗而消散些許。 迷蒙的霧氣遮住前路,令四下都變得影影綽綽。 好像有人站立在這霧氣中。 嗚! 一陣寒冷刺骨的風吹刮過,將部分霧氣吹散,兩人手裡的燭火都因這陣風顫抖不已。 才剛燃起的兩根蠟燭,倏地一下子燃燒去了三分之一的體積! 江鶯鶯眼睜睜看到手裡的蠟燭,瞬間消失三分之一的長度,臉色立時煞白! 她的目光越過蘇午的身影,看到前方蒙蒙霧氣裡陡然走出一個‘人’! “唔!”那個人的形象讓她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被嚇得叫出聲! 那個人的左半邊腦袋癟了下去,一些鮮血從頭發裡汩汩湧出。 ‘他’左側的手臂沒有了皮層包裹,露出血淋淋的肌腱、黃白的脂肪與骨骼。 ‘他’一隻腳踩著焦黑的運動鞋立在地麵,另一條腿膝蓋以下的部分空空蕩蕩。 可‘他’僅僅隻有一隻腳踩在地麵,卻依舊立得很穩! “蘇午,你為什麼今天沒有上班?” 那人血紅的雙眼直勾勾盯著蘇午,語氣嚴厲地發問。 ‘他’一邊開口說話,一邊邁出那隻獨腳,一步一步地向蘇午走來。 洶洶的灰霧都隨著‘他’,向蘇午與江鶯鶯覆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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