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0裡陽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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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遞？”
鐘鳴眨了眨眼睛。
這個百裡陽朔……
不會是老鄉吧？
“呃，師兄，以前咱們這裡沒有快遞這種說法麼？”
尹冬雷有些意外鐘鳴問的這個問題，隻是搖了搖頭：“從不曾有，這詞確是百裡師所創，雖乍一看不知所謂何意，可細細一想，確實無比貼合。”
“隻是後來江湖各地的鏢局越來越多，這些個信件以及小物什也都為鏢局順帶承接，因此兩百年後，快遞這種說法反而漸漸銷聲匿跡了。”
“師兄你繼續。”鐘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嗯，百裡陽朔本人雖是鏢師，但與那些個大鏢局實際很不對付，對於他們隻承接大宗鏢物的做法也頗有微詞。”尹冬雷繼續道：“於是百裡陽朔便和當時咱們大魏最大的商行——日月商行聯手，由他百裡陽朔擔任總鏢頭，日月商行出資……創辦了一個鏢局，專門承接小型鏢物的運送。”
“這鏢局名字起得相當霸氣，便叫‘天下第一鏢局’。”
“而百裡陽朔則自封為‘天下第一總鏢頭’，更是在那天下第一鏢局的會客廳門框上懸掛了一塊牌匾，上書‘當仁不讓’四個大字！意為在這天下鏢頭之中，他百裡陽朔便是當仁不讓的天下第一！”。
“好家夥，夠狂！”鐘鳴驚歎道。
“何止是狂！須知這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百裡陽朔放出了這天下第一總鏢頭的名號，豈不是大大落了各大鏢局的臉麵？若是放任其不管，各大鏢局往後平白便要在人麵前矮上一頭！”尹冬雷歎了口氣：“咱們習武之人本就好勇鬥狠，那些鏢師鏢頭自然是饒不過百裡陽朔，於是紛紛上門挑戰。”
“後來又如何？”鐘鳴追問道。
“後來？各大鏢局精銳高手傾巢而出，竟無一合之敵！”尹冬雷感歎道：“百裡師光是用一根镔鐵齊眉棍，竟真個坐實了自己‘天下第一總鏢頭’的名聲。”
“其實，豈止是‘天下第一總鏢頭’？百裡師當年……差一點便將‘總鏢頭’三字摘去，坐實了‘天下第一’之位！隻可惜偏生又有一位玄空真人！”
“百裡師與李玄空前輩算得上至交好友，兩人倒是時常切磋比試，可到底是雷打不動的天下第一，不管何時，卻總是裡玄空前輩穩勝一籌。”
“甚至有傳言，當年百裡陽朔打破金身桎梏，晉身傳說中的玉髓境界，飛升在即之時又與玄空真人約戰一場，隻可惜似乎仍未贏過玄空真人……”
“後來百裡前輩真個飛升了不成？”鐘鳴瞪大了眼睛，追問道。
“確實如此！”尹冬雷點了點頭，心神往之：“這天下間習武之人千千萬萬，卻有幾個能夠修到破空飛升的地步？隻怕數十年還出不了一個……百裡師能有此等成就，那必然是天資、勤奮、機緣缺一不可了。”
“這位百裡前輩當真是個奇人！”鐘鳴也不禁感歎道。
“可若隻是如此，卻也罷了，畢竟玉髓境界雖然稀罕，但好歹幾十年也是能出一個的，若是趕上了英雄輩出的好時候，同時代連續飛升好幾個也不稀奇……”尹冬雷緩緩道：“小師弟，你可知道，為何咱們天下所有的鏢局，儘皆都要奉這百裡陽朔為師？以至於這江湖巍巍兩百年，這麼多玉髓境界的前輩，唯有百裡陽朔的長生靈位在此，香火也至此不絕？”
“正要請師兄解惑！”
“師弟，既然你的家傳血氣之法已然練到了銅皮境界，想必也知道，這江湖上外功招式不算稀奇，卻是遠不如血氣之法來的金貴。”
“這是自然。”鐘鳴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畢竟任你招式再如何精妙，若無武道境界作為支撐，終究不過是空中樓閣……”
但隨後他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又補了一句：“不過若是空有境界，卻無技擊之法，倒也不行。”
“的確，不過歸根究底，這血氣之法才是根本。”尹冬雷笑道：“若是尋常的外功招式還能花錢自那些武館幫會學到，那真正的血氣之法根本就是萬金難求。無論何門何派，血氣之法都是絕密中的絕密，非是衣缽弟子不可輕傳的。”
“真正能夠用金銀買來的，也不過是一些至多能夠修習到銅皮境界的築基功法罷了。”
“可百裡陽朔此人，卻在那武道門派、江湖俠客人人敝帚自珍的時代，開誠布公，將自己修習的血氣之法無私傳授……自肉體凡胎打熬筋骨開始，一直到玉髓境界破空飛升的血氣法門，竟無半點藏私！如今天下鏢局，幾乎每個人的血氣之法都是出自百裡師，小師弟，你說，這般氣度格局的‘天下第一總鏢頭’，值不值得咱們鏢局靜室中的一麵長生牌位？”
鐘鳴聽到此處，已然是目瞪口呆。
半晌過後，他用顫抖的語氣問道：“尹師兄……這位百裡陽朔前輩，傳下的血氣之法叫什麼名字？”
“你問這個作甚？”尹冬雷奇道：“不過告訴你也無妨，畢竟你早晚都要知道……這血氣之法名為《行路訣》。”
呼——
端坐於心神識海之內的李靈犀竟先鬆了口氣，以心聲傳音道：“看來這位百裡陽朔並非混元武尊在此界的化身……我便說嘛，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咦？不對吧！”鐘鳴此時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尹師兄，既然這位百裡前輩將自己的血氣之法公開授受，為何現今仍有這麼多小門小派存世？怎麼不去修習前途一片坦蕩的《行路訣》？”
“這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尹冬雷搖了搖頭：“這《行路訣》雖是直指玉髓境界的真功，但較之尋常功法更易陷入瓶頸，往往卡在一個境界十數年、甚至數十年都是常事；加上論及對體魄的增幅程度，亦不如一般功法，更不能比擬頂尖門派的秘傳真功，往往修習行路訣的鐵骨巔峰武夫，至多能與一般鐵骨高段武夫堪堪打個平手……”
“再加上行路訣的修習條件委實有些苛刻，若要拿此法門打熬體魄，竟然必須保持走動……若非是鏢師這等常年遠足的活計，如何能夠練出名堂？”
“還得保持走動？”鐘鳴愕然想到，若是那等不怎麼出門的武夫以《行路訣》作為根本之法，那練武時豈非要繞著房子走圈圈？
“可正是這等法門，在百裡師手中卻能夠大放異彩，甚至恃之與天下第一人放對也能並不遜色幾分，足見這武夫之間的交鋒，並非純看功法品質如何！”尹冬雷傲然道：“小師弟，卻非師兄我胡亂吹噓，雖然我尹冬雷修習的正是這看起來弊端重重的行路訣，可若真個生死搏殺，卻也不懼任何同境界武夫！”
“嘿！下界的鄉巴佬，到底還是格局小了。”
這話卻是李靈犀以心聲出言嘲諷了。
“這尹冬雷嘴上說著生死搏殺，不遜色任何同境界武者，可這話天然不就是將自己的位置放得低了？說到底，還是覺得這《行路訣》戰力不行，無形之中便有些自卑。”李靈犀撇嘴道：“可須知這天地廣闊，時光如梭……若不能證得長生，任你生前再如何縱橫無敵，死後卻還不是黃土一堆？無論武道還是術法，不管戰力提升如何、不管瓶頸如何難破……能夠平穩修到長生境界的功法便是最佳！莫說武道修行，戰力一事仍能以外功招式彌補，便是那百裡陽朔真是個同境界誰都打不過的廢物，可到底也是這人破空飛升了，怎麼都比這些爛在下界的‘無敵武夫’多了不知多少的可能性！”
“師兄……這話有理，但也不全對。”鐘鳴無奈道：“但我現在懶得跟你辯駁，你自己覺得對便對好了。”
“嘿嘿，你也不必對著我陰陽怪氣，因為我已然猜出這百裡陽朔的跟腳了。”
李靈犀笑道：“想不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界，竟然也能遇到一位同為轉世重修的百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