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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越追越覺得古怪,前麵那團白色的人影矮小纖細,奔走在林間動作笨拙,行動緩慢。白天的紗帽峰上,穀雨逃跑之時,這斥候也被追趕的行列,對於穀雨敏如脫兔的行動印象極為深刻,追得越近心底幾乎可以篤定前麵那人並不是穀雨。 奈何趙顯達站在林邊揮舞著明晃晃的大刀吼得山響,他要是敢停下,隻怕不等解釋,趙顯達就要砍掉他的腦袋。 他加緊步伐,隻待先將逃跑的女子拿下再說,眼看追到她身後,那女子回頭看來,正是白小小,麵露慌張, 身後趙顯達卻忽地“哎喲”一聲,聲音中流露出驚慌之意。 就在趙顯達的腳邊低矮的灌木叢中,一個人影如離弦之箭飆射而出,猛虎撲食直奔趙顯達而來。 趙顯達大驚失色,連忙舉刀格擋,穀雨化作一道銀色匹練直取趙顯達咽喉,兩刀在黑暗中劇烈碰撞。 鐺!清脆的回響聲中,兩刀交鋒處火光四濺。 穀雨猶如撞在一麵堅硬的牆上,隻感到虎口發麻,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去,趙顯達也沒討到好,他後腰和大腿均被穀雨所傷,發力時疼痛難忍,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饒是如此穀雨也吃不住他全力一擊,登登登後退兩步,好容易穩住腳步,親兵已回過神來,抽刀向他砍來。穀雨冷哼一聲,長刀一擺,與他戰在一處。 斥候兵這才回過神來,中計了! 林中的女子隻不過是誘餌,目的就是要將趙顯達手下的力量引開,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必然是穀雨已在暗中觀察了半晌,敏感地察覺到趙顯達因為焦急而不斷催促手下追捕,挖掘出他的性格特征,並且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根據其性格中的弱點設下圈套。 他心驚於對方的狡猾,眼見穀雨一刀將親兵撂倒,又揉身而上撲向趙顯達,而趙顯達因身負重傷,在穀雨的淩厲的攻勢下節節敗退,斥候扭頭看向逐漸遠去的女子背影,眼神中充滿不甘,猶豫片刻:”快,回援!“ 穀雨聽得身後一聲喊,鋼刀橫劃,挾著勁風直取趙顯達咽喉,趙顯達勉強格擋。多年的養尊處優讓他的身體早不如當年矯健,穀雨又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趙顯達鉚足氣力支撐到現在,手腳如灌了鉛似地沉重,躲得慢了片刻,被穀雨一刀砍在胳膊上。 趙顯達失聲慘叫,鋼刀應聲而落,趙顯達轉身撒腿便跑,穀雨竄到他身後飛起一腳,趙顯達魁梧的身體噗通摔倒在地,還不待站起穀雨已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此時斥候兵已率人衝到近前,穀雨長刀一甩,明晃晃的刀刃抵在趙顯達的脖頸上:“都彆動!” 趙顯達一晚上連續兩次栽在穀雨手中,隻恨得三屍神暴跳,怒道:“小賊,你有本事將我殺了,否則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穀雨恨不得將他就地正法,但眼下形勢並不允許他任性,親兵也從地上爬起,他的臉上有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自緊捂的手掌指縫間滲出。斥候等人拉了個扇形將穀雨圍住,穀雨將刀向前一遞,示威性地看向幾人:“我可以一刀結果了他,也可以饒他狗命,你們選!” 斥候與親兵互相看了一眼,他們有選擇的餘地嗎? 親兵怨毒地看著穀雨:“放了將軍,一切都好說!” 穀雨冷冷地打量著他:“把衣裳脫了!” “什什麼?”親兵傻眼道。 穀雨緊了緊刀柄:“脫衣裳,一件不留,武器也扔在地上。” “不用管我!殺了這小賊!”趙顯達破口大罵。 斥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穀雨,將牙一咬:“脫!” 鋼刀嘩啦呼啦扔了一地,斥候率先將上衣扒了,其他兵丁有樣學樣,將衣裳脫得一件不剩,親兵又羞又怒:“這樣行了吧?!” 穀雨眯著眼睛看他,把親兵看得膽戰心驚,兩手捂在襠部,眼神躲躲閃閃,穀雨道:“方才是你說的已給趙顯達備了快馬是嗎?” “是啊,怎麼”親兵下意識地答道,話到半截被斥候拉了一把,這才反應過來。 這句話出口,恰好印證了斥候方才的猜測,穀雨原來早就發現了己方,隻是一路隱忍不肯出手,為的就是將自己誘至蠱中。可憐趙顯達滿心以為勝券在握,哪知道獵人和獵物瞬間攻守易位,想要捕獵的反而上了餐桌,這教人情何以堪?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親兵,親兵也知道說錯了話,訕訕一笑彆過臉去,斥候同樣捂著襠部:“你跑不掉的,四下裡全是我們的人。把將軍放了,我們放你離開!” 穀雨冷冷一笑:“你的將軍血流不止,拖一刻便離閻羅殿進一步。你要是對趙顯達心懷不滿,咱們就慢慢聊。” “媽的!你少血口噴人,我是將軍一手帶出的兵。”斥候聽得膽戰心驚,聽者有意,誰知道這句話趙顯達會不會記在心上,連忙矢口否認,看向親兵:“快去備馬!” “我怎麼去?”親兵哭喪著臉。 斥候咬牙切齒:“將軍的命重要,還是你的臉麵重要?”他活學活用,心中默默感謝穀老師。 親兵果然不敢推辭,狠狠跺了跺腳,向山下一溜煙跑去。 一名兵丁忙裡偷閒看他一眼,由衷感慨道:“真白啊。” 老校場,庫房大門緊閉,門前左右高掛兩盞氣死風燈,昏暗的燈光下則是十餘名持械守兵,隊列嚴明,絲毫不見懈怠。 林間小路走出兩名士兵,隔著有些距離,守兵表情警惕:“口令!” 走在前麵的是一名人高馬大的軍官,高聲應道:“宣威!回令!” “勇武!嗯?”守兵愣了愣:“你說錯了!” 兩人身上的軍裝到底還是起了作用,他沒有意識到對方是偷襲者。 那人滿不在乎地道:“改了!” 對方那自信的態度讓守兵也犯起了嘀咕,還在遲疑的功夫丁臨已走到他身邊,守兵皺眉道:“什麼時候改的我怎麼不知道,誰改的?” 丁臨呲牙一笑:“老子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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