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做條短褲都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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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塊錢，可是一筆大數字了。

陸鶴鳴臉色微變，隨後笑逐顏開。

不論程功是賭博贏了錢，還是辦廠致了富，這兩百塊錢可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

陸鶴鳴迅速一抹，將香煙收進抽屜。

紅包入袋，陸廠長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唉，小程啊，跟你陸哥還來這套，真是看不起我啊。”

程功笑而不語。

沉吟片刻，假裝思考的陸鶴鳴說道：“這樣吧，回頭你讓小鄒她們寫個申請，我這邊批一下，然後把報告交給勞資科就行了。不過小程啊，她們三個可是正兒八經編製的職工，正是學技術、學本領的好時機，你可彆把她們給耽誤了。”

這次程功不笑了，眼神中反而多了幾分悲哀。

計劃經濟體製下，人人捧著大鍋飯，吃得心安理得，吃得歲月蹉跎，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銳氣和進取精神。

十年亂局，人心不古——遲緩低效的計劃經濟就像是一個老態龍鐘的烏龜，無法適應大國崛起的快節奏。

“放心吧，我不會虧待她們的……”程功難得打開了話匣子：“在目前的經濟體製下，不論是整體的經濟發展，還是職工的個人職業生涯，都麵臨著緩慢停滯不前的趨勢，所以，打破大鍋飯、按勞分配、多勞多得等各種製度，應該儘快推行，推動國民經濟整體提升……”

兩人隔著辦公桌相對而坐，陸鶴鳴聽著程功說話，精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陸鶴鳴對老廠長的兒子可謂知根知底，但此刻麵對程功，對方沉著冷靜的氣質、有條不紊的分析，都讓陸鶴鳴刮目相看。

程功微微皺著眉，他語氣沉重的說道：“信息時代的大門已經打開，世界上的各個發達國家都在加速發展的腳步，從工業時代向信息時代邁進，而我們的祖國還在為了溫飽線而努力……我程功雖然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願意為了祖國崛起貢獻自己的力量！”

更讓陸鶴鳴不解的是，程功沒有絲毫局促的侃侃而談，仿佛像是一個飽經滄桑、聰明睿智的上位者。

這個曾經敗家子身上，甚至有種位卑未敢忘憂國的憂慮。

但僅僅是憂慮，而不是束手無策。

在程功身上，有種風雲在胸、智珠在手的氣質。

像這種氣質，陸鶴鳴去寧西市開會的時候，在市工商局領導身上看到過。

感慨之餘，陸鶴鳴表示，今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程功站起來與陸鶴鳴握了握手：“那真是太感謝陸哥了，等下次我從縣城回來，給你捎一台錄音機過來。”

“真的？”陸鶴鳴又驚又喜：“我上次去寧西市，在商店看到有錄音機在賣，好像蠻貴的。”

程功自然不會在意這種小錢。

送一台錄音機給陸鶴鳴，在小鎮上是一個非常好的廣告效應。

女工們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在她們的幫助下，程功的錄音磁帶會源源不斷的生產並銷售。

而程功手頭上還有七百盒錄音磁帶可以拿去銷售，很快就能源源不斷的得到資金。

到時候，有了本金的程功完全可以購進一批錄音機，在鎮上隨手賺回上百台錄音機的錢。

程功深知，做生意這種事情，商機就是金錢，金錢就是商機，二者缺一不可。

有商機但是沒錢，那是白日做夢、無能為力。

有錢但是沒商機，那是固步自封、隨波浮沉。

而眼下，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守著鐵飯碗，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至於程功關心的商機、產品、競爭，即便是陸鶴鳴這種一廠之長，也是完全無法理解的。

程功向陸鶴鳴道謝，然後把消息告訴鄒婷和兩位年輕女工。

停薪留職，等於三個女孩能夠在肉聯廠拿一份保底的工資，還能在程功的作坊賺另一份高額收入，一下子收入就翻倍了。

而且程功給三個女孩的工資是每月一百塊錢，是她們在肉聯廠工資的五倍呢。

胡慧娟和陳亞蘭高興的直拍手，而鄒婷也露出久違的笑容。

幾個女工在遠處看著程功和三個女孩交談，臉上露出很不淡定的表情。

一個女工酸溜溜地說道：“看樣子，程功那個敗家子和小破鞋真的要舊情複燃啊。”

“燃個屁！”另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工滿臉不屑：“這小破鞋在鎮上名聲臭的很，誰會娶她這種不清不白的女人？我看啊，她現在是沒辦法了，隻好倒貼程功那小子，也好有個男人安慰安慰她的寂寞。”

先前那個女工連連點頭：“就是就是，程功那小子要錢沒錢，除了長得好看、身體能乾之外，他有個鳥用？”

有個女工一本正經地說道：“有個鳥不就行了？”

幾個女工嬉笑起來，神情頗為豪放。

由於距離太遠，程功倒是沒注意這幾個老娘們在聊什麼。

程功心裡想的是，自己給了小女工們這麼高的薪酬，再加上她們淳樸的性格，錄音磁帶的產能肯定大幅提升。

……

獎金果然是提高勞動生產率的最佳途徑——第二天，三個小女工加莫娓，一天就組裝出了五百多盒錄音帶。

而程功沒有參加組裝，他有點艱難的扛三箱錄音磁帶，去寧西市繼續販賣。

後續的銷售，比程功想象中還要順利。

錄音機已經開始在寧西市熱銷了，但錄音磁帶很稀缺。

這種感覺，就像是士兵們得到了槍，但槍膛裡卻沒有子彈。

而程功的這一批錄音帶，可謂雪中送炭、暗室逢燈。

所以這一天下來，程功的五百盒錄音帶順利賣光了。

程功的包裡滿滿當當裝著厚厚的鈔票，他回到鎮上，下車後買了些吃的，然後又來到了鎮上的一家布料店。

眼下人們對於穿衣的需求還不高，經濟條件不好的家庭過年過節的時候請裁縫做一身衣服，而經濟條件好、又心靈手巧的家庭，則會自己在家用縫紉機做點款式簡單的衣服。

程功在櫃台前選了兩塊質地很好的棉綢，但胖乎乎的布料店老板娘依然很鄙視程功。

“小程同誌，我說你的布料是不是買少了啊？！”老板娘一邊扯布一邊抱怨：“才兩尺布，做條短褲都費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