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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限輝煌圖卷

  關洛陽沒有再碰白銅,悄無聲息的退開了一點。

  陸春華此時被飛毯承載著,從那邊的通道飛入石室之中。

  束縛飛毯的靈力一時鬆懈,就從近似金字塔的形狀一顫,剝散開來,恢複平整。

  看見白銅那邊的樣子,陸春華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出聲,隻是向關洛陽露出征詢的目光。

  關洛陽在唇前豎起一根食指,示意安靜。

  陸春華點點頭,坐在飛毯上,環顧這間石室。

  角落裡一隻嚇得瑟瑟發抖的小鬆鼠,通過本能,朝沒有那麼危險的陸春華跳過去。

  室內殘影一閃,關洛陽倏然到了飛毯旁邊,先一步捏住了這小鬆鼠的後頸。

  小鬆鼠渾身繃直,蓬鬆的大尾巴都拉得像一把雞毛毯子,做出無聲驚叫的模樣,仿佛嚇到失聲。

  陸春華驚訝的看過來,仔細打量了兩眼,悄聲說道:“這好像是尋寶鼠,一種無害的吉獸。”

  關洛陽認得這隻鬆鼠,關於浪十七的資料裡麵就有提到,隻說:“他主人動機詭異,明明資料裡是個信譽極佳,隻愛錢財的寶藏獵人,卻突然反水,搶了羅本色的劍離開。哦,那劍還是以前羅本色從桐柏家裡搶走的。”

  陸春華從飛毯上下來,聲音壓的很低:“可這種吉獸很稀有的,天性膽小,據說能通人言,秘冊記載裡還有很多棄暗投明的事例。”

  小鬆鼠連連點頭。

  關洛陽把它調過麵來,對著自己,冷漠說道:“也就是牆頭草,沒節操嘍?”

  小鬆鼠的大尾巴翹起來,幾隻爪子抱住自己的尾巴,委委屈屈的模樣。

  陸春華思索了一下,轉身在飛毯上的背包裡麵,掏出一個小丸子,笑眯眯的遞給小鬆鼠。

  “如果是小乖乖的話,以後就隻許吃我喂的口糧。”

  那小丸子看起來像是黑巧克力丸的色澤,但散發出來的是木脂香味。

  小鬆鼠兩隻爪子往前一抱,哢嚓嚓就啃碎了,吞咽下去。

  少頃,它尾巴突然一鬆,小爪子同時垂落,頭也歪向一邊,翻出白眼。

  “好啦,我不喂它解藥的話,它三天三夜都醒不了,就算之後要跟它前主人對上,也不用擔心。”

  陸春華雙手合十,對關洛陽懇切道,“讓我留下它吧。”

  關洛陽無奈遞給她:“那你自己負責。”

  “多謝多謝!”

  陸春華接過小鬆鼠,找出之前用過的燈具,拆掉裡麵的燈泡,把小鬆鼠放在有透氣孔的燈罩裡麵,然後塞進背包。

  嗚——

  拉鏈閉合,她把背包背上身,在這石室之中,小心的走動起來。

  熒光棒尚未熄滅,但光已漸弱,不過那些屍體,有的身上還帶著燈具。

  在剛才經曆戰鬥,掀起塵埃的石室之中,燈光被塵埃凸顯出來,一條條光束,橫雜交錯。

  陸春華嫌他們的燈光無序,走動時,時而把他們的燈具翻轉,讓燈光全部射向石室頂端。

  對這些屍體,她沒有半分怯色,有時看哪一具屍身沒有閉眼,還會幫著合上眼簾。

  關洛陽跟在她身邊,聲如蚊呐:“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嗎?”

  “不好說。”

  陸春華搖搖頭,在一條溝渠旁邊停步,垂下視線,瞧著那藍色的液體說道,“按理來說,這裡確實應該是地宮裡風水最吉之處,但是,那件寶物好像沒有放在這裡。”

  關洛陽:“也許有什麼暗處的機關?”

  陸春華指著那些轉動過的石門,說道:“八洞全開,這裡是不會設置其他陷落機關的。而存放那件寶物,需要用到一座特殊的銅盤祭台,體積不小,本該非常顯眼。”

  關洛陽:“你不是不需要那件寶物嗎?”

  陸春華默了一下,偏頭對關洛陽笑道:“其實除了這裡的風水,我更需要借用那座銅盤祭台。”

  她舉手發誓,“這次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實話。我不奢求羽化孤虛長生果,隻想借星鬥轉命銅盤,改一下我自己的命格而已。”

  陸春華講出她所謂的疾病——北鬥九皇照命的命格。

  這本來應該是至尊至貴的命,但命和運,相輔相成,陸春華的身世雖然有些特殊之處,卻完全不足以提供與北鬥九皇相匹配的運勢,那差距,比天壤之彆更加誇張。

  如此,命格貴重,反而壓人。

  隨著她漸漸長大,她身邊的人受她命格的影響,有才難用,有誌皆屈,光芒褪儘,鬱鬱難安,不得不減少與她的聯係,甚至完全斷絕往來,才能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

  而她自己,也逐日被這命格壓出一種虛不受力的痛苦感覺。

  這病不在身體,而在虛無之中,如果再不能自救的話,陸春華估摸著自己也沒幾個月好活了。

  “命格?”關洛陽微微頷首,“這東西對人居然會有這麼明顯的影響啊?”

  陸春華道:“命格也並不是能決定一切的,人一生所作所為,不過三分依命數罷了。”

  關洛陽低笑:“剩下七分,看後天性格毅力機遇?”

  “不。是剩下九成七,都看我自己。”

  陸春華深呼吸道,“我一定能活下來。”

  從她懂事開始,為此怨恨過、頹廢過,怨這命如同絕症,但她後來學會了感激自己的生命。

  在冬天淩晨的海邊淺灘遊泳,遊到太陽照在後背上,把水珠曬的發暖,軟了滿天的陽光,與海水一同為自己沐浴。

  為了那一刻欣悅,陸春華也一定要挽回自己的這條命。

  “但是,為什麼不放在這裡呢?”

  陸春華屈指頂著自己左邊的太陽穴,困惑難解,“一切具有特殊力量的布局,都要遵循自然的規律。能化氣為凶,布成陣法,那麼根據天地自然的平衡,自然也要有一些地方,格外的集聚祥和之氣。”

  “所以世上任何陣法都有證言,從來沒有真正的絕陣,可是陣眼就在這裡,同樣該作為整座陣法核樞鎮物的長生果和銅盤,卻都不在這裡……”

  關洛陽走到那倒落的石碑旁邊,看了正麵四個字之後,腳尖一挑,將石碑側立起來,去看後麵四個字。

  “汝見風水,可以回頭。虯髯客還真是心善。”

  稍作思索後,關洛陽眼裡帶了一點鬥誌的笑起來,“陸小姐,你指引我們一路到來,是不是選出了最安全的一條路線?”

  陸春華自信道:“可以這麼說,在那些岔路選項上,我至少避開了七成機關陣法的凶險變化。”

  關洛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們有尋寶鼠,想必也能趨吉避凶,少走一些彎路。但你也說過,這裡可不是陵墓啊。”

  “這座地宮可以說是虯髯客留下來的一座考驗,遇到凶險就逃避,畏畏縮縮的朝吉地之中走來,這樣又怎麼能算是闖過了他的考驗呢?”

  啪!

  關洛陽雙手輕合,撫掌說道,“不如你來推算一下最凶險的地方會在哪裡吧。”

  說完這話,他口中微微一滯,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這下拍手,恐怕打擾到白銅了。

  待他回頭看去,白銅卻已經麵色如常的朝這邊走過來。

  嗯,“如常”,跟平時一樣冷漠。

  陸春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隻是有些恍然,從背包裡掏出紙筆,把筆記簿攤開,放在側立著的石碑上,寫寫畫畫。

  他們之前經曆過的岔路、機關、陣法變化,都已經被她簡明扼要的記錄下來,這時候順著這一片記錄,如同從主乾上延伸出更多的細枝,從四周推演。

  若要憑此算出其他地方具體的陣法效果,那是強人所難。

  但如果隻是在大勢上,標出極險的方位,可就簡單的多了。

  “算出來了。”

  陸春華抬頭,心裡衡量著還能有多少籌碼,道,“沒想到儘全力趨吉避凶,卻終究還是要往險地走一趟,兩位,我……”

  “我很樂意試一試虯髯客這種傳奇人物出的題目。”

  關洛陽笑著說,“好歹先去試試,要是見勢不妙,再想怎麼跑路。”

  白銅臉色冷漠,開口的時候,語氣卻露出少許比往日鬆軟的端倪。

  “走吧。”

  他說,“我也還有一把劍要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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