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七十一章 泡沫,女校,孩子幫,新筆趣閣),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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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整,昭華館開始放人進館。
入口處駕著數台紀錄現場花絮的攝影機,三萬人的會場座無虛席,現場燈牌亮著,橫幅飄著,各家藝人的後援站子蓄勢待發著,尖甜的女嗓和粗厚的男嗓混雜在熙攘的人潮裡,尋找位子的人摩肩擦踵,相互作伴的人交頭耳語,笑著,興奮著,秋風夾著汗熱,夜空被場內的燈照得泛紅。
而後台比看台還忙碌。
龍七是開場模特,她兩分鐘前整裝完畢,已經和隨行團隊在後台待命,工作人員快語連珠地講解臨時更換的現場走位,一堆妝發師圍著她做最後的造型檢查,她在聽,也在給靳譯肯發信息,老坪想收她手機,她說:“馬上。”
同時,後台某處有騷動聲,班衛那夥樂隊也過來候場了,一群排在龍七後頭的新人模特沒藏住興奮,朝著班衛狂刷存在感,班衛是開場嘉賓,他的現場表演輔助龍七走秀。
作為在八萬人體育場辦過數場演唱會的老油條,這貨的狀態輕鬆得多了,啃著個蘋果,上來就想跟龍七插科打諢,她沒理,顧著發信息,多的隻說一句:“聽清楚了,到時候你唱你的歌我走我的台,少勾肩搭背,我男人底下看著呢。”
“不要嘛七七,肯肯不會誤會我們的。”
龍七嘔給他看,老坪捂她嘴:“正經樣兒,機子拍著呢。”
“乾嘛碰我的七七。”班衛還作。
“滾蛋。”龍七說。
離開場剩十分鐘時,她上了舞台底部的升降機,場內的燈已暗,舞台燈效與LED屏陸續開啟,呼聲一波接著一波,她忙裡偷閒地問老坪一句:“VIP席滿了嗎?”
“滿了吧。”
班衛戴耳機試麥,樂隊成員依次站位,龍七捋頭發,工作人員朝著對講機快速講話,倒計時。
她那時不知道,此刻,距離昭華館五百米外,有一家酒店正以章穆一的名義開了房間,身份證號碼一鍵一鍵地打進係統,薄薄的房卡夾在紙卡內,從前台手中遞交到他手中,他站在來來往往的房客中,捏住房卡,佇立著。
五點三十分,盛典開幕。
班衛的歌曲前奏猶如角鬥士進場,環旋在環形的昭華館內,氣勢磅礴,他先出場,龍七在台底下理著自個兒手腕上層層疊疊的鐲子鏈子,聽著外頭一陣巨鼓雷鳴般的喊叫,這些聲音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密集地落入後台,震得人腳底都有麻感,老坪比她緊張,叉著腰目不轉睛地盯著升降機,胸口一起一伏,提醒她:“認真點。”
彆人都安慰自個兒家藝人放輕鬆,就他喊她認真點。
“有信息到我手機上嗎?”
“認真點,祖宗,求你了。”
她彆頭看老坪:“討教件事唄。”
“事後說行不?”
“像我這種三線小模特,要是冷不丁公開了交往對象,事業能有多大影響?”她不事後說,她偏現在說。
老坪似乎意識到她這野骨子裡又想作什麼妖,都能聽到他的心提到嗓子眼時的“砰砰砰”聲,他回:“你可彆。”
“升降機準備!”工作人員大喊。
龍七沒給確切答複,努了努嘴,似玩笑又似認真,老坪還盯著她,升降機的控製踩在節奏上,在某個高潮點將她送入三萬人的視野,她轉頭看前方,厚重的紅光罩住她的全身,LED大屏的特寫鏡頭從班衛轉移到她身上,那些雷鳴般的呼喊也擲地有聲地落到她身上。
全場沸騰。
整個昭華館像一座巨大的烤籠,裝載著三萬人的歇斯底裡,年輕的身體在燒,青春在燃,她們盯著龍七,燈光獨獨一束落在她肩上,那些曾經特立獨行的日子,因為太過異類而被冷落,排擠,流言騷擾的日子,這一刻,這一秒,都被這些熾熱的崇拜與仰望烈火伺候,砰砰乓乓地開裂,碎了,化了,成灰,朝天一撒,撒在那些嘲笑者臉上。
該。
這種衝天的呐喊,就連五百米開外的酒店房間,都能隱隱聽到。
大衣與圍巾掛在衣架上,董西與章穆一之間,相隔5cm,如果正好彼此呼吸起伏,距離就縮短1cm。
章穆一的手在她臉上,她在聽窗戶外的響聲,風呼呼刮著,從窗子口進入房間,在四壁間回旋,頻繁地卷起她的衣領和長發,吹得她鼻尖泛紅,皮膚發青。
“我去關窗。”
“開著。”
章穆一看她,她的肩膀輕微發抖,但嗓子多麼冷靜,從看著地板,到看向他的眼睛,兩相對視,一呼一吸。如果章穆一再向她靠近一點,她就輕抿嘴唇,兩個人仿佛要靠近,卻遲遲不貼近,身影交疊著,手心的汗熱傳到冰冷的表皮,章穆一的鼻子碰著她的鼻尖,在相距1cm的距離內遲遲不動,昭華館的音樂與磅礴呐喊聲一波一波地傳入房間,董西的手指尖摳著衣角,心口起伏。
“你想清楚了嗎?”
“不是你,也會是彆人。”
……
“章穆一,”她再說,“我寧願是你。”
場子的主控權由班衛和龍七瓜分為二。
她走台的時候正是班衛開嗓的時候,節奏掐得巨準,煙花噴射而出,燈光將她打得閃閃發光,頭發在風裡揚,迷妹們被撩撥得更加瘋狂,前排的幾個粉絲扒著舞台不放,一副能撕扯著嗓子吼一晚上的架勢,她在T形台終端停留,往VIP席看。
沒看見靳譯肯。
班衛勾搭住她的肩膀,注意力不著痕跡地收回來,特寫鏡頭抓著她的麵部表情,龍七繼續笑。
當時覺得靳譯肯是遲到,沒多想,後來二次上場時,他的座位仍是空的,距離開幕已過半個小時,她下場後就讓老坪遞手機,與靳譯肯的聊天記錄仍舊是三刻鐘前的一句“你到了沒?”,沒見回應。
她打過去,對方提示已關機。
打公寓電話也沒人接。
那時候心內已經稍微燥了,老坪催她換下一場衣服,她一邊走一邊從手機裡找章穆一的號碼,撥過去,通了,但人沒接。
她毫不停頓地打第二個,響到第三聲時,章穆一終於接了,還沒說話,她先劈頭蓋臉地問:“靳譯肯呢?”
“……哪位?”
“龍七。”
他那兒很安靜,除了人聲外沒有絲毫雜音,他頓一兩秒,問:“你剛說找誰?”
這會兒才想起章穆一是個局外人。
同時認識靳譯肯,她和董西,但同時又摸不清吃不透三人之間的關係,龍七懶得繞,直接了當地重複:“靳、譯、肯。”
他沒多問。
或許是情商在線,也或許正忙著另一項事物,反倒繞過了其中耐人尋味的關係,那邊仍舊安靜得不聞雜音,他隻問:“你急著找?“
“他手機關機了,我急著找。”
“……“一陣無聲後,回複,“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在學校的圖書館,五點左右,我可以幫你問問彆人,有消息發給你?”
“行,謝了。”
章穆一的信息是在十分鐘後發來的,而龍七是在整場盛典活動結束後才看到的,老坪怕她分心,把手機給收了,而章穆一發來的信息把她原本為靳譯肯提著的一顆心生生地拍到地上,踩了幾腳。
——他在學校宿舍,聽同宿舍的室友說,在忙課題。
搞什麼。
盛典九點結束,龍七翹掉之後的慶功宴,九點半到達中昱大學北門,車子越過校門,直接停在男生宿舍樓下,她推門下車。
那時候,這個校園還未從半個小時前的狂歡中清醒過來,宿舍樓也沒有熄燈,進進出出的男生有半數跟昭華館中的是同一撥人,她一路上台階的時候,還有人沒反應過來,隻條件反射地推搡身邊人,後來瞅見臉,一個個才懵了,嘴型要麼呈o要麼呲著,宿管大媽探出頭,問找誰,龍七視若無睹。
大媽這就火了,被龍七越過的同時喊:“姑娘衝哪兒走呢!這地方隨便進的嗎?啊?這是男寢!”
她仍舊趣÷閣直前行,走道裡有男生們此起彼伏的“臥槽”聲,也有因為喧鬨而開門觀望的人,隨之又一陣加強加大的“臥槽”,半赤裸的漢子們一個個探出頭來,這種騷動從一樓感染到二樓,從二樓蔓延到三樓,龍七所經之地無不幸免,直到她到達四樓,停到一間宿舍門口。
那門虛掩著,正有人因為外頭的動靜而想開門,而她用包甩門,門砰地一聲撞牆,正對麵的男生驚得往後趔趄!
男生後頭,宿舍正中央靠窗位置的寫字桌前,靳譯肯在那兒八風不動地坐著,背對著門,翹著二郎腿,桌角煙灰缸裡立著幾根煙蒂,冒著縷縷白煙。
龍七的鏈條包在手底下晃著,門吱嘎作響,外頭一陣小高潮般的嚷叫,然後飄出一些密集的碎語,但裡頭一片死寂,兩位在場的室友猝不及防地呆立在床沿邊,看她。
“我倒要看看你在忙什麼了不起的課題。”
從她講這句話開始,外頭的聲音大了去了,一個個嘴邊都掛著她和靳譯肯的名,然後再被層層疊疊的“臥槽”所覆蓋,仿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一雙雙眼睛全往這兒盯,兩名室友的眼睛也飄向靳譯肯。
但靳譯肯不搭理。
他就像成了佛,耳根清淨,壓根不管她是來砸門的還是砸他的,趣÷閣在手頭轉了一圈,仍往書頁上寫東西。
“我們……要不先出去?”室友提議,看他,也小心翼翼地看龍七。
他還在寫。
右手不受乾擾,左手搭著扶手,黑屏的手機在手心裡一轉,一轉。
“靳譯肯。”
龍七這三個字念得並不響,也不輕,語調低沉,一副暴風雨將來的架勢。
“什麼情況……到底什麼情況?”
“還看不出來?這倆有貓膩啊!”
“真假?臥槽還殺到寢室,靳譯肯牛逼啊。”
“人段位本來就高啊臥槽。”
外頭的吵吵嚷嚷快衝天,龍七快炸的時候,他終於停了趣÷閣。
趣÷閣啪嗒一聲落書頁上,兩名室友的肩緊了一下,外頭走道也由近及遠地壓低聲音,仿佛都為集體窺聽這場大戲做足了準備,但他的口氣很淡很平常,沒有絲毫情緒波瀾,隻回:“也行。”
兩名室友往門外趕,他則起身。
椅子往他身側滑半米,龍七看著他往成疊的書上拿了一本冊子,他向門口走,經過她時,將冊子拍進她的懷裡,龍七接住,而靳譯肯繼續踱到門口,數十雙眼睛此刻盯著他,這些人對於八卦的渴求早超過禮教與為人之道,毫不避諱地盯著他,盯著屋內的龍七,甚至希望這局勢能再戲劇化一點,爆炸性一點,他一言不發地把住門,頓那麼兩秒後,砰一聲關上,這些眼睛和耳朵被隔絕在牆外,門框在震。
龍七感覺到有事發生了。
門一關,狹小的寢室內就剩他和她兩人,呼吸的聲音也愈加清晰,她捏著這本冊子,遲遲不動,靳譯肯則回到書桌前,靠著桌沿坐,輕悠悠地說:“見沒見過?”
冊子封麵有“中昱大學藝術作品賞”的字樣,龍七看他。
他說:“看看。”
“要我看什麼?直接說啊。”
“那我們就一直這樣好了,也不用溝通了,等到宿管請你走。”
“造反啊。”
龍七說。
靳譯肯這回沒有笑。
他的表情仍是上一秒時的冷淡,認真,朝她抬了抬下巴,讓她看。
龍七的心裡湧氣。
所以翻冊子時,聲響很大,一張張書頁都被捏皺,直到翻到大一美術係的作品賞,看到百宇牆的照片,看到當時自己為百宇牆拍的宣傳照,翻書頁的響動才戛然而止,她的手指停留在紙麵上,心口起伏地看著,隨後再看書頁右下角,攝影落款有章穆一的名,而作者那一欄裡,董西的名字被印在第一行第一列。
當下,將冊子的這一頁對向他:“這個是嗎!”
靳譯肯本低著眉,現在抬了眼,龍七衝著他說:“一張照片而已啊靳譯肯。”
……
“一張照片你就可以爽約關機玩消失,還一副我欠你錢的樣子,照這意思我跟董西哪怕有一丁點兒接觸都不行是不是?!”
他不說話。
而龍七說:“你說話呀!”
情緒的激動影響手腕的力道,冊子晃了一下,有東西從書頁中飄下來,她低頭,而靳譯肯側頭,將桌角的煙灰缸移到桌沿。
他打了根煙,不吸,擺在煙灰缸上。
真正的對峙仿佛這一刻才開始,龍七撿起落在地上的紙,靳譯肯的手指在桌沿邊一下,一下地點著,她將紙展開,然後看見一副素描。
手腕抖了一下。
指腹也出了細微的汗,靳譯肯的煙沒有滅,無聲地燃著,在悶熱又逼仄的空間裡掠奪她的氧氣,升出一縷縷青煙。
“打算解釋嗎?”他說。
這幅陌生的素描裡,有一個神似她的背部輪廓,頭部截到下巴部位,下巴也像她,而背部靠近側腰的位置,有半個蛇形紋身。
跟她腰上的紋身相似度趨近於百分之九十。
畫紙右下角的落款,是用素描趣÷閣寫的“董西”二字。薄薄的紙張在手指間捏出濕感,龍七看他。
那時候,睫毛上仿佛結了一層汗,很沉,腦子裡亂著,嗡嗡地作響,她問:“哪兒來的?”
“打不打算解釋?”
靳譯肯以一種剝奪發言權的姿態,重複問她。
“我解釋什麼?”
問出口後,不足五秒,自己也懂了:“你見董西了?”
靳譯肯今天沒打算回答她的任何問題,她看得出來的,就他現在這幅腔調來看,就是一副審判官的樣子,聽她言論,辨她好壞,再而準備定她生死。
“你那個部位的紋身,董西為什麼知道?”
“我沒得解釋,我什麼都不知道。”
靳譯肯笑了笑。
不同以往,不出聲音,眼睛盯著她,煙還在燒。
“我回國的那天下午,你說你在我家小區。”
龍七的喉嚨有點乾。
他偏添油加醋:“撤回了以為我沒看到?”
五指不自覺地捏畫紙,想不出能夠當下就回應的話,她隻能看著靳譯肯,看著一個仿佛進入“六親不認”狀態的靳譯肯,這種局勢她以前沒碰到過,即使跟他鬨得最僵的時候,她也不會因為他一句話而發怵,但現在不對了。
靳譯肯是真的進入了一種她從沒見過的情緒狀態。
她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破罐子破摔,沒法掌控局麵,沒法掌控他,隻能聽著他說:“我一直想做道測試題。”
……
“假如我和董西兩個人,你選擇了一個,就再也見不到另一個,到那個時候,你會選誰?”
“你彆拿人性玩遊戲。”
“人性,”他念,“也就是你的選擇會違背你本性。”
話裡句句帶刺。
身上覆蓋著一層陰鬱的氣息,眼神也跟之前的他判若兩人,龍七的心口因呼吸而起伏,注視著他,指骨節輕微發白。
“雖然道德不到哪裡去,但至少不做一個腳踏兩隻船的人,但凡心理或生理上有了彆人,一刀斬亂麻,絕不保持曖昧不清和藕斷絲連……”他徐徐地說,“你當初就是讓我這麼看著學著的,對吧。”
語氣著實像根刺,狠狠紮在手心裡,那時候腦袋裡才一閃而過那天在董西家的丁點畫麵,但還是想不出進入臥室後發生了什麼,隻記得燈是暖的,床是軟的,董西的頭發是香的,這些印象在腦袋裡循環播放,衝衝撞撞。
龍七越想,呼吸就越不順,指骨節愈發白。
“你如果注定今天要做出這種事,當初就彆跟我在一起,我再窘迫,也輪不到你施舍我。”
“那天我喝多了,”終於開始講話,她一字一句地解釋,“老坪沒過來…班衛不知道地址,她隻能帶我回她家,幫我洗漱,所以看見了我的紋身。”
“重點不是她怎麼看見你的紋身。”
“那到底是什麼?”她搶話接,“你到底要聽什麼!”
靳譯肯的臉上仍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是她為什麼要畫你。”
對啊。
董西為什麼要畫她。
靳譯肯這個問題,說得不輕不重,但一下子抓住了主心骨,龍七條件反射地想到另一些原因,眉心刹那皺起,眼睛有點酸,她再次看畫,而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被靳譯肯看在眼裡。
龍七再抬眼,看向他。
好了,夠了。
靳譯肯的眼睛裡,有這四個字的意思。
“你到底喜歡董西,還是要我?”
他甚至不在他的選擇項上加“喜歡”的前提,龍七的眼睛越來越酸,脫口而出:”你彆問。”
那根煙滅了。
最後一道灰落在煙灰缸裡,掩埋前一根煙蒂,靳譯肯彆了下腦袋,無聲地笑了笑。
“那就分吧。”
他側頭拿煙灰缸。
龍七還想開口的時候,煙灰缸砰地一聲砸在她麵前一米的地上!聲音巨響,玻璃四散裂開,她的肩膀一抖。
他的手上有突然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嗓音低沉:“就當我這三年喂了狗。”
“讓你彆問不是我不能回答,是你的前提不平等。”
“這就是現狀。”
“這不是!”
“好,這不是,”他的轉折來得那麼快,根本不在乎最終對錯,“這話題我們聊完了。”
意思是“我們已經完了”。
他斜了斜額頭:“要我幫你開門?”
靳譯肯的眼睛分明也是紅的,一幅即使注定頹敗也要把上風占到底的模樣,而後踢開桌旁的椅子起身,真準備替她開門的架勢,龍七在他經過時拉住手,手心貼著他的手腕,捏牢,握緊:“我們還沒聊完。”
靳譯肯將手抽開。
手心一下子空落,那一刻徹徹底底知道事情的嚴重,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措從頭皮蔓延至全身,龍七看他,靳譯肯也低頭,看她的眼睛。
兩人之間相差三步的距離,他伸手,掌心慢慢地覆到她的臉頰上。
“你怎麼鬨都可以,跟誰玩都行,但董西不行。”
他這麼說的時候,都能聽得出心底裡那份決絕,龍七的眼睛很紅很紅,咬著唇的內側,手指尖細微地發著抖。
“她是一道線,龍七,一道決定我的付出有沒有價值的線,”一邊說,一邊接近她,手掌從臉頰下移,接近脖頸,“花一輩子時間教一個人專心,這種狗屁事我做不到,我不要求你對我有回饋,但我至少要你做到當初的諾言。”
當初的諾言。
她會跟他在一起,讓他以她為理由做想做的事,愛所愛的人。
而他要幫她忘記董西。
“為你親口說出的諾言,很努力地教過你,但我沒想到,”兩人之間相距不過5cm,靳譯肯的掌心覆在她的脖頸上,兩雙眼紅通通地對視著,“沒想到你連一個謊言都他媽的難以廝守。”
話音一落,嘴唇被靳譯肯的嘴唇貼緊,同時他手部用力,龍七一下子沒法透氣,皺緊眉,而下唇也一陣刺心的痛,被他生生地咬出一道口子,兩人貼緊不過五秒就被龍七用力推開,她扶住宿舍床欄杆,咳嗽喘氣,嘴唇上有血的腥味兒,用手背抵住,而靳譯肯在原地站著。
他就當掐死過她一回了。
“兩清了。”
他說出這三個字的那一秒,那根心骨也徹底被他捏碎了,龍七的眼淚掉在手背上,但靳譯肯已經不搭理她了,他把門開了,門板砰地一聲撞牆上,外頭的閒語與灼人的視線再次擠進寢室,張望這場大戲。
他要她走。
後來龍七走了。
過道裡喧喧嚷嚷,而她像一個棄子,慢慢地走著,像被抽乾了血液,臉上沒有顏色,眼裡沒有光,宿管在她身邊吵鬨,她一句話都不聽,腦袋像是空的。
過道裡的風冷啊,從大門口直灌而入,吹進她的衣袖,吹著她手裡的畫紙,大門口圍著一堆男生,擋著她,宿管越過她,朝那兒嚷話,而龍七慢慢抬眼。
手裡的畫紙作響。
大門外,台階下,董西在夜風裡站著,穿著大衣披著圍巾,一身夜露,輕微喘氣。
不知她是什麼時候來的,站了多久,她看見她的時候,也是她看見她的時候,兩相對視,董西的心口在起伏,視線從龍七的臉,移到她抓在手裡的畫紙。
男生們的肩膀擦撞著龍七的肩膀,而董西一個人在風口裡站著,那一刻仿佛什麼都懂了,再看龍七,看著那樣一個頹敗到塵底的龍七,眼睛也是紅的。
糾纏了許久的三角戀,這一刻終於無聲地攤牌,兩個人麵對麵地站著,卻說不出任何話,眼角處明明乾了,偏又有濕氣。
身後的男生堆怎麼都驅不散,宿管生氣責備著,龍七緩慢地下台階,在她五步之前的位置停下。
“我那天晚上,終究還是鬨事了,是不是?”
她看著董西的眼睛。
董西也看著她,空氣裡有一層徹骨的涼意,吹進頭發絲裡,吹進皮膚毛孔裡,但董西不給她答案,圍巾擋著她的半邊臉,嗬出的氣稍縱即逝。
龍七手裡的畫紙悉索作響,鼻尖在冷空氣裡泛紅,即使董西一句話都不說,她也懂了,嗓音有一些哽,說:“對不起。”
熱的眼淚碰著臉頰就變冷,她繼續說:“我會得到該有的報應,這個錯,我認一輩子。”
“你錯在哪裡。”
不是疑問,是以句號結尾的陳述句,董西雖然還喘著氣,語氣卻淡:“如果我稍有排斥,你又怎麼能強迫我?”
“……”
“我剛才和章穆一在一起。”她接著說,“因為想弄明白一件事,所以和他開了房。”
這句話一出口,身後的男生堆一片嘩然,龍七看她,董西卻不停:“他親我的時候,我以為,我會比較希望靳譯肯來找我,但最後不是他。”
“是你。”
……
“我希望你來找我。”
話音落,龍七的喉嚨是乾的,皺著眉,站在董西五步外的距離,明明千言萬語,卻挑揀不出任何合適的語句,而董西喊她:“龍七。”
“我現在向著你走,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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