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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五飛天俠盜遊西湖

凡初到杭州的人,都急於想去西湖逛逛。

丁飄蓬沒有,他是來救三哥的,哪有心思玩耍。

一到杭州,入住清泰客棧後,便想出去靈靈市麵,尋找三哥。帶著黃狗阿汪,剛出客棧,便有個頭發半白的小老頭迎了上來,額頭微禿,一雙眼睛骨碌碌亂轉,一看就是個人精,小老頭道:“客官是去西湖玩麼?坐小老兒的驢車去,最悠閒自在。”

丁飄蓬道:“行,不過,不去西湖。”

小老頭道:“去哪兒都行,找著我,算你找對人啦,小老兒是杭州老土地,人熟路熟地頭熟,杭州地麵上的事,沒有小老兒還不出寶門的。”

丁飄蓬問:“啥叫‘寶門’?”

小老頭道:“意思是啥都知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風土人情,古今傳說,無不旁涉到邊,縱通到底,隻要是杭州這塊地麵上發生的,都能說出個來龍去脈,這就叫‘還出寶門’。故而,俗間給個外號叫‘萬寶全書’。”

丁飄蓬暗喜,嘴上卻道:“喲,老人家,腮兒吹得有點大嘍。”

萬寶全書道:“若吹牛,客官可以不付車資。”

“此話當真?”

“小老兒從不打誑,不過,若說得中聽,客官彆忘了意思意思。”萬寶全書笑笑,左手的拇指與食指撚撚,做了個要賞錢的動作。

丁飄蓬是個敞亮人,當然明白,道:“這個好說。”

丁飄蓬與阿汪上了驢車,車雖簡陋,卻無異味,十分潔淨。

萬寶全書笑道:“爽,今兒碰著財主啦,有戲。”

“錯。瘦得皮包骨頭,餓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哪像個有錢人呀。”

“錯不了,富人不是大腹便便,便是精瘦骨搭,客官穿著雖普通,卻氣度非凡,即便如今還默默無聞,日後必定青雲直上,名動天下。”

丁飄蓬笑道:“蝦大紅之時,便是大悲之日。我可不敢沽名釣譽,連想都沒想過。”

說是這麼說,心裡卻舒坦,至少不堵心。

萬寶全書問:“客官去哪兒?”

丁飄蓬道:“小車橋監獄。”

萬寶全書道:“又是一個去小車橋的,真要進去嘍,哭都來不及喲。”

邊說邊揮動鞭兒,趕著驢車去小車橋。

丁飄蓬問:“怎麼叫‘又是一個去小車橋的’?”

萬寶全書道:“這些天,去看小車橋的遊客極多,自從柳三哥越獄小車橋後,一夜之間,小車橋便哄傳天下,名播大江南北,甚至,比西湖十景還出名呢,大概,客官是柳三哥的粉絲吧?”

“是。咋的?”

“不咋的。”

“遠嗎?”

“一會兒就到,近。”

丁飄蓬要聽三哥越獄故事,萬寶全書邊趕車邊吹牛,說了個天花亂墜,把柳三哥說得像神仙一般,聽得丁飄蓬哈哈大笑,十分開心。

到了小車橋,遊客確有不少,有騎馬的,坐車的,乘轎的,也有步行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幾個牢頭禁子,將眾人趕到東,眾人便去西,趕往北,便去南,趕都趕不走,既然趕不走,牢頭禁子索性不趕了,隻是不許在獄外大門前的小河吊橋旁逗留。

小老頭的驢車沿著監獄外的小河,在高牆陰影下轉了半圈,萬寶全書問:“怕不怕?”

丁飄蓬道:“怕個毛。”

萬寶全書道:“高牆根下有股陰氣怨氣,客官威光足,沒感覺,小老兒到此地,來一回,怕一回,心頭彆彆亂跳,下腳發虛,人若不小心栽進去了,多半是直著進去,橫著出來。”

丁飄蓬“哼”了一聲,道:“既然老伯害怕,那就不逛了,去遊西湖吧。”

小老頭歡聲道:“那才對嘍,到了杭州,不遊西湖的人,幾乎沒有,在綠水青山間逛逛,最愜意不過。”

於是,驢車出了錢塘門,在白堤上閒逛,碧波盈盈,垂柳依依,果然風光漪麗,丁飄蓬一半在看景,一半在想三哥,神情有些恍忽,萬寶全書回頭問:“咦,怎麼不說話啦?”

丁飄蓬道:“你管得著麼!”

“美吧?”

“還行。”

萬寶全書道:“覺著客官有點魂不守舍的模樣,看來,客官之意不在景,在乎賞銀之間也。”

丁飄蓬道:“咦,猜對了。”

萬寶全書道:“是在想柳三哥藏在哪兒吧?”

“對極,你這個老妖怪,一猜就準啊。”

“如今,成千上萬的人都在想那趣÷閣賞銀喲,哎,可惜,客官趕了個後馬梢,來晚啦。”

“老萬,說,怎麼回事?”

萬寶全書道:“你怎知小老兒姓範?”

丁飄蓬道:“萬寶全書不姓萬,姓啥?”

萬寶全書道:“我姓範,草頭範,不是千萬的萬。”

“讀音一樣,都讀萬,老萬。”

萬寶全書道:“客官強詞奪理,小老兒說不過你。”

“說不過,就彆說。”

萬寶全書道:“小老兒糊塗了,你既是柳三哥的粉絲,怎麼又要去舉報抓捕陷害他,是想賞銀想的吧?”

丁飄蓬道:“因為他是英雄,所以,我喜歡他,因為銀子能買嬌妻美妾,良田廣廈,所以,我更喜歡銀子,不行麼?”

萬寶全書道:“你還挺有理呢,歪理。”

丁飄蓬道:“不管是真理還是歪理,隻要自己覺著有理就行。況且,這世上歪理還少麼?當官的堂而皇之、振振有辭說歪理,地痞潑婦死皮賴臉、寡廉鮮恥噴歪理,你怎麼不去管管呢,我稍稍一歪,你便橫加指責,是我人瘦,好欺負,還是人窮,該挨噴呀,連車夫都敢對我亂噴吐沫星子,哎,我這人也太窩囊啦。”

萬寶全書道:“喔喲喲,客官彆動氣,看客官好說話,小老兒才隨便一說,不說不笑,白活到老,說說笑笑,圖個熱鬨,沒旁的意思,小老兒連拍馬屁還來不及呢,哪敢欺負客官呀。”

丁飄蓬道:“既是這個意思,我會意了,光棍一個,悶聲不響逛西湖,不把人悶死,說到興頭上,偶爾有個上下,也沒關係。我想,人家能歪,莫非我就不能歪麼?偶爾歪一歪,老萬,你說,有何不可。”

萬寶全書聽得直愣怔,眼睛骨碌碌轉動,道:“給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呢。”

丁飄蓬笑道:“我從來不說沒道理的話,開眼界了吧?”

“開,真開,大開特開,哈哈。”萬寶全書也樂了,他又道:“世上歪理確不少,像客官歪得那麼顛倒的,真稀有。不想賞銀的人,不大有,不過,像客官要心這麼重的,卻不多。”

丁飄蓬道:“老萬,你知道我是乾啥的?”

“看不出來。”

“真看不出,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真糊塗。”

“哎,怪我太瘦,吃煞不胖,天生的,我是南京捕快,說出來,多數人不信,不過,人雖瘦,功夫卻不賴。”

萬寶全書道:“這個當然,聽說飛天俠盜丁飄蓬就挺瘦。”

丁飄蓬道:“說句實在話,跟飛天俠盜比,還差一截。”

萬寶全書問:“你是來抓柳三哥的?”

“對,我是奉南京府尹之命,來抓柳三哥的暗探。你知道就行,嚴禁外傳,若泄露機密,就等著坐班房吧。”

“得,小老兒記住了。”

丁飄蓬道:“抓柳三哥,不光是為了錢,也是為了完成上峰交辦的公務,職責所在,義不容辭。”

萬寶全書道:“這下,客官冠冕堂皇了。”

“你是在譏我,還是誇我?”

萬寶全書道:“當然是誇呀,誇好了,有賞錢,譏好了能有啥?挨罵。”

丁飄蓬哈哈大笑道:“老萬是個實在人。”

驢車到了平湖秋月,萬寶全書道:“客官,去茶室喝杯龍井,消消火,靜靜心,好麼?”

“不去,沿湖逛一圈挺好的,接著說,你怎知柳三哥不在杭州了?”

萬寶全書將三天前,杭州捕快在三堡鎮酒仙樓追捕柳三哥,後得赤腳大仙與雷公道長相助,逃之夭夭的事,加油添醋,說了一遍。

萬寶全書比劃著鞭杆,說得眉飛色舞,丁飄蓬聽得暗暗歡喜,道:“這麼說來,柳三哥去南京了?”

萬寶全書道:“江湖上的人都說,柳三哥星夜趕往南京救妻兒。”

丁飄蓬道:“你看呢,他在哪?”

萬寶全書道:“依小老兒看,或許,還在杭州。”

“為什麼?”

“北去的道上,全是水道、陰山一窩狼的人,喔,還有像你那樣的捕快,聽說,如今三哥,武功已大打折扣,立即去南京,無異於雞蛋碰石頭,在酒仙樓,要沒赤腳大仙與雷公道長相助,三哥的頭早掉了,這回,估計三哥不會硬來了,在杭州躲幾天,避避風頭,調養調養,再去南京不遲。”

丁飄蓬道:“好像你是三哥肚子裡的蛔蟲,他想啥,你全知道。”

萬寶全書打個哈哈,道:“要不,怎麼叫萬寶全書呢。”

“柳三哥在杭州沒有朋友,他上哪兒躲去?”

萬寶全書道:“你怎知道?”

丁飄蓬道:“我對柳三哥在江浙一帶的關係人,了如指掌。”

“看來,你下過一番功夫。”

“當然,這是一個暗探的看家本領嘛。”

萬寶全書道:“那好,小老兒問你,杭州嶽王路名蟀堂的黑炭老板,是三哥的拜把子弟兄,你知道不?”

“啊?不知道。”

“杭州狗兒山狗兒廟的一杯道長,是三哥的忘年交,你知道不?”

“沒聽說過。”

萬寶全書道:“連萬寶全書都不敢打包票,已掌握三哥在杭的關係人,你一個外鄉人,怎能誇海口說了如指掌呢,小老兒鬥膽說一句,小官人,你還差得遠呢。”

丁飄蓬道:“得,我可聘你為密探,查找柳三哥。”

“小老兒不乾行麼?”

“不行。”

萬寶全書道:“莫非你把我抓起來?”

“我在一張兩指寬的條子上,寫幾個字,就能讓你坐班房,不信,你試試?”

萬寶全書道:“抓起來也不乾,坑害英雄的勾當,小老兒乾不來。”

“行,你嘴硬,好樣的,我把條子遞給杭州衙門,送你進小車橋,看你嘴還硬不硬。”說著,丁飄蓬出指在萬寶全書腰上點了一指,立時,萬寶全書動彈不得,癱倒在車座上,大吃一驚,嚷嚷道:“乾啥乾啥,你乾啥。”

丁飄蓬道:“看來,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還真不把爺當回事呢。”

他抓住萬寶全書雙肩,將他拖進驢車,自己爬到車座上,趕起車來,動作麻利,竟沒驚動路旁遊客。

小狗阿汪,叫了兩聲,哼吃哼吃,在萬寶全書臉上嗅了起來,嚇得萬寶全書大叫道:“客官,小老兒答應做暗探行麼,快把黃狗趕開,小老兒平生最怕的是狗,還有小車橋。”

“嘴還硬麼?”

“不敢了。”

“為我辦事是心甘情願,還是被逼無奈?”

“心甘情願,為客官當走狗。”

“不對,當密探。”

萬寶全書道:“好,當密探。”

“趕車一天能掙多少錢?”

“三十貫銅錢。”

丁飄蓬道:“我每天給你一兩銀子的工錢,比趕車強多了吧,若找到柳三哥,所得賞銀,咱倆南北開。”

萬寶全書道:“此話當真?”

丁飄蓬停車,返身拍開萬寶全書穴道,摸出一錠三兩重的紋銀,塞在他手中,道:“這是預付三天的工錢,你得好好乾,除柳三哥外,如有水道及陰山一窩狼的活動情況,我都要。”

“若是啥消息也沒撈到呢,銀子要還嗎?”

“隻要賣力了,銀子照給不誤。”

萬寶全書抬眼看看這個瘦削的年輕人,心道:喲,這小子真有兩刷子呢,怎麼啥都要呢?看來,像是南京六扇門子裡的一把好手,小老兒可開罪不起,索性依了他罷。

萬寶全書閱人無數,卻捉摸不透這小爺心裡想些啥,唇上微須,麵色白淨,腰間彆著把寶劍,精瘦骨搭,卻力大無窮,約摸三十來歲,卻好像還要年輕,他真是南京捕快麼?有點像,有點不像。

“看啥看,一有消息,立即來清泰客棧找我。”說著,丁飄蓬跳下驢車,黃狗阿汪跟著跳下,又道:“去吧,快去打探消息,晚間咱倆在客棧碰頭。”

萬寶全書道:“是,老爺,那小老兒這就走啦,你回客棧的路認識麼?”

“走吧走吧,我又不是啞吧,路在嘴上,這點本事沒有,還當啥捕快。”

“好嘍。”萬寶全書趕著驢車走了。

丁飄蓬雜在遊客中,沿湖閒逛,良久,見前方路旁有株參天樟樹,樹蔭下有座寺廟,綠蔭中黃牆隱隱,琉璃飛甍在藍天下熠熠生輝,大門口遊客熙來攘往,嘈嘈囔囔,熱鬨非凡,丁飄蓬到了跟前,抬頭一望,見門楣上懸掛著一塊牌匾,上書:淨慈寺。

門口除了遊客與擺攤賣貨的小販,還夾雜著一些乞丐,丁飄蓬正要進寺看看,忽見寺廟內出來一夥人,均佩帶刀劍,個個高大威猛,幾名保鏢在前開道,走在中間的正是龍長江,龍長江的左臂有傷,脖子上掛著繃帶,左臂套在繃帶上,一臉的懊惱晦氣模樣,眾保鏢簇擁著他,神情警覺,好似隨時會有不測似的。

丁飄蓬忙讓在一旁,心道:大約龍長江是來給濟公和尚上香的,聽說淨寺的濟公和尚十分靈驗,不過,像這種惡棍,即便上高香也沒用,濟公和尚決計不會保佑你。

香蘭客棧煙熏暗道這趣÷閣賬,老子給你記著呢,當心點,說不定哪天,老子給你來個一劍穿心。

淨寺門口早有豪車駿馬伺候,龍長江一夥跳上車馬,瞬間,走得無影無蹤。

丁飄蓬望著龍長江一夥離去的車馬塵頭,頗為感慨,這時,聽得身邊有人道:“老板,可憐可憐見,俺一天沒吃東西了,賞幾個銅板,給碗飯吃。”

丁飄蓬回頭一看,見是個麻臉老婦,頭發花白,滿臉麻子,衣衫襤褸,伸著隻漆黑汙穢的手,要錢花。

黃狗阿汪對著老婦,汪汪亂叫,不知叫些啥,寺門外人來客往,擾攘不休,丁飄蓬沒往心裡去。

對阿汪叱道:“去,噤聲,一個叫花婆,稀奇個啥,好像沒見過似的,多啦。”

阿汪悻悻然,搖尾走開了。

丁飄蓬對窮人,最為嗬護,從懷裡掏出一吊銅錢,遞在老婦手中,老婦千恩萬謝離去,一旁乞丐見狀,蜂擁而上,將丁飄蓬圍了個水泄不通,老板、大哥、大爺亂叫,伸著手,討要銀錢。

丁飄蓬嘻嘻一樂,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向空中一撒,眾丐忙著撿拾爭搶,丁飄蓬趁機拔腿就逃,淨慈寺也不去了,專揀人少處飛奔,黃狗阿汪緊隨其後,乞丐忙去追,哪裡追得上,追了幾步,就不追了。

西湖三麵環山,群山蒼翠,重巒疊嶂,丁飄蓬與阿汪,穿林越澗,奔上一座小山,山頂樹影婆娑,清風颯颯,可鳥瞰西湖風光,湖上波光瀲灩,舟楫悠悠,六橋三島清晰可數,雷鋒保俶塔聳藍天,風光美不勝收,丁飄蓬坐在一塊岩石上,心想,此刻若有小桃或歡歡相伴,優遊湖山,人生夫複何求。

哎,可惜,我沒那個命。

正想入非非之際,忽聽得山林中隱隱傳來人語聲,丁飄蓬食指加唇,對阿汪“噓”了一聲,阿汪明白,是不要叫喚的意思,點點頭,安靜地伏在他身旁,一動不動。

一年來,阿汪已調教得頗通人性。

聽聲音,說話的人,是向山頂而來,丁飄蓬起身,與阿汪藏匿在附近灌木叢中。

說話的人,聲音極輕,聽不分明,一會兒,上來兩個人,一個是老對手,陰山一窩狼的毒眼狼,麵目猙獰,另一個,好像眼熟,好像陌生,是個身材魁梧的絡腮胡,兩人身佩單刀,來到山頂,在岩石上坐下,毒眼狼道:“老孫,真晦氣,眼看煮熟的鴨子,飛了。”

丁飄蓬心道:老孫是誰?

他忘不了鐵雲庵草堂裡的那場殊死搏殺,其中有個怡親王的保鏢叫毒蜈蚣孫老二,體形與絡腮胡相似,麵相卻不同,那個孫老二體形槐梧,長發披肩,滿臉胡須,這個卻是短發,絡腮胡,聽說孫老二精於易容,凡外出總要易容,世人不知其真麵目,看來,這個老孫就是毒蜈蚣孫老二,想必已投入老妖狼門下。

行,今兒個,所有的賬都得算算啦,料想,來個突襲,擺平兩個有點難,撂倒一個有可能,上次,讓你在京城鐵雲庵,從暗道地遁了,這回,你再地遁試試,沒那好運氣嘍。

他想聽聽一窩狼在杭的消息,便強自按捺著胸頭的殺氣,沒動手。

毒眼狼接著道:“如今葛姣姣成了香餑餑啦,水道在找她,咱們也在找她,卻偏偏落在那個八字胡子手裡,事後想想,那個八字胡子,定是手到病除南不倒無疑。”

孫老二道:“沒錯。昨夜,拆閱飛鴿傳書,方才知道,南不倒女扮男裝,留著八字胡,扮成驛站郵傳信使,騎著黑駿馬,闖關過卡,從南京星夜趕往杭州救夫,從時間上推算,八字胡正是易容後的南不倒。”

毒眼狼奇道:“啊,昆侖追風黑駿馬?”

孫老二道:“看你神神叨叨的模樣,一提起黑駿馬,連眼神都變了。”

“變,變啥變?”

“變綠了。”

毒眼狼咬牙切齒道:“不,不會吧,就是那馬,亂了老子的心,讓柳三哥逃過一劫,為這事,頭都差點掉了,連這點記性都沒有,怎麼在江湖上混!那馬要再落在老子手裡,老子一刀將馬頭剁了,信不信?”

孫老二笑道:“鬼才信,對一個馬癡來說,愛馬如命,癡情入骨,骨血交融,無藥可救。這會兒你說的,不假,是真的,若真要遇上了,看著愛馬,心就變了,彆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老子不信。”

毒眼狼尷尬一笑,道:“嘿嘿,老孫的話有道理,憑良心說,要遇上那馬,小弟還真有些拿捏不定呢。咱哥兒倆好說,才隨便說說,這話可不能讓老大知道了,要不,小弟的腦袋真得掉。”

孫老二道:“放心吧,啥話該說,啥話不該說,這個分寸,老孫有數。”

丁飄蓬聽了毒眼狼的話,一頭霧水,三哥怎麼啦?黑駿馬怎麼啦?不管怎麼啦,聽他倆的話,反正三哥現在沒事啦,沒事就好,管那麼多乾啥。

毒眼狼接著道:“這回,在杭州南莊兜,讓姓南的**秧子撿了個便宜。估計,葛姣姣已被殺了,老孫,咱們回南京吧。”

“怎麼向老大回話?”

“就說葛姣姣被咱倆殺了。”

“不行,萬一葛姣姣活著,咱倆的腦袋真得掉。”

“那你說怎麼回話?”

孫老二道:“我估計,南不倒不會殺葛姣姣。”

毒眼狼道:“是葛姣姣害死了老龍頭,害得柳三哥成了殺人犯,南不倒會不恨麼!”

孫老二道:“有怨氣,不會恨,葛姣姣沒害柳三哥,柳三哥的冤案是碰巧栽上的,南不倒會算賬,不會亂算賬。”

“莫非南不倒會放了葛姣姣!”

“會。南不倒是來救夫的,帶著葛姣姣,諸多不便,她不知柳三哥已去南京救她,哈哈,他倆這麼救來救去,跑了個空趟,有趣。”

這些事,丁飄蓬當然都愛聽,南不倒到杭州了,好啊。

毒眼狼道:“看來,小白臉盧善保跑了。”

“早晚也得死,他再能跑,也休想跑出咱們陰山的情報網。老大要的不僅是葛姣姣的命,還要盧善保的命。隻有他倆死了,老龍頭的死才能石沉大海。”

毒眼狼道:“不對,如今,南不倒也知道了,這事就見天光了,哪還有秘密呀。”

孫老二道:“南不倒說了不管用,她是當事人,說的話,能信麼。沒證人,說啥也白搭。”

丁飄蓬正欲發起偷襲,忽地,聽得附近有衣袂帶風之聲,隻得作罷。

眨眼間,山頂飛掠上兩條人影,來人正是迷魂狼楊香香與鬼頭鱷曹大元,曹大元道:“老孫、老六,找你倆找的好苦啊,山下有眼線說,二位上南屏山了,咱倆忙往這兒趕。”

丁飄蓬這才知道,此山就是南屏山,南屏晚鐘的出處就在這兒呀。

來了這兩位惡煞,自己討不了好去,丁飄蓬隻得打消了偷襲念頭。

丁飄蓬雖隻有二十掛零,卻絕對是個精明老到的主兒,在江湖上廝混,知道啥時候該出手,啥時候該收手,更知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的道理,否則,他也活不到這個歲數。

隻見曹大元與孫老二耳語了幾句,斷斷續續聽到“南不倒,南不倒”的幾個字,其餘,就聽不清了,孫老二頻頻點頭,四人即刻展開身法,飛掠下山。

丁飄蓬心道:匆匆來去,四條惡鬼去哪兒了?定已發現了南不倒,不倒有險,如何是好,奈何在白天,尾隨跟蹤,根本不可能,況且,山下密布一窩狼的眼線,人沒跟蹤到,自己卻被盯上了。

好在有黃狗阿汪在,三哥對阿汪道:“阿汪,看你的啦,遠遠地跟著剛才的四個壞貨,不得靠近,跟到地頭,就回客棧找我,行嗎?”

他還真將阿汪當朋友了。

不知阿汪聽不聽得懂我的話?

阿汪盯著他的臉看,汪汪叫了兩聲,嗅著地麵,走幾步,回頭朝他看看,叫了兩聲,似在問:“是跟蹤,對嗎?”

丁飄蓬笑了,看來,阿汪聽懂了我的意思,他摸摸阿汪的頭,豎起拇指,朝阿汪一讚,道:“對,遠遠地,悄悄地跟著,彆讓人察覺,懂嗎?乾好了,今晚請你吃鹵味牛肉。”

阿汪最愛吃的正是鹵味牛肉。

阿汪點點頭,歡叫兩聲,嗅著地皮,小跑著下山。

丁飄蓬愛過的人,死的死了,走的走了,看來,自己命中注定隻能孤身一人,他多不敢愛了。

愛過的人,不是死於非命,就是人沒死,心卻枯死了。若再去愛善良美麗的姑娘,保不住又會把姑娘害死,他會去花街柳巷尋歡,卻再也不敢去愛了,愛得越真,傷得越深,無論哪一方,都是如此。

這輩子積積德,也許,下輩子能娶到一位善良美麗的姑娘呢。

此生無望,就等著下輩子吧。

丁飄蓬不怕孤獨,不過,孤獨畢竟有些落寞,閒來他把阿汪當成了朋友,心裡的苦悶,隻對著阿汪儘情傾訴,阿汪總是伏在他身旁,不叫不鬨,仰頭看著他,阿汪的黑眼睛有幾分迷網,有幾分清醒,像是明白,又像是糊塗,不管怎麼著,阿汪不會棄他而去,他會把心裡所有的壓抑痛苦,統統倒出來,在他絮叨時,阿汪不會嫌棄,隻是傾聽,好像在問,人怎麼會有那麼多苦惱?看來,還不如做狗舒坦呢,這時,阿汪會搖搖尾巴。

阿汪在得意時,通常會搖搖尾巴。

丁飄蓬倒出來的,全是人生濃釅得化不開的苦酒,阿汪會靜靜待在身邊,義不容辭,一飲而儘,百聽不厭,從無怨言。

丁飄蓬是個仗義的人,對朋友如此,對阿汪更是如此,可能發生不測的地方,不會讓阿汪涉足,凶險的惡鬥場合,更不會讓阿汪出現,因此,江湖上隻知道柳三哥有隻靈貓,卻不知道,丁飄蓬有條神犬。

在南屏山兀自坐了一會,丁飄蓬踽踽下山,回客棧去,說真的,心裡沒底,阿汪能回清泰客棧嗎?

若在鄉村,人跡車馬稀少,阿汪尋跡追蹤,綽綽有餘,在城市,車馬足跡雜遝重疊,阿汪能辨跡尋蹤,辦事返回嗎?丁飄蓬心中實在沒底。

哎,丁飄蓬歎了一聲,要不是為了南不倒,決不讓阿汪離自己而去。

丁飄蓬沿著西湖逛回城,剛到清泰客棧門口,便見萬寶全書迎了上來,正要開口,丁飄蓬道:“彆說話,跟我來。”

萬寶全書點點頭,跟在丁飄蓬身後進了客棧。

丁飄蓬的房間在大院西頭,打開房門,將萬寶全書讓進屋,關上門,倆人落座,丁飄蓬問:“有消息麼?”

“有。”

“那麼快。”

“小老兒是萬寶全書,能不快麼。”

“找到柳三哥啦?”

“沒。”

“啥消息?”

“找到陰山一窩狼的人啦。”

“說,找到誰了?”

“彆急,爺,容小老兒向爺細細道來。跟爺分手後,趕車去城裡,走不多久,來到淨寺附近,便被一條大漢截住了,大漢人高馬大,腆著個大肚子,佩劍,道:彆走,我要坐車。我說:對不起,客官,不拉客了,家有急事,我得回家,請客官另找彆家。其實,當時路上沒有空車,來來去去的馬車驢車,全掛著‘有客’的牌子,沒車掛‘空車’號牌的。大漢上前一步,二話不說,一把揪住小老兒領口,將小老兒提了起來,目露凶焰,怒道,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老子掐死你。路上車馬遊客雖多,卻隻有看的,沒有管的,小老兒見他來橫的了,無可奈何,道:去,我去,去還不行麼。大漢鼻孔裡‘哼’了一聲,罵道:賤,敬酒不吃吃罰酒。賤就賤唄,好漢不吃眼前虧,碰著這種頭寸,隻有屈從,不然,沒好果子吃。

“小老兒問:去哪兒?大漢道:淨寺。大漢像本地人似的,將淨慈寺簡化成‘淨寺’,看來,不是個初來乍到的外鄉人。小老兒忙掉轉車頭,往淨寺趕。看看將到寺廟跟前了,大漢道:停。卻沒了下文,回頭一瞅,大漢躲進了驢車,隻撩開一角簾子,一對牛眼,緊盯著寺廟大門,一動不動,明擺著是來盯梢的。

“喲,小子,你也有怕的人呀,能讓這條惡漢怕的人,想必不是一般的料。

“惡漢盯誰的梢呀?是盯撩漢的老婆?還是彆有所圖?

“大漢見小老兒在偷窺他,怒道:瞅啥瞅,讓你走就走,讓你停就停,再瞅,把你眼珠子挖下來,信不信。小老兒道:不瞅不瞅,爺叫乾啥就乾啥。忙把頭轉回去,大漢哼了一聲,不作聲了。小老兒對著淨寺大門前的人群發呆,抱著鞭杆兒假寐,就這功夫,見客官也逛到了淨寺,一個叫花婆上前乞討,客官給了錢,眾丐見了,蜂擁而上,客官撒一把錢,跑了,那個叫花婆跟著你跑了幾步,卻站住了,掉頭朝另一個方向匆匆離去。大漢道:跟上,不緊不慢,不遠不近,跟在叫花婆身後。

“小老兒搞不清,大漢為啥要跟蹤叫花婆?又不敢問,免得挨罵,叫花婆腿腳頗健,走走停停,四處張望,像是怕有人跟蹤的樣子,大漢叮嚀道:稍稍離遠點,免得被叫花婆發覺,跟好了,給雙倍車費。小老兒連連應承,哪敢出半點紕漏,碰上這種強凶霸道的惡棍,要擼順毛,若擼反了,輕則打你個皮開肉綻,重則丟了小命,犯不著啊。

“叫花婆向山裡走去,來到玉皇山附近的蓮花庵,朝身後看了看,進了寺廟。

“大漢道:停。小老兒將車停下,大漢跳下車,彆看他腆著個大肚子,動作卻十分靈活,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數也不數,塞進小老兒手中。又道:你走吧。小老兒將錢塞進懷裡,道聲謝,瞥一眼大漢,見大漢腰間劍把上的下雲頭,嵌著隻用黑翡翠雕成的狼頭,由不得,心裡彆彆一跳,聽說,陰山一窩狼的幾個頭兒腦兒,刀劍把上都嵌有黑翡翠狼頭,看來,大漢是一窩狼的人,來頭不小啊。小老兒強自鎮定,掉轉車頭,匆匆離去。”

丁飄蓬問:“大漢去哪兒啦?”

萬寶全書道:“小老兒走時,他在蓮花庵附近樹下納涼,沒離開,如今在哪兒,就不知道了。”

丁飄蓬道:“你知道大漢是誰?”

“我咋知道。”

“他是一窩狼的謀財狼,排行老三。”

萬寶全書奇道:“咦,你咋知道?”

丁飄蓬道:“我是南京捕快,吃這碗飯的,咋能不知道。”

萬寶全書問:“那小老兒問問你,叫花婆是誰?”

丁飄蓬其實也在問自己:她是誰?一窩狼為啥要緊盯一個叫花婆?莫非是南不倒?這時,他記起阿汪,對著乞丐老婦吠叫的情形,阿汪叫得有些古怪,一般阿汪遇著陌生人,不會亂叫,除非發現了險情,或者,是遇到了熟人,會不會阿汪發現南不倒扮成了叫花婆,在用叫聲提醒自己呢?阿汪的鼻子天下無雙,擅長用氣味識彆人物,即便三哥易容後,也休想從阿汪鼻子下溜走,當時,自己一時失察,莫知莫覺,沒把阿汪的叫聲當回事,如今,靜下來想想,才恍然大悟。

對,叫花婆就是南不倒!

萬寶全書又問:“叫花婆是誰?不知道了吧。”

丁飄蓬道:“事關機密,不能亂說。”

“你不說,小老兒猜猜可以麼?”

“好,你猜。”

“她是手到病除南不倒。”

丁飄蓬詫異道:“咦……”

卻沒了下文,萬寶全書道:“咦啥咦,彆把小老兒當阿鬥,彆在萬寶全書麵前賣關子。腦袋裡沒有二兩油,乾不了我這行,你說句實在話,小老兒猜得對不對?”

丁飄蓬心裡一驚,臉上卻哈哈一樂,硬撐道:“錯,猜得大錯特錯,不信,你跟我一起去蓮花庵看看,那叫花婆究竟是誰。”

萬寶全書道:“不去不去,猜錯就猜錯,小老兒沒那個命,又不想要那廿五萬兩賞銀。小老兒可有話在先,到了玉皇路口,就不進去了,要給謀財狼發覺,小老兒帶來了捕快,就彆想活了,這趟渾水,給錢再多,小老兒也不趟。反正挺好找的,簡直走,碰鼻頭右轉彎,不多遠就是蓮花山,山下有座蓮花庵,路邊儘是農家客棧,找不到,問一聲就是了。”

丁飄蓬道:“膽小鬼,行,就到玉皇路口,你回我去,要死我去死。”

“好像你挺好似的。”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小老兒勸客官一句,彆為了賞銀,去冒生命危險,犯不著。聽不聽是你的事,反正我勸過你了,凡人都樂生惡死,莫非你不怕死麼?”

“當捕快,怕死行麼。”

“怕死的捕快,小老兒見得多了。”

“不怕死的呢,難道沒見過?”

萬寶全書道:“喔,也有,杭州捕頭盜賊克星李得勝,算一個,聽說過沒?”

丁飄蓬道:“聽說過。”

“走哇。”

“稍等。”丁飄蓬在等黃狗阿汪,估計也該回來了。

“等啥?”

“等我的狗。”

萬寶全書道:“聽說,狗叫可壯膽,看來,你的膽子比小老兒大不了多少。”

丁飄蓬道:“膽子小點好,膽子太大,要闖禍。”

“客官說話顛顛倒倒,沒有理路,一會兒說我膽小鬼,一會兒又說膽小好,膽子小可以不當捕快呀,沒人逼你。”

“不當難過,你知道嗎,喜歡的事,擋也擋不住。”

萬寶全書道:“對陰山大盜來說,就是狼叫也不當回事,更何況是狗,去了,再叫也白搭,走吧,彆等啦。”

正說著,“汪汪”,阿汪在門口叫了兩聲。

丁飄蓬起身,抓起壁上掛著的包袱,挎在肩上,道:“狗來了,走。”

他倆離開客棧,萬寶全書趕著驢車,丁飄蓬坐在車上,阿汪在車前帶路。

丁飄蓬道:“跟著阿汪走。”

萬寶全書道:“你不去玉皇山啦?”

“跟著走就是啦。”

“走錯了,我可不管。”

“不管就不管。”

走了一程,阿汪走的正是去玉皇山的路。

萬寶全書道:“原來狗認路啊,不過,這狗瘦瘦的,若跟一窩狼交起手來,根本幫不上忙。”

丁飄蓬道:“我的功夫,用得著它幫?”

萬寶全書記起客官的點穴功夫,道:“客官的功夫確實不賴,不過,你怕死呀,動起手來,心裡發虛,手腳發軟,功夫再好也沒用。”

“誰說我怕死,我隻不過膽小而已。”

“膽小就是怕死。”

丁飄蓬道:“膽小是膽小,怕死是怕死,是兩回事好不好,我雖膽小如鼠,卻一點都不怕死,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死就死嘛,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有啥可怕的,沒人不死的,莫非我還能長生不老呀。告訴你吧,阿汪的叫聲,能給我壯膽,叫聲如豹,氣吞山河,叫聲一起,我便雄糾糾,氣昂昂,渾身上下都是膽,叫聲一停,我便魂兒飛,魄兒散,彆轉腦袋,撒開腳丫,走他娘的不玩啦。”

萬寶全書道:“啊,有這等事?沒聽說過。亂了亂了,跟你說話,說到哪兒是哪兒,無理可循。”

丁飄蓬道:“世上無理可循的事多了去了,不要說你理不清,就是我也理不清,古人也歎理不清,不是說‘剪不斷理還亂’麼,不如不剪不理才省心呢,隻有二貨才會去理。”

萬寶全書道:“客官像個哲學家,有時說得頭頭是道,有時說得亂七八糟,儘說些不著邊際,沒頭沒腦的話。”

丁飄蓬道:“這話說對了,哲學家,一個六扇門子裡的哲學家。儘說些有趣的話,對吧。”

萬寶全書道:“有趣倒確實有趣,有趣得稀奇古怪,聞未聞,見所未見。”

他倆信口開河,亂說一通,看看到了玉皇路口,萬寶全書一聲吆喝,驢車停下,丁飄蓬跳下車,對萬寶全書道:“老萬,明兒清早,在清泰客棧碰頭。”

萬寶全書想說啥,話到嘴邊,咽了回去,他想說:“你還有明天麼。”

這話不吉利,不能說。

丁飄蓬笑笑,道:“我知道你想說啥,還好沒說,我最犯忌彆人對我說不吉利的話,若說出口,彆怪我跟你急,我這個人,有點兒迷信。”

“喲,客官毛病真多,脾氣卻不錯,跟客官聊天,雖不敢苟同,卻也奇趣橫生。”

“明兒,咱倆接著開聊。”

“好,明兒見。”

丁飄蓬在玉皇路口,上了一輛馬車,阿汪在前帶路,馬車在後跟著,他打開車窗,像個初來乍到的遊客,倚窗貪看路邊景色,玉皇路兩旁樹木高大,行走其間,如同行走在一條綠色長廊之中,長廊兩旁是農田與客舍,遠處是連綿青翠的山巒,景色宜人,丁飄蓬卻無暇觀景,隻是留心著每一個過往行人,看看,除了一窩狼外,還有哪些人也在淌這趟渾水。

路旁賣水果糕點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遊客眾多,車馬絡繹不絕,多去玉皇山燒香的,也有從山上下來的,丁飄蓬明白,這些遊客與車馬中,有一些是衝著南不倒來的,對南不倒感興趣的人,斷乎不止隻有來自陰山的賊狼,得多加小心。

馬車跟著阿汪,來到玉皇山下,右拐不多遠,便是南山客棧,客棧門麵頗為氣派,阿汪對著南山客棧叫了兩聲,便跑到一旁樹下蹲著,丁飄蓬明白,阿汪示意,毒眼狼等人便住在此處,他在窗口做個手勢,阿汪跑入灌叢,消失了。

馬車行到南山客棧門口,門前站著兩名佩刀漢子,見來了輛馬車,以為是來住宿的,還沒等車夫開口,便喝道:“走開走開,本客棧全滿,請另擇他處。”

丁飄蓬抬眼一瞥客棧大廳,見廳中走動的均是些魁梧猛漢,知南山客棧已成陰山狼窩。

便對馬夫道:“往前走,另找一處客棧歇腳。”

約行裡許,便見山下有個寺廟,正是蓮花庵,寺門緊閉,路旁有些可疑人員,無所事事,閒坐樹下。

前門如是,想必後門更是如此,料定此庵已被一窩狼團團圍住。

丁飄蓬囑車夫不得停留,管自前行,又走了一程,拐個彎,在距蓮花庵半裡路許,有個瓜棚客棧,此處遊客稀少,背靠蓮花峰,十分雅靜,丁飄蓬下車,付了車費,馬車離去。

丁飄蓬在瓜棚客棧,挑了一間背靠山腳的房間住下,阿汪從客棧竹籬間,悄悄鑽了進來,伏在門口,隻是望著他,也不叫喚,對,得犒勞犒勞阿旺,彆忘了,晚餐給它要一盆五香鹵牛肉……

2017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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