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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前,普利耶夫的騎兵第50師還是勝利的突襲者。他們借著黎明前的黑暗掩護,悄無聲息地穿過滿是積雪的森林,從側翼衝進了斯基爾馬諾沃側翼的德軍防線。
騎兵戰士們手中的恰西克彎刀,在幽暗的晨光中劃出致命的弧線,將一個個奔跑的德軍士兵劈倒。防線裡的幾輛德軍坦克,根本沒有來得及開炮,就被騎兵扔出的集束手榴彈炸毀,成為了燃燒的鐵棺材,癱瘓在亂七八糟的戰壕後麵冒著滾滾黑煙。
但德國人並不是待宰的羔羊,他們很快就從混亂中清醒過來,並組織了有效的反擊,並將這支讓他們付出了不小代價的騎兵部隊分割包圍在幾個不同的居民點和村莊裡。
偵察兵帶回來的消息,讓普利耶夫的心沉入冰窟:北麵是虎視眈眈的裝甲集群,南麵是剛剛構築完成的堅固反坦克陣地,東麵是他們來時的道路,但也被快速趕來的德軍部隊封死。他們像一群落入陷阱的困獸,被困在了德軍的包圍圈裡。
普利耶夫見形勢對自己不利,立即向集團軍司令部發去了電報,將自己的處境向上級進行了彙報,並希望能得到友軍的支援。
騎兵第151和152團,在得到普利耶夫下達的突圍命令之後,已經從德軍包圍圈薄弱的位置衝了出去。就隻剩下普利耶夫和他所率領的153團還困在德軍的包圍圈裡。
曾幾次陷入德軍合圍的普利耶夫,以為自己這次恐怕沒有希望突出德軍的包圍,甚至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此刻聽到部下報告,說附近有一支部隊正朝著自己這裡衝過來,顯然是前來救援的友軍。
過了一會兒,參謀長過來向他報告說:“師長同誌,已經搞清楚了,來救援我們的是一支步兵部隊,他們在距離居民點五六百米的位置,被敵人臨時構築的防線擋住了,暫時無法衝過來與我們彙合。”
得知來救援的部隊,被德軍的臨時防線擋住了,普利耶夫站起身,對參謀長說:“走,我們到屋頂上去瞧瞧情況。”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建築物的屋頂。
普利耶夫舉起手裡的望遠鏡,朝槍聲和爆炸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很快,他就通過望遠鏡,看到趕來救援的步兵,被敵人的坦克炮和機槍火力壓製在森林的邊緣。對方的指揮員顯然也是一名有經驗的指揮員,並沒有讓戰士們盲目地冒著密集的火力衝鋒,那樣做的話,衝出森林的指戰員們,會在敵人的坦克炮和機槍火力的打擊下,付出慘重的代價。
遠處的情況,參謀長也看到了。他皺著眉頭問道:“師長同誌,我們該怎麼辦?如果不炸掉德軍的那幾輛坦克,和消滅那些該死的機槍火力點,救援我們的部隊根本就過不來。”
普利耶夫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轉頭對參謀長說道:“參謀長同誌,你說得沒錯。若是不摧毀敵人的坦克和機槍火力點,來救援我們的部隊是根本衝不過來的。就算他們強行發起衝鋒,也不過徒增傷亡而已。”
“那怎麼辦?”參謀長望向正在進行戰鬥的方向,憂心忡忡地說:“如果他們被德國人擊退的話,那就意味著我們會孤立無援,最後難逃被德軍殲滅的危險。”
“既然他們打不過來,那我們就去幫他們一把。”普利耶夫轉身朝樓下走,嘴裡說道:“立即把部隊集結起來,從德國人的後麵發起衝鋒,打破他們倉促構築起來的防線,過去與趕來救援我們的步兵彙合。”
雖說參謀長認為此刻向敵人發起進攻,是不明智的舉動,但既然師長都親自下了命令,他也隻能無條件執行了。
十幾分鐘過後,居民點裡剩下的騎兵,除了沒有馬匹的戰士和無法動彈的傷員,留下來阻擊衝過來的敵人外,剩餘的七八百人都集結在居民點中間的廣場上。
“騎兵同誌們,弟兄們!”普利耶夫騎著自己的戰馬來到了隊伍的正前方,大聲說道:“東麵有一支步兵部隊趕過來救援我們,但令人遺憾的是,他們被敵人的強大火力擋住了。假如他們始終無法突破敵人的防線,趕過來與我們救援,最後就不得不選擇撤退。一旦這支來增援的部隊撤退,我們就會成為一支孤軍,被德國人消滅,就是遲早的事情。”
“師長同誌!”不遠處有一名上尉大聲地說:“您就告訴我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問得好,上尉同誌。”普利耶夫用手朝那名上尉一指,繼續說道:“既然步兵同誌無法突破敵人的火力網,衝到居民點來與我們彙合。那我們就主動出擊,從敵人的後方發起攻擊,撕開他們的防禦,與趕來的友軍會師。”
普利耶夫的話剛說完,隊列裡就有戰士大聲喊道:“師長同誌,下命令吧!我們要用手裡的彎刀,將德國人的防線砍出一個又一個的缺口,讓我們的友軍能趕過來與我們彙合。”
見指戰員們都同意主動出擊,普利耶夫猛地一夾馬腹,他胯下的栗色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嘹亮的長嘶,蓋過了槍炮聲的轟鳴。他拔出彎刀,高舉過頭頂,刀刃反射著雪地的冷光,也映亮了他眼中決死的火焰:“騎兵戰士同誌們,弟兄們!沙皇的騎兵當年用馬刀劈開過拿破侖的火炮陣!今天,輪到我們了!用我們的馬蹄,踏碎法西斯的包圍!用我們的彎刀,告訴這群侵略者——隻要他們不退出我們的土地,我們就與他們血戰到底!烏拉!!!”
“烏拉——!!!”七八百個喉嚨裡迸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瞬間壓倒了炮聲。那是一種混合著絕望、憤怒和必死信念的咆哮,在寒冷的空氣中劇烈震蕩。
隨著命令的下達,數百名騎兵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了遠處的德軍防禦陣地。他們斜舉著彎刀,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正在用火力壓製蘇軍步兵的德軍官兵,沒想到被自己困在居民點裡的騎兵,居然會毫無征兆地發起進攻,短暫的慌亂之後,一部分士兵調轉槍口,朝著衝過來的騎兵開火。
在敵人的密集的火力打擊下,不斷有騎兵戰士中彈墜馬,或者是馬匹中彈摔倒在地,將背上的騎兵狠狠地甩出去。由於騎兵正在快速衝擊,很多墜馬的騎兵戰士根本來不及站起身,就被卷入了馬蹄之下。
和戰士們一起衝鋒的普利耶夫,聽著到子彈擦著自己耳邊飛過所發出的尖嘯,但他卻毫不畏懼,依舊在一邊揮舞著彎刀,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地喊:“不要停!弟兄們,不要停!衝過去!衝過去就是生路!”
從居民點到敵人的陣地,不過三四百米的距離,對疾馳的騎兵來說,就分把鐘的時間。很快,騎兵在付出一定的傷亡之後,就衝進了德軍的防線。
騎兵戰士從德國兵身邊掠過時,將手裡的彎刀狠狠地劈砍下去,將試圖頑抗的德國兵砍翻在地。
一名從戰壕裡逃出的德國兵,迎麵撞上了衝過來的普利耶夫。沒等他做出躲避動作,快速衝刺的戰馬就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巨大的慣性讓他向後飛出五六米,然後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巨大的撞擊,讓普利耶夫的戰馬放緩了速度。恰好又有一名德國兵爬出戰壕,慌不擇路地衝到了普利耶夫的麵前。普利耶夫大吼一聲,手中的彎刀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劈向了對方,鋒利的刀刃劈開了厚重的冬裝,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滾燙的鮮血噴濺在雪地上,瞬間蒸騰起一小片刺目的紅霧。
隻有少數的騎兵戰士,才親眼目睹師長乾掉了兩名德國兵,更多的戰士,卻把注意力放在四處奔逃或者負隅頑抗的德國兵身上。一時間,戰場上的槍聲、爆炸聲、喊叫聲和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被敵人的火力壓製在森林邊緣的步兵,見到敵人的陣地陷入了一片混亂,立即不失時機地發起了進攻。
不到半個小時,居民點外圍的戰鬥結束了,封鎖居民點的德軍部隊,被普利耶夫的騎兵和趕來增援的步兵聯手消滅了。
寒風卷著硝煙和血腥味撲麵而來。普利耶夫默默清點著身邊明顯稀疏的隊伍,許多熟悉的麵孔永遠留在了這片土地上。他沾滿血汙和雪泥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緩緩抬起手,用一塊布擦拭已經砍出缺口的彎刀上的血汙。
“師長同誌!”參謀長帶著一名少校來到了普利耶夫的麵前:“我把友軍的指揮員帶來了!”
普利耶夫把擦乾淨血汙的彎刀插回刀鞘,翻身下馬來到了那名少校的麵前,向對方主動伸出手,微笑著說:“少校同誌,我是騎兵第5師師長普利耶夫少將,請問你們是哪部分的?”
少校先是抬手向普利耶夫敬了個禮,隨後伸出雙手握住了普利耶夫的手:“您好,將軍同誌!我是步兵旅第4營營長瓦夏少校,奉旅長索科夫中校的命令,前來救援你們。”
“索科夫中校?”普利耶夫把瓦夏少校說的名字重複一遍後,微微皺了皺眉頭:“好像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見眼前獲救的這名將軍,居然連自己的旅長都不知道,瓦夏的心裡略有不滿。不過他始終牢記自己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把普利耶夫從德國人的包圍圈裡救出來。如今任務已經完成,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留在這裡。
“將軍同誌!”瓦夏態度恭謹地對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儘快轉移吧。您的部隊,都從居民點裡出來了嗎?”
“沒有,少校同誌。”參謀長在旁邊說道:“我們向敵人發起進攻時,失去戰馬的戰士和一些無法動彈的傷員,都留在居民點裡,阻擊試圖衝進居民點的敵人。如今包圍圈已經被打開,我們要轉移的話,需要把他們也都帶上。”
“是的,少校同誌。”普利耶夫等參謀長說完,補充說:“居民點裡還有我的戰士和數量不少的傷員,我們就算要撤退,也不能丟下他們。”
“將軍同誌,那您快點安排人手,讓居民點裡的戰士和傷員撤出來吧。”瓦夏對普利耶夫說:“我會安排人手,在這裡構築簡易的防線,掩護您的部下撤退。”
“少校同誌,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普利耶夫說完這話,轉頭對自己的參謀長說:“參謀長,你立即帶人返回居民點裡,讓那些還留在裡麵的戰士和傷員都撤出來。”
騎兵師的參謀長帶著十幾名騎兵返回居民點之後,瓦夏叫過二營營長,對他說道:“亞曆克薩大尉,如今居民點裡還有一定數量的戰士和傷員,他們要撤下來,恐怕需要不少的時間。你帶著二營在這裡構築工事,接應撤下來的友軍部隊。”
“明白,少校同誌。”雖然兩人都是營長,但瓦夏的軍銜比自己高,因此亞曆克薩對瓦夏下達的命令沒有反駁,而是不打折扣地進行執行。他轉身叫過幾名連長,安排他們在剛占領的德軍陣地上,構築臨時陣地,準備接應從居民點裡撤下來的部隊。
“將軍同誌!”瓦夏看到二營的指戰員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便對普利耶夫說道:“這裡不安全,您還是先跟著我轉移到後麵去吧。”
但他的好意卻被普利耶夫拒絕了:“謝謝你,少校同誌!但是我不能跟著你們撤退!”
見普利耶夫不願意跟著自己撤退,瓦夏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普利耶夫見瓦夏一臉驚詫地望著自己,便向他解釋說:“少校同誌,我是騎兵師的師長,在我所有的部下離開居民點之前,我是不會隨意離開這裡的。我可不想讓我的部下,認為我是一個膽小鬼。”
看到普利耶夫不願意率先離開,瓦夏也不勉強,而是安排人手協助騎兵戰士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一個小時後,居民點裡的戰士和傷員都陸續撤了下來。
由於居民點裡沒有人再抵抗,從其它方向進攻的德軍衝進了居民點,並順著戰士們撤退的方向追了上來。
普利耶夫見狀,連忙提醒瓦夏:“少校同誌,德國人跟著我的人追上來了,快點讓你的人做好戰鬥準備。”
瓦夏聞言淡淡一笑,隨即說道:“彆擔心,將軍同誌!打陣地戰,可是我們最擅長的。隻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著,他們就休想通過我們的陣地。你們留在這裡的目標太大,還是快點先撤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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