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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板是阿潔的熟客。他很喜歡阿潔,每次來必點。” “阿康是二級員工,每月正常發給他的薪水是兩萬。換句話說,張老板光顧阿潔一次的花費,就夠公司開給阿康一個月的薪水。” “如果張老板是阿潔的男朋友,那他打就打了,我壓根兒不會管。可現在的問題是,阿康打了阿潔,把她傷得很重,至少一個星期不能上班。如果這期間張老板來酒店,點名要找阿潔,我們隻能編造借口說阿潔生病休息……洪哥,這其中的損失,誰來負責?” 洪宗元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不是沒想過這些問題,隻是覺得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被虎平濤這麼一說,洪宗元忽然覺得問題很嚴重。 這次沒接到費率冰人的貨,出於女權考慮,海上供應渠道肯定要封閉很長時間,甚至要持續到明年,或者後年。 沒有毒1品交易,公司的利潤大幅度下滑。正如虎平濤之前所說:接下來,王朝酒店那邊很可能會成為公司唯一的盈利項目。 總不能讓阿潔挺著大肚子上班,那樣會讓人笑掉大牙。 虎平濤察言觀色,不失時機地說:“一旦阿潔的身體出了狀況,就會引發各種問題。” 洪宗元收起之前的冷漠心態,他變得緊張且專注:“阿衡,說說你的想法。” 虎平濤攤開左手五指,扳著指頭侃侃而談:“懷孕的女人很麻煩,孩子肯定不能要,何況以阿康那種性格,他沒有當爹的資格,也沒有當爹準備。無論公司還是阿潔,都隻能選擇做人流。可是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阿潔沒有身份證,不能去正規醫院。即便是小診所,也不能完全排除被人舉報的危險。” “再就是之前說過的,阿潔因為身體的原因,長時間不能上班。洪哥,公司可不是善堂,不可能像《勞動法》規定的那樣,女人一旦懷孕就在家休息,什麼也不用做就能拿工資。” “因愛生恨的例子多了,古往今來都有。洪哥您彆看阿潔是個女的,可要是真發起狠來,、恐怕會連帶著阿康,把您和金爺一起恨進去。到時候偷偷打個電話給警察,事情就真鬨大了。” 洪宗元感覺後背上冷汗淋漓。 他再也坐不住了,從椅子上站起,陰沉著臉,叼著雪茄大口吸著,在房間裡走了好幾個來回。 “阿衡”說得沒錯。表麵上看,隻是阿康打阿潔,很普通的一件事。可若是坐視不理,就極有可能演變成一場災禍。 洪宗元轉過身,注視著虎平濤:“阿衡,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方法很多,就看洪哥您怎麼選。”虎平濤神情淡然:“把阿康調走,或者讓阿潔離開。總之他倆隻能有一個人留下。” 洪宗元又一次皺起眉頭,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要不就宰了阿潔。”虎平濤惡狠狠地說:“留下她,終究是個隱患。” 想到阿潔那張漂亮的臉蛋,洪宗元實在舍不得。他並非貪戀女色,這是一株搖錢樹,而且好不容易從國外弄進來,殺了就太可惜了。 思慮良久,洪宗元左右為難,長歎一聲:“讓我再想想……” …… 這一想,就是好幾天。 沒等洪宗元想出個眉目,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印證了虎平濤之前的說法————阿潔懷孕了。 金壽昌花大力氣經營王朝酒店,自然是為了賺錢。 除了防範警察,確保安全,他還花錢雇傭醫生,定期給酒店裡的女招待做檢查。梅1毒花1柳可不是開玩笑,一旦患上就很恐怖。雖說抗生素是克製病菌的天敵,尤其是梅1毒,現在也像從前那樣是絕症的代名詞。可是站在客人的立場,誰都不願意沾染。 與虎平濤談話後的第二個星期,剛好是定期檢查。 她懷孕超過一個月了。 金壽昌把洪宗元叫到辦公室,大發雷霆。 “你是怎麼辦事的?居然讓下麵的人把阿潔搞大肚子?你知不知道這意味什麼?” “那個女人沒有身份證,現在該怎麼辦?” “說了多少次,酒店裡的女人不能動,你們就是不聽。” “你自己說,現在該怎麼處理?” 看著勃然大怒的金壽昌,洪宗元低頭不語,心裡滿是懊惱。 虎平濤提醒過自己,可那時候自己沒當回事兒。 說是考慮考慮,實際上對阿康和阿潔都難以下手。 想來想去,洪宗元硬著頭皮說:“我這就安排人,給阿潔做人工引產,把孩子打掉。” 金壽昌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把玩著兩個獅子頭核桃,冷冷地說:“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男人和女人,要是沒有懷孕,怎麼處理都行。可是現在……” 他從鼻孔裡噴出兩股濁氣,眼裡掠過一絲殘忍:“依我看,用不著做什麼手術,直接把阿潔宰了,一了百了。” 這話與虎平濤說得一模一樣。 洪宗元抬起頭,臉上滿是震驚的神情:“金爺,就這麼點兒事就鬨到要殺人……不至於吧!” 雖然他自己也殺過人,可在洪宗元看來,這根本就是兩碼事。 何況阿潔肚子裡還帶著孩子,一屍兩命。 金壽昌對此嗤之以鼻:“你懂什麼。孩子是女人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就算未婚先孕,也是女人眼裡的寶貝。這不清不遠的,被逼著做了引產,你以為阿潔還會像從前那樣老老實實聽咱們安排,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人呐,一旦有了反意,就再不會像從前那麼老實聽話。古時候那麼多造反的人,李自成、黃巢、安祿山……他們哪一個生下來就長著反骨?還不都是被逼的!要不是皇帝撤裁驛站,李自成沒了薪水,你以為他會造反?黃巢是個屢考不中的書生,還有安祿山,好好一個胡人,要不是被楊國忠打臉削了麵子,他會起兵謀反?” “王朝酒店不留懷孕的女人,這是規矩。我知道阿潔長得很不錯,可事到如今,就算再舍不得,也要硬著心腸把她做掉。否則就是一個隱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炸。” “她沒有身份證,死了就死了。反正這事兒對咱們不是第一次,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會留下屍體,警察也找不到咱們頭上。” 洪宗元雖然心裡有些抵觸,卻不得不承認金壽昌說的這些話很有道理。 “阿康怎麼辦?”他已經默認對阿潔的處理。 麵對這個踢過來的皮球,金壽昌凝神思考了幾分鐘,最後做出決斷:“讓阿康離開酒店,去船上呆幾年。” “讓阿康出海?”洪宗元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金爺,阿康雖說有錯,可是這樣處理……未免太重了吧?” 金壽昌冷笑道:“你以為做掉阿潔,阿康就不會有想法?就算他和那個女人是露水夫妻,靠著阿潔吃軟飯,可阿潔畢竟懷了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何況阿康雖然性子暴躁,我估計他在這件事情上也難以免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對他封鎖消息,然後儘快安排他上船。隻要在海上呆幾年,給他安排個背景乾淨的女人,他就會忘掉這些事情。” 儘管有些不願意,洪宗元隻能點頭:“好吧,我這就下去安排。” 正準備轉身離開,金壽昌再次把他叫住。 “這事兒決不能擴散,更不能讓酒店那邊的人知道。這樣吧,你安排幾個機靈的人,分成兩撥,先把阿康送上船,再把阿潔乾掉。” 洪宗元麵露難色:“金爺,這事兒不太好辦。我指的是送阿康上船。他是公司裡的老人,跟著咱們很多年了。阿康能力普通,所以一直升不上來。可公司裡很多人都認識他,就這樣直接送他上船,消息一旦傳開……很多人都會有想法,肯定會在背後說咱們卸磨殺驢。” 他沒有誇大其詞,這是實情。 金壽昌沉吟片刻:“這樣吧,你不是從下麵提拔了幾個新人嗎?就讓他們負責。” 洪宗元眼角微顫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金爺,他們來公司時間不長,這樣做……合適嗎?” 新人是洪宗元班底的一部分。公司內部明爭暗鬥,尤其是與金壽昌之間的權力爭奪,沒有足夠的人手萬萬不行。之所以這樣問,也是一種試探。 “沒什麼問題比公司安全更重要。”金壽昌對此看得很清楚:“就讓阿衡負責吧!他既然敢殺警察,就證明跟咱們一條心……唔,就這麼辦!” …… 這注定了是一個忙碌的夜晚。 晚上九點,王學新開著車,虎平濤在後座上按住被灌醉的阿康,再加上另外兩名監管者,四個人一起,把阿康送到了海邊的指定地點。 那裡有一條舢板。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洪宗元來到王朝酒店,佯裝吃晌午,讓廚房炒了幾個菜,把虎平濤和阿康等人叫進辦公室,邊吃邊喝,幾個人輪番向阿康敬酒,很快就把他灌得大醉。 酒很普通,外邊隨便一個商店都能買到的二鍋頭。 洪宗元在酒裡下了三1唑1侖,不等一圈酒下來,阿康就倒在椅子上酣睡不醒。 臨時接到押運任務,虎平濤這才知道,“昌達經貿有限公司”下麵還有一個業務部,表麵上與一個漁業公司有來往,實際上漁業公司也是金壽昌和洪宗元的產業。隻不過注冊人不是他們,從正規渠道查,無法將兩者聯係在一起。 虎平濤已經得到信任,消息傳遞比以前要簡單得多。他把這一切在電話裡告訴了曹勇,隨後帶著幾個人,把阿康送上船。 舢板隻是用於接送,阿康真正要去的地方,是一艘名為“海鴻”號的大船。 近海已經捕不到魚了。手續齊全的正規漁業公司都有大船,而且是那種設有冷庫,在海上一待就是半年以上的遠洋漁船。一網下去,直接送進冷庫,裝滿了才回港卸貨的那種。 捕魚也是很賺錢的。 上了船,相當於進入一個封閉空間。普通手機根本不管用,隻能用衛星電話與岸上聯係。船長擁有絕對權力,尤其是“海鴻”號這種帶有黑色背景的船,如果船員不服從管理,各種私刑輪番而上,甚至直接把你從船上扔下去喂鯊魚。 茫茫大海,想逃都沒地方。 看著遠去的舢板,虎平濤感慨地說:“沒想到洪哥對阿康的處置竟然是送他上船,真是做夢都想不到啊!” 王學新看了他一眼:“洪哥也是為了阿康好。這次鬨出的事兒說大也大,說小可小。但隻要金爺發話,誰敢不從?” 旁邊,另一個人點頭附和:“我聽說金爺大發雷霆,起初是要直接做了阿康,後來洪哥求情,這才改成送到船上呆幾年。” 虎平濤有些擔憂,問:“我聽說在海上工作得有海員證,還得有護照,否則在其它國家港口要被抓的。阿康什麼都沒有,這該怎麼辦?” 王學新輕笑了一下:“你這是拿著兩千塊錢工資,操著國家大事的心啊!這船在外麵不入正規港口,反正就在近海靠外的區域轉悠,在哪兒都能補給。何況船上帶足了糧食,還有海水淡化係統,在海上漂半年也沒問題。” 虎平濤皺起眉頭問:“冷庫裝滿了魚總得回來吧!海警肯定要上船檢查。” 王學新耐心地解釋:“那麼大的船,到處都有暗格,隨便把人往角落裡一藏就沒事兒。不要被警察嚇破了膽,他們也是人,根本不可能把船翻個底兒掉,隻要手續沒問題就行。” 虎平濤恍然大悟“哦”了一聲,發出驚歎:“原來是這樣。” 他隱隱有種感覺,似乎是抓住了某種秘藏已久的痕跡。 這時,王學新的手機響了。 話筒音量很大,能聽出是洪宗元的聲音。 打完電話,王學新衝著虎平濤等人揮了揮手:“上車,洪哥那邊有事情要咱們過去幫忙。” 虎平濤鑽進車後座,問:“聽電話裡洪哥好像很急啊!到底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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