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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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你看那裡，”

我旋身停在鳳紫曇的身旁，目光順著他的指尖看去，，

碧藍的天空，柔和的太陽，遠處皚白的起伏山巒......

青碧的海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像極了一片閃著星光的碧藍輕紗，

這才是真正的江山無限，天地浩大，

我笑著看站在我身邊的人，這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的王者，

我想我當時真是傻了，竟興奮的跑向那副美景......卻聽得身後的人止不住的大喊叫我停下，不過，我才不要停呢，我要仔仔細細的看清這麼漂亮的景色，

呼呼的風聲自我耳畔飛過，我再也聽不見鳳紫曇焦急的喊聲，

快了，就要抓到了，這美麗的江山啊......

飄搖而下的身體驀然被旖旎的花香環繞，我驚詫的抬起眼，看到的就是鳳紫曇近在咫尺的臉龐，紛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的容貌，唯餘得一雙焦急呼喚的絕美紅唇，

呼嘯的風裡，紅白的衣衫像是墜落的花朵，在不住的下墜中妖冶的綻放，如鬼魅淒豔，腦子裡都是空白，我顫巍巍的撫上開闔的紅唇，異常滿足的閉上了眼，

我被鳳紫曇帶回了山頂上的小木屋，剛回到屋子裡，鳳紫曇將我放到床上，我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隱隱約約的，我聽到鳳紫曇說，，

“怎麼會這樣，”

我又做了那個夢，很多很多年前做過的那個，，

夢裡我渾身鮮血，身上殘破的白紗再也遮不住身體...　...

周圍是黑暗的，空曠的可怕...　...

我緊緊瑟縮著，卻依舊止不住身體的寒冷，慢慢往後退縮，似是想要逃出這黑暗的夢魘，

“啊...　...”明明是一片黑暗，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卻像是被什麼絆倒一般，猛然跌坐在地，明明很痛，想要喊出聲，卻是什麼都喊不出...　...黑暗裡，似是有一雙手緊緊箍扼住我的脖頸，我不能呼吸，

那聲音對我說，，

“救救我...　...救救我...　....”

...　...窒息的難受，想要立刻死去的感覺，

我拚命的站起來，撐住搖搖晃晃的身體，慢慢朝著黑暗中的聲源走去......走了很久很久......我走得累極了，再也不想走了，

我累得坐在地上，低頭看著身下的一片黑暗，

驀然間，一隻覆蓋著紅紗的手伸到我的麵前，指尖纖細柔美，卻在不斷的滴下暗紅色的血，

我渾身發抖的看著那隻手，目光漸漸上移......

破碎的紅衣，淩亂的長發，慘白到泛著青色的皮膚......

我看到那人的嘴，，猩紅的顏色，還在往下滴著紅黑的液體......

那雙眼睛......空洞到可怖，幽深的顏色看不到任何漣漪，那人搖搖頭，悲戚又絕望的看著我，對我喚道，，

“月兒......月兒......”

“我的......月兒呀......”

那人想要撫摸我的身體，

我害怕極了，猛地推開他，

那人跌倒在地，麵容竟開始越來越模糊......話音空靈悲戚，

他說，，

“月兒......”

“月兒......你放我走罷......”

我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依舊是乾淨整潔的小木屋，柔和的陽光和淡淡泥土的氣味兒，其中還有我最熟悉的那股花香，

我揉揉眼睛，卻突然想起自己竟然跳崖的事，對自己的行為真的覺得不可思議，可我任憑怎樣努力回想，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跳崖的原因，難道我會無緣無故跑去跳崖玩嗎，

這怎麼可能，

我聽到一陣推門的聲音，鳳紫曇手裡拿著一個小瓷碗就進來了，見我醒了，他走到床邊坐下，手心探了探我的額頭，柔聲問道：“月兒，你覺得好些了嗎，”

我點點頭，

“這山崖上沒有什麼有營養的東西，隻有後麵的雪地裡還有幾顆小些的靈芝草，我燉了點靈芝湯，月兒乖乖喝下去，好不好，”

“義父你會燉湯嗎，”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是宮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怎麼會做飯這樣的瑣事呢，

“恩，很小的時候就會了，不過如今也很多年沒有做過了，不知道月兒會不會覺得難喝，”

我結果鳳紫曇手裡的小瓷碗，輕輕喝了一口，不燙，卻也不涼，細膩溫熱的觸感，帶著些許淡淡的甜味，混合著鳳紫曇身上旖旎的花香，在我的唇齒間婉轉流芳......

我一邊喝著湯，一遍卻又想到那件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將瓷碗放到身旁的桌子上，我開口：“義父......”

“恩，”

“我......我為什麼會跳崖，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我......我到底怎麼了，”

我看到鳳紫曇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起來，他久久凝視著我，輕聲道：“月兒，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我搖頭，

“算了，隻要你沒事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鳳紫曇對我柔和一笑，聲音溫暖憐愛：“月兒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下山罷，”

我見鳳紫曇不願多說，我也就不在多問了，

鳳紫曇將棉被蓋在我的身上，又替我掖了掖被角，就轉身出去了，不過多久，我也睡著了，

第二天的陽光比昨天還要明媚燦爛，可能是我住在幽冥宮太久沒有見過陽光的緣故，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全身都舒服到讓我覺得不真實，

鳳紫曇拉著我的手，小心的在崎嶇不平的小路上走著，其實這條小路我走過，就是七年前從遙雪樓逃跑的時候，而且關於昨天的那件事，跳崖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記得第一次也是逃跑的時候無路可走了，甚至這兩次跳的懸崖都是同一個，

老天爺真是會開玩笑啊，

我們走了很久才走到山下，山下的景色和七年前差不多，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依舊是一片站著幾顆數目的草原，隻不過草地都變黃了，大概是冬天都枯死了罷，要說變化，可能就是那個城鎮了，在這裡可以隱約的看到那邊遠遠的地方精致的樓閣，以及微渺的繁華聲，

七年前，我曾在那裡逃亡過，如今，我又回來了，

我問鳳紫曇：“義父，我們去哪兒，”

“洛陽，”

我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像是失血了一般，

洛陽，和長安、金陵並稱中原三大繁華都市的城市，那裡聚集了江湖上四麵八方的英雄豪傑，有正派也不乏邪教，那裡有著可以媲美皇宮的美酒佳肴，樓亭花巷，而且，江湖最有名的青樓風意樓就在那裡，

如果可能，我寧願再也不要涉足洛陽，

像是看出了我在害怕，鳳紫曇看著我的眼睛，柔聲安慰：“沒事的，彆擔心，”

幽冥海在南海之畔，也算是南海的一部分，所以以我們現在的位置需要一路北上，說實話，這路途真不算近，由於我不會騎馬，坐馬車又太慢，隻得和鳳紫曇共乘一騎，即便是路途遙遠，可鳳紫曇也不著急，一路上遊山玩水，走走停停，倒也過得開心自在，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格外的快，轉眼間便已到了金陵，這天我玩的實在是累了，但還是舍不得放下手裡方才鳳紫曇給我買來的紙鳶，便緊緊捏著那隻紙鳶靠在鳳紫曇的懷裡沉沉睡過去了，

潔白的紙鳶，上麵係著細細的紅絲線，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躺在一間布置得頗是精致的客棧裡，周圍靜悄悄的，周圍隻有桌上點了一支白色的蠟燭，蠟燭外麵罩著油彩仕女的燈罩，

我下床推開窗戶，發現天已經黑了，還下著些小雨，

回床邊披了外衣，又搬了個凳子坐在窗沿邊上，我看著金陵燈光飄渺的夜景，怔怔出神，

黑色的夜幕，隻有幾顆若有若無的星星，似是有些脆弱的眨著眼睛，遠處近處昏暗的、明亮的夜燈投在精致華美的樓閣上，在地上拉出細長彎曲的影子，

我出神的看著窗外的景色，思緒不知不覺飄到了我這些年來的經曆上，

說真的，我這短短的十七年生命，經曆的事情雖然沒怎麼的驚天動地，但細細數起來，卻也頗是值得回味，

我對人生是什麼時候開始有記憶的呢，總之最初的記憶是在風意樓裡的，那時我還很小，大概五六歲，那時的事情記得也不是很全，

那時候我在風意樓裡第一次碰到了小沐姐姐，後來等我長到六歲的時候，老鴇豔娘開始教我如何接待客人，那時的訓練真的很殘忍，和我一起訓練的大概有二十幾個同齡的孩子，可是等我們到了十歲的時候，真正開始接客的時候，很多孩子都不見了，隻剩下和我一起的六個孩子，直至後來我已經無法忍受那些人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和屈辱，我從風意樓逃出來，卻是身無分文的，

後來我一路近乎是乞討著竟跑到了斷腸崖上，滿是絕望的跳了下去，之後便遇到了鳳紫曇，然後的生活，美好的讓我不敢相信，那麼溫柔的鳳紫曇，曾經讓我覺得這些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