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海底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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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 nov 10 14:00:00 cst 2014

“是。”海落梅應了聲，“但不知教主接下來要......”

“左護法，既然教主已經全權交予我兩，那就不必再請示教主了，一切隨機應變便好。”一旁的冷意遙上前一步，阻斷了海落梅的話。

其實，他看得出來，教主的心境，已經變了。

“右護法大人說得對，是落梅失言了。那教主，若是沒有什麼事，屬下先告退了。”海落梅微微俯首，隻是轉頭的時候，唇角動了動，但終歸還是什麼都沒說。

“意遙，”

“教主。”

我睜開眼睛看著下麵飄逸頎長的冷意遙，輕聲道，“本座如此將你們禁錮在這冷冰冰的水月教裡，你們......可有怨恨過本座？”

神殿裡沉默一片，一片瑩白的玉色，將四周裝點得淒冷蕭瑟。沉默過後，我聽得一個低沉綿遠的聲音響起，平靜的語調，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恨。冷意遙本就孑然一身，如今身在水月，無所謂好或不好，身內的還是原來的那顆心，不過是身外的殺戮變多了些罷了。”

冷意遙看著我，緩緩道出這些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在冷意遙的身上察覺到一股很熟悉的氣息，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想到一個人，那時候我住在韓玉緣的玉影苑裡養傷，曾遇見了江湖稱小公子的白風致，那人總是一身白衣，飄逸卻跟妖孽一樣，喜歡叫我“可人兒”。後來百花穀大戰的時候，白風致想帶我走，我卻點了他的穴道，在他麵前縱身跳下了烈焰血潭，後來我重出江湖，白風致卻失蹤了。

“意遙，你可認識白風致？”

“小公子？”

“你知道他？”

“知道，但不認識。”

回過頭，我望著殿外明亮的雪色，一片清明朦朧，“意遙，你陪本座去個地方罷。”

冷意遙沒說話，緩緩點頭。

殿外的雪又下起來了，初冬的梅花開的更加清冷豔絕，微微刺眼的白色，飄蕩過山巔。

我將淳於沐的手放到海落梅的手裡，隔著麵紗，道，“本座不在，你們定要護好她。”

“是。”

轉身幾欲離開，指尖卻突然被拉住，我回頭，對上淳於沐的眼，暖暖一笑，“小沐莫要擔心，我不過是去尋回一件東西罷了......一件很久很久之前丟棄的東西。”

拉開緊握著我的手指，我轉身離開。

漫天飄飛的雪花，瑩白的刺眼的陽光，如同蝴蝶一般揚起又落下的繁複衣衫。我迎著升起的光芒一步步往前走，不是逃避，而是重新正視它，這次，就讓我一次性解決了它罷。

幽冥崖，立在南海的斷情海之畔，雖然已是初冬，可這裡的景色還是青翠優美，山頂有一顆翠綠的芙蓉樹，樹下一座簡簡單單的小木屋，崖頂的景色還是那般清幽雅致，崖邊海天一線，青藍的天空幽藍的大海，映襯著這一片的天地浩大。

冷意遙站在我的身後，微冷的風吹起兩人的衣袂，人卻巋然不動。

我看著這一片山海，輕輕的笑了。

七年前，我離開紫曇，踏入江湖，遇見了韓玉緣，後來百花穀被剿滅的時候我才十九歲，那時候我還是百花穀的少宮主，叫鳳月，紫曇死了，而我被人追殺跳下了熊熊烈焰血潭，所有人都以為我死無全屍了，可我卻活了下來，在血潭下麵呆了三年，武功飛速增長，身體逐漸魔化，出來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了。

韓玉緣不僅是江湖的逐玉公子，還是朝廷的絳淵王爺，領兵出征古湞，我女扮男裝找到他，並幫他拿下了敵軍首領的首級，後來我先是成了大密的將軍，然後成了攝政王，沒想到最後要殺我的竟然還是他。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這一生是愛著兩個人的，一個是紫曇，另一個就是韓玉緣。

“你要隨本座一起下去麼？”

冷意遙的聲音淡淡的，風揚起他的一絲頭發，遮住了眼眸，“跟在教主的身邊，是意遙的責任。”

我看著他，不再言語。

轉過身我看著下麵的斷情海，眼眸一點點斂下。

我緩緩舉起雙手，手心裡捧了一團猩紅的光芒，映著蒼白的指尖，美麗的不可方物！

猛然間，狂風吹翻二人的衣衫！我巋然不動，手指慢慢下放到胸前，那團猩紅的光芒驀然變大！

一揮手臂，那團光芒便猶如離弦的箭般飛了出去！

驀然，我從崖頂一躍而下！右耳上白玉月牙的耳墜發出清脆的聲響，砰然落入海中。

玉色的瑩亮的階梯通道，很長，曲折向下，蜿蜒著在海裡向前延伸。四周透明若水晶的牆壁，穿梭而過的魚兒，一片大海，光華絢麗。

“教主，你......”冷意遙詫異的看著我，身子突然緩緩往下滑倒。我退後一步扶起他的身體，渾厚的真氣順著指尖流進他的身子。

沒過多久，冷意遙便恢複了從前的神色。我一邊往前走一邊緩緩道，“這海下的水壓很厲害，你小心些，莫要傷了自己。”

“教主，這裡是......”冷意遙一開口，卻猛地又住了嘴，“教主恕罪，是屬下唐突了。”

我一回頭瞥見冷意遙的手指穿過柔軟的透明牆壁，淡淡道，“這裡是去往幽冥宮的通道。”

幽冥宮還是當年的樣子，好似並未因為宮主的離去而蕭瑟起來。一片瑩白景色，繁複幽幽的夜明珠灑下光暈。

“教主！”身邊忽起冷意遙的驚呼。

心口驀地窒息般的難受，我喘不過氣！身子頹然滑落在殷紅的花叢裡，蕩起洋洋灑灑的血色花瓣！落在身上，淒絕，豔麗。

紫曇，紫曇……當年那個一心將我捧在手心裡嗬護的男子，後來卻狠心傷害我的人。

可是紫曇，你害我半妖半魔，我來奪取你的宮殿，這一切，不是應該理所應當的麼？

唇角一絲溫熱的液體流下來，冷意遙驚慌的往我體內輸送著真氣，可我的心......為何還是那麼冰涼啊，刺骨的溫度，像是要把血液都凍住一樣，可我連顫動身體的力量都沒有，閉著眼睛，那些我覺得已經淡忘的事仿佛走馬燈一樣在眼前上演著，生生要將我撕成碎片！

恍惚間，我仿佛嗅到了紫曇身上那股旖旎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