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22章 窈窕淑女,戰國明月,七月新番,新筆趣閣),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PS:咳,前文寫錯了,在安平君府內第一次相見,田葭穿的是男裝,現在重新設定下,作者君吃設定什麼的,習以為常就好……

……

“長安君,你當真要走?”

化名“田嘉”,自稱安平君之侄的少女依然裝著一身男裝,說一口與普通變音期少年沒太大差彆的沙啞口音,每次出來見麵,她都是這樣,明月都替她累得慌。

不過,聲音和裝扮雖然是假的,但她麵上透露出的關切和惋惜,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見少女心有不舍,他不由心裡一樂,故作遺憾地頷首道:“不是我想走,而是齊王要趕我走。齊王已經不再見我,根本不給我分說的餘地。情勢如此,我再留在齊國也沒有意義。”

田葭歎息一聲,撫著腰間垂下的玉璋黃穗道:“長安君離開臨淄,往後還會再來麼?”

“齊王不歡迎我,齊太子不喜歡我,齊國儒生也將視我為殺師仇人……”明月笑了笑:“大概是不會再來了。”

聽他這麼一說,田葭心裡不免一陣難受,二人也相處兩個多月,時常一起出入稷下,近來在兩家中間這小草亭的會麵也越來越頻繁,稱之為“朋友”也不為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有朋自身邊離開,則不免黯然神傷。

明月卻似是自我安慰地說道:“君切勿為我感到可惜,其實想一想,在齊國,我也不是什麼客人,而是刀劍架在脖子上的質子。就此離開臨淄,也算脫離險境了,君若以我為友,當為我欣喜才對。”

話雖如此,但不知為何,田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明月卻在那自顧自地說道:“歸去之後,雖然免不了會被王兄責備,罵我破壞了齊趙關係,但好在母後寵愛,封我以膏腴之地,而多賜重金寶器,我不能在朝堂一展所長,但做一個安樂公子,醉生夢死,卻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田葭大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的失望,頓時出口斥道:“長安君此言謬矣!”

看著長安君頹廢的模樣,她痛心疾首地說道:“公子入齊不過數月,便名動稷下,與九流十家交遊,發前人未發之秘,辟前人未辟之境,幾至引領學宮風潮而動。有如此之才,豈能因小小挫折而自暴自棄?”

她欣賞長安君的,就是他的才氣和敢為天下先的膽量。

“君說的對。”明月倒是挺喜歡看這姑娘顰眉的模樣,連忙改口道:“是我糊塗了,即便回了邯鄲,當不至於如此墮落。”

見田葭怒意稍熄,他又笑道:“孔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君不但耿直,誠信,且知識廣博多聞,真是益友,有君敦促,我方能見賢思齊焉……”

這一席話卻是讓田葭喜上眉梢,雖然心裡還有一點離彆的憂愁,但被長安君稱之為“益友”,實在讓她很高興,也十分榮幸。隻是回頭想想,這種隻能女扮男裝才能維係下去的“友誼”,又脆弱得讓人哀傷。

卻不料,長安君又歎息起來:“我不日便要離開臨淄,但一直有件事放不下。”

田葭便問道:“是何事?或許我能為公子排憂。”

明月大笑:“正要君為我分憂,其實我在臨淄數月,一直愛慕一位淑女,卻苦苦不能相見……”

田葭不知為何竟心裡一陣抽搐,但仍然麵不改色地問道:“不知是哪家淑女,能得到長安君垂愛。”

“君博學多聞,應當知道這詩是何意罷?”

說完明月就拿出了一張帛,上麵寫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這一看不要緊,田葭的心跳得更快了,她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既期待長安君說下去,又害怕得想要飛快逃離!

但她忍住了,故作鎮定:“此乃秦風蒹葭。”

明月背著手道:“我聽聞安平君有一女名葭,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有毛嬙西施之容;博聞識廣,知文善墨,有許穆公夫人之才。於是便心存仰慕,想要見上一麵,但你也知道,我初入安平君府,就惹到了鄒子,之後陷入連綿論戰,不知不覺就要離開齊國,卻不能見美人一麵,傾訴思慕之情,真是遺憾……”

田葭一個閨中少女,雖然見識比較廣,詩三百裡的情愛之詩也讀過些,但哪裡親自經曆過這種事?長安君在那當著麵說起對自己的“愛慕”,她的臉頓時從白變粉,又從粉變得通紅,手緊緊捏在一起,心裡則亂作一團,不知如何是好。

而長安君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對她的表情變化熟視無睹,自顧自地說道:“君乃安平君之侄,田氏淑女之堂兄,可否為我傳遞帛書,以敘慕然之思?這便是我在臨淄唯一的遺憾,還望君助我一臂之力!”

說完明月便一鞠到底,讓田葭看不見他的嘴在暗地裡竊笑。

“他到底是知道故意如此說的,還說不知道無意說的?”田葭心臟狂跳,也不敢答話了,顫抖著手就要去接那張“蒹葭蒼蒼”的帛。

“並非此帛。”在她要觸到帛書時,長安君卻收回了手,指尖觸到了她的手背,這一碰不要緊,竟將田葭怔住了,一時竟不曉得如何反應。

片刻之後,敏感的少女才反應過來,感受著男子指尖的溫度,她寒毛直豎,差點跳將起來,連連後退數步。

長安君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看得田葭心虛,又想到方才他所說對“她”的愛慕之情,感覺自己的臉燙得能燒開水了,也顧不上其他,拂袖就往後走去。

遠遠的,後方的長安君仍像一個什麼都不明白的魯男子般,衝她的背影喊道:“半個時辰後,我會送信過牆,還望君收到後,代我傳遞給田氏淑女,拜托了!”

聽到這句話,田葭走得更快了,幾乎是跑回安平君府的……

……

“他怕是已經知道我身份了……定是故意為之!”

逃回安平君府,迅速換上正常裝束,田葭將房門緊緊關閉,躲在裡麵,抱著自己的膝蓋,身體依然顫抖不已。

有激動,有害怕,也有忐忑。

“也是,以他的聰慧,這小小伎倆,又怎瞞得過他的眼?”

想到自己每次見麵都穿上男裝,花上許多時間梳成男式的總發,故意壓低聲音模仿變音期少年,還要想方設法瞞過父親,真像一個愚人一樣。

“所謂的愛慕之情,一定是在故意嘲弄於我,不理他便是!”

又羞又怒之下,她對長安君也有了幾分怨氣,便要賭氣不去打理他。但心裡那個聲音卻又在不停地鼓噪:“萬一是真的,萬一是真的呢!”

齊國民風開放,不忌歡愛,所以女閭才大行其道,女子未嫁就生了幾個兒子的事情,司空見慣。

貴族這邊,雖然隨著儒家在齊國的風靡,對女子家教日益嚴厲起來,但禁不住風氣如此,淑女們有許多機會接觸到外麵無拘無束的男女關係,自然也會像孟子所說的那樣,“知好色而慕少艾”了。

孟老夫子雖然有很強的地域歧視和門戶之見,可在男女關係上,卻看得很開。

每年狩獵、秋社,就是齊國貴族男女們相親的聚會,鬨出的淫奔野合不在少數,齊人也不覺得奇怪,頂多事後補上個婚配程序而已。

換做平常,田葭也不會為某位士人突然向女子傾訴愛慕而驚訝,但當她本人經曆這事時,卻有些想不開了,她極為糾結地躲在門戶內,不敢出去,也不敢去想這件事。

但時間並不因為她的畏懼而走得慢一些,半個時辰過去了,就在田葭忐忑不知所措時,她的侍女進來告訴她,隔壁質子府裡,升起了一隻竹鳶……

……

竹鳶是從質子府裡放出來的,被風牽引著,緩緩升起,飄到了安平君府的上空。

所謂竹鳶,是公輸班發明的東西,傳說他以木、麻為材料做出的木鳶,可以載著人迎風飛上天空,三天三夜不落地……

但眼前的竹鳶,體型就小多了,以輕便的竹料代替木材,輕柔的絲絹代替麻布,做成了鳳鳥的模樣,看上去十分漂亮,田葭還不知道,後世這種東西叫做“風箏”。

這鳳形竹鳶在此升空,不是為了如公輸班那樣偵察宋城軍情,而是為了傳情……

“這便是他說,半個時辰後傳信的方式?”

田葭長這麼大,還沒見識過如此浪漫的方式,一雙明眸癡癡地望著天空,看那如雲般逍遙的鳳形竹鳶,它帶著長安君要傳達的心意乘風而上,越飛越高,引來這邊的女婢議論紛紛。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田葭的臉又紅了,她感覺整個安平君府,不,是整個臨淄的人都能看到了!也知道了她和他的事!

好在那竹鳶似乎知曉了她的想法,終於開始朝這邊落下,但隨著它愈來愈近,田葭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等到竹鳶最終落到安平君府牆內時,她更是大驚,差點不顧形象,撩起深衣裙擺跑了過去!

因為她知道,裡麵有長安君要傳達東西,萬萬不能讓彆人看到!

但她終究保持了安平君府淑女的形象,鎮定自若,如同一位戰前搶占地形的大將般,指揮女婢去驅趕湊熱鬨的下人,取來竹鳶,又麵不改色地帶著它,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等房門緊緊合上時,田葭靠在上麵大口喘氣,感覺自己快虛脫了,拍著胸口坐回榻上,不由怨起讓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長安君來。

那麼,這明顯寫了字的竹鳶裡,究竟有怎樣的字句呢?

“怕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罷?”

稍微冷靜下來,恢複往日聰慧後,田葭便有些猜到裡麵的內容了。以詩表情,簡直是當時士人必用的求愛招數,田葭記得,每每遇上有士人向她身邊貴女好友們示好時,都引用《關雎》。

一次兩次還好,十次百次,田葭都見得煩了,若長安君也用這一套來糊弄她,她可是會嫌其庸俗,將其撕碎的。

但當她輕輕展開鳳形竹鳶,看到那輕帛上的字句後,卻再也挪不開眼了……

輕輕撫上帶著用趙國篆字寫成的詩,田葭眼中閃過羞澀和驚喜。

她輕輕念道: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曆史軍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