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五章 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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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吹，苦菜長，荒灘野地是糧倉。

5月22日這天，正是農曆的四月二十三，二十四節氣中的小滿。

一大早，張福財就領著兒子起床乾活了，先把牲口圈裡的糞除了，把毛驢車裝滿，然後就喊老婆、閨女都跟著，牽著大青騾子，背著犁，讓兒子趕著毛驢車，下地乾活了。

張福財這年小40歲，因為結婚早，兒子已經長成了二十歲的壯小夥了，閨女也十六、七歲了，花樣年華，水靈靈的。

張福財身強力壯的，是伺候莊稼的好手，農閒的時候還能趕上毛驢車去德州城裡拉腳，順帶在德州火車站乾個零工，掙個零花錢，一家人的日子還算能過。

這不，眼見著小滿了，麥子正在灌漿，再過十來天都要開鐮割麥了，張福財心急的不行，領著老婆孩子下地，準備把已經收割了的油菜地犁了，抓緊時間種上晚玉米，爭取秋天再收一茬。

要是擱在以前，張福財收完油菜後，就讓地換茬歇晌了，回頭再種冬小麥。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張福財聽說北麵寧津、樂陵、無棣、慶雲、鹽山那一帶來了八路軍，領著老百姓抗日，還教老百姓搞一年兩熟，早早地在麥地裡插播玉米、田頭路邊點中南瓜、紅薯，聽說還要在收麥後搶種玉米、大豆，等於是讓老百姓多收一季莊稼。

張福財腦子靈活，一琢磨，就知道八路軍的辦法對，等於是發揮地力，一畝地一年熟兩茬，打的糧食肯定就多的多了。

真要是這一年兩熟耕作法能行，張福財就想，大平原上該要少餓死多少人了！

就是因為腦子靈活，這一帶的老百姓都還不相信一年兩熟的時候，張福財今天一大早就帶著老婆、兒子、閨女來收拾油菜地了，心裡盤算的是，把這三畝油菜地犁好耙好，點上玉米，說不定秋天就能收個千兒八百斤黃燦燦的玉米，一家人一年就可以喝玉米糊糊、吃玉米窩頭了。

到自家的油菜地後，張福財就讓兒子把毛驢車上的糞卸下來，把毛驢車趕回去繼續除糞，往地裡送，自己先拿起鐵鍁散糞。

兒子一臉不情願，嘟囔著說這都啥年月了，地種的再好，糧食打的再多，也經不起這司令那旅長的征糧派款，更經不起小鬼子的搶掠，還是跑到北麵去扛槍當八路打鬼子是正理！

張福財掄起鐵鍁，用鐵鍁背麵照著兒子屁股就打了一下，嗬斥到：“小鬼子是那麼好打的？沒見宋主席、韓主席都被打的屁滾尿流、跑的不見蹤影了麼？當什麼八路？那都是沒田種沒糧吃的人才乾的，咱有田有房有飯吃，乾嘛要去當八路？等收了麥，咱把餘糧糶了，就張羅著給你說媳婦。再敢吆喝著要去扛槍當八路，我把你腿打折！”

兒子氣的臉都紅了，趕著毛驢車就走，嘟囔著回家去拉糞了。

兒子走後，張福財就讓閨女把大青騾子牽來，套犁，讓閨女牽著大青騾子，他扶著犁，開始吆喝牲口犁地了。

有爺們乾活，老婆就去地裡挖苦苦菜了，準備回去用開水焯一下，搗點蒜汁，涼拌了，讓一家人吃。

一上午，兒子往地裡拉了五車糞，張福財犁的也不少了，覺著肚子咕咕亂叫，該回去吃飯了，也讓牲口吃點草，就讓閨女跟著她媽先走，回去做飯，爺倆把犁卸了，把最後一車毛驢車上的糞散開，就牽著大青騾子，趕著毛驢車準備回家。

眼見著張福財一家就要回家了，大路上突然來了四個鬼子，扛著槍，踢踢踏踏地走著。一看見正往村子裡走的張福財的老婆和閨女，小鬼子一下就發瘋了，嘴裡喊著“花姑娘”，槍也從肩上到了手裡，端著，朝著張福財老婆和閨女衝來了。

張福財老婆和閨女慌了，邊跑邊喊“救命！”

走在後麵的張福財爺倆聽到喊聲，就意識到小鬼子要乾什麼了。兒子一點猶豫都沒有，操起毛驢車上放著的一把鐵鍁就跑了過去。張福財也餓不怠慢，扭頭抓起地上放著的一把鐵鍁跟在後麵追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小鬼子，正處於戰略進攻態勢，除了占領大城市的小鬼子稍微受軍紀約束、知道爭奪民心以外，其它部隊那都是野獸，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強奸、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有羞恥二字。

等到張福財爺倆追上來的時候，張福財老婆、閨女都已經被兩個小鬼子按到了地上，衣服都被撕開了。另外兩個小鬼子端著槍站在一邊，根本都沒有看張福財爺倆，而是嘻嘻哈哈地很猥瑣地笑著，嘴裡還喊著“花姑娘的，大大的好！”

這兒兩個小鬼子，是在等那兩個小鬼子完事後，再上去一逞張福財那二十歲的血氣方剛的兒子，看見母親和妹妹被兩個小鬼子按倒在地，扒光了衣服，眼裡都噴出火了。罵了聲“小鬼子，你媽”，掄起鐵鍁就撲了上去。

就在這時，兩個站在那裡嘻嘻哈哈的小鬼子這才轉過了頭，一臉促狹地看著撲上來的張福財的兒子，其中一個原地不動舉起了手裡的步槍，隻聽“叭勾”一聲脆響，正往上猛撲的張福財的兒子，左胸前迸出了一朵血花，仰麵而倒。

後麵的張福財一見兒子被小鬼子打死，登時就傻了，正在奔跑的腳步也停了下來，撕心裂肺地喊了聲“兒啊”，兩腿一軟，就要往地上到。

另一個小鬼子見同伴一槍擊中張福財兒子的前胸，豎起大拇指說了聲“喲西”，接著就端起了槍，指向了張福財。就在張福財就要倒地的那一刻，小鬼子二拇指一動，又是“叭勾”一聲輕響，一顆子彈打在了張福財的頭部，鮮血頓時就噴射了出來。

正在掙紮的張福財老婆、閨女，見張福財爺倆全都死在了小鬼子槍下，拚出全身力氣，又抓又咬，和小鬼子拚命。可惜的是，女人家力氣小，最後還是被小鬼子按到了身下。

槍聲，女人的哭喊聲，驚動了村子裡的鄉親們。

張福財的堂兄弟張福祿、張福順剛端起飯碗，就聽到村裡人喊小鬼子殺人了，把張福財一家糟蹋了，弟兄兩個丟下飯碗，一人進屋抓了一把大刀，一人抓了一把頭，就從院子裡衝了出來。

有張福祿、張福順弟兄兩個帶頭，村裡的老少爺們全都抓著家夥往外跑，一下就跑出來了五、六十號人。

等鄉親們跑到出事兒的地頭兒時，肺都氣炸了：張福財和兒子躺在路邊，老婆和閨女兩個赤身露體躺在相距不遠的路邊的麥田裡，四個鬼子還若無其事地在那裡嘻嘻哈哈地提溜褲子，手還比劃著，似乎是在說他們誰的戰鬥力更強、家夥更長！

最最讓人悲憤的是，張福財老婆和閨女兩個都被刺刀從下體捅入，渾身血乎乎的，竟然是被小鬼子先奸後殺了！

天殺的小鬼子！

張福祿喊了聲喊了聲“哥、嫂子、閨女”，舉著大刀就衝了上去。

四個小鬼子還在不緊不慢地穿褲子、嘴裡說著臟話、交流玩花姑娘的感受呢，看到一群老百姓舉著鍘刀、大刀、頭、鐵鍁、棍棒撲了上來，竟然哈哈哈大笑，一臉輕蔑。

小鬼子想的可能是等他們一開槍，打倒幾個，其他人就抱頭逃竄了。

讓小鬼子想不到的是，張福祿、張福順弟兄兩個從小跟著拳師練武，有功夫。張福祿、張福順弟兄兩個撲上來後，竟然撲倒在地，使出了地躺拳功夫，在地上翻滾，轉眼之間就到了小鬼子跟前，手裡的大刀、頭朝鬼子的腿上招呼。

這下，四個小鬼子手忙腳亂了！

跑過來的鄉親們一擁而上，四個小鬼子每人僅僅來得及開了一槍，打倒了四個村名，就被鄉親們手裡的大刀、鍘刀、頭、鐵鍁、棍棒打翻在地，死透透了！

打死四個小鬼子後，鄉親們把張福財一家四口和後來被鬼子打死的兩個人、受槍傷的兩個人都抬回村裡，辦起了喪事。隻不過這個時候不是平常年景，喪事也得從簡快辦。到下午，就把張福財一家四口和另外兩個鄉親下葬了。

讓鄉親們想不到的是，剛剛安葬完死者，土橋據點的小鬼子就開著兩輛汽車殺到了。

這裡是德縣通往陵縣、臨邑縣的公路邊，村子又距離德縣、陵縣交界處的土橋鎮不遠，小鬼子等不到那四個鬼子回去，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風聲，直接殺過來了。

鬼子進村了，機槍架在汽車上，咯咯咯、咯咯咯，瘋狂掃射。很快，鬼子兵們跳下汽車，端著槍，逢門就進，見人就殺，整個村子籠罩在了血雨腥風中。

張福祿、張福順弟兄兩個頭上的孝布都沒來得及解下來，就又倒在了血泊中。

就在小鬼子瘋狂屠村的時候，一支八路軍猶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現在了村外，開始向正在屠村的小鬼子發起了進攻。

霎時間，槍聲又密集了起來，手榴彈爆炸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