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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青右手抬起,剛要格擋,猛然間手腕處又是一陣劇痛,心道:“不好!右手無力。”左足跟著踢去,一腳踢在那人膝蓋,那人啊的一聲,向後仰去,長棍掉落在地。
柳長青跟著踏出房門,又是一腳踢上去,看清那人正是自己跟蹤的瘦高漢子,喝道:“祖吳德!你良心安在!”
祖吳德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道:“大人……大人饒命!”柳長青道:“我可不是什麼大人。”一把將他抓起,放在馮奶娘身旁凳子上,一並點了穴道,祖吳德動彈不得。柳長青怒道:“你做了何事?一一道來!”
祖吳德道:“我……我從高太婆那裡買了……買了這嬰童。”眼光向床上看去。柳長青道:“你買來作甚?”祖吳德哭喪道:“大俠……大俠饒我性命,我……給你銀兩。”柳長青道:“你若不一一招來,我便放火燒了院子。”
祖吳德道:“我……我帶著孩子去外邊賣藝,賺口飯吃,就……就是這樣。”柳長青怒道:“你言不儘實,這般大嬰兒,豈能隨你賣藝?”說罷左手將菜刀往靠椅上一砍,祖吳德大驚,道:“是……是,那是要等到孩子幾歲後,我再帶出去。”
柳長青問道:“你這是第幾次了?上個孩子怎麼死的?”
祖吳德道:“我……我買孩童,那是第十七次……還是第十八次,記不得了,大俠莫要動怒,我有的是銀兩,大俠要多少,我拿給你……”柳長青問道:“那些孩童呢?”祖吳德輕聲道:“都……都死了,外麵風刮日曬,活不……活不太久。”
柳長青聽得橫眉怒目,火冒三丈,喝道:“你虐待他們是不是?你不給他們飯吃是不是?”祖吳德道:“這……這……”
柳長青看他仍是不說實話,心中憤怒到了極點,將他右手放到木桌上,一刀砍下他小拇指,祖吳德痛的哇哇大叫,驚醒了那嬰兒,嬰兒跟著也啼哭起來,奶聲奶氣。柳長青跑到床邊,輕輕拍打,哄著孩子,見那嬰兒胖嘟嘟的臉上色澤紅潤,長著嘴巴啼哭,粉紅透明的嘴唇耷著口水,衣袖伸過去給他擦,剛到嬰兒嘴邊,才又想到自己衣服汙穢不堪,便拿了床上枕巾,輕輕擦拭。那嬰兒仍是啼哭,柳長青又哄了好大會兒,方才不哭。
柳長青回過頭,一字一句問道祖吳德:“你怎麼賣藝,從實招來,否則你此手難保!”走到他跟前,死命盯著他。忽然聞到一股腥氣,原來祖吳德已經嚇得屎尿齊流。
祖吳德道:“我……我……我……”緊張至極,說話顫抖,加上斷指處疼痛難忍,竟講不出話。
馮奶娘忽然道:“大俠,他是將孩童養到兩歲有餘,將孩子變成惡狼、狗熊模樣,出去賣藝,人家隻以為就是惡狼、狗熊。”
柳長青怒火中燒,問道:“一個孩童,怎麼能扮成惡狼、狗熊模樣了?”
馮奶娘道:“大俠錯了,不是扮成,是變成。其中門路我不知道,隻他自己明白。大俠繞了我吧,我這就回家好好帶孩子、伺候公公婆婆。”柳長青問道:“我方才問你,你為何隱瞞,推說不知?”
馮奶娘不敢再說,見他不放自己,雙腿顫抖起來。
柳長青問一字一頓,問祖吳德:“怎——麼——變——成——?”
祖吳德眼看再也無法隱瞞,道:“大俠……大俠隻要彆殺我,我便招認了。”柳長青道:“哼,實話實說,還有的商量。”
祖吳德這才平靜心情,道:“我在一個高人那裡學了一項法門,找一個幾歲大的孩童,再抓一隻小熊來……我不會抓熊,狼也不會,那……那都是在彆人手裡買的,將孩童衣服扒光,身上……身上刺一些口子,鮮血流下來後,塗上藥水……這……藥水是那高人教我的配法。將那熊皮事先剝下,剝皮之時須得從肚子開刀,熊頭可……可不能割爛了,掏空裡邊,隻留下皮,用熱水泡著,等孩童身上藥水發揮功效,血跡將要凝固之時,將熊皮套上孩童身上,依身形裁剪,不足之處塞一些棉花充實起來就行,這熊皮塗了藥水,就剝不下來了……”
柳長青毛骨悚然,差點暈過去,就算他被官府抓去關在地牢,被趙妃冤枉,被師父掃地出門,被奸人陷害……那也從來沒有過這般憤怒,自己萬萬想不到天下竟然有這等慘絕人寰之事,一言一行令人發指,任何有良心之人都會痛到極處,若從旁人口中說出,他是半點不信,但這祖吳德顯然做的多次,自己顯的理所應當,柳長青瞪得眼睛也生疼不止,眼珠子似乎就要跳了出來。
那祖吳德停頓一下,見他不說話,又瞧他衣服破爛,心想他一定是個搶錢的逃犯,淪落在此,心裡反倒有些高興起來,道:“大俠若是學得此法門,去街頭賣藝……大俠彆看是個苦力活,誰人見到過如此聽話的小熊仔?那賞錢可比表演些功夫雜耍多的太多了……不如……不如大俠與我一同做?包你此生逍遙樂哉,衣食無憂……隻是這法門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難,五個孩童中,能在第二天活下一個,那就是大幸了……”
柳長青臉上胡須旺盛,祖吳德在黑暗之中瞧不清楚柳長青臉,見他仍是沉默不語,又道:“大點的孩童不聽話,難以存活,這嬰兒咱們從小便教,那自然就簡單的多了,所以這次我……”
柳長青才張口說話,道:“那高太婆住在何處?”
祖吳德大喜,忙道:“她是塘東村的,平日裡也給人說媒,不遠便到了。大俠……”
柳長青上前點了他啞穴,拿一塊棉被,包起嬰兒抱在左手,轉身離去。
辰時初刻到了塘東村,見前麵田地裡有一位老漢在乾農活,問道:“老伯,高太婆家在哪裡?”那老伯放下手裡活,指著北麵道:“前邊小路口右轉,最裡邊的便是。你是他親戚嗎?”柳長青道:“多謝了,我有事找她商議。”
轉眼到了高太婆家門外,聽到惡狗狺狺,隔著院子看去,一東一西各拴了一條大狗,心想:“此時硬是生闖可不太好,周圍人太多。”將孩子往胸口掖了掖,叫道:“高太婆在家否?”叫了兩聲不聽應答,又叫幾聲,東屋門打開,一人出來,對著惡狗道:“乾什麼作死?大清早的吵個不停?煩也煩死了!”看到院外站了一人,一愣,問道:“你是誰?乾什麼的?”柳長青佯裝低聲道:“我有個生意與你談談,方便進去嗎?”
高太婆走近些,見他渾身上下臟兮兮,怒道:“死要飯的,滾開!沒錢。”柳長青指指胸前嬰兒,神秘道:“我撿到個嬰兒,賣給你可好?”高太婆又是一愣,走到門口,左顧右盼一番,道:“快快進來!裡屋談話。”柳長青跟著走進去,兩隻惡狗仍叫個不停,高太婆假裝拾起石頭,道:“叫什麼!”兩隻惡狗嗚嗚的縮回去。
到了裡屋,高太婆問道:“你是哪裡人?”柳長青道:“我是揚州東城的,聽聞你收孩子,一路打聽過來的。”高太婆緊張道:“聽誰說的?”柳長青道:“我有一個親戚,是祖吳德的舅媽。”想到祖吳德,尋思:“這人叫祖吳德,那祖上便是無德之輩了,我今日與他攀得親戚,當真玷汙自己身份了……”
高太婆哦了一聲,便要來抱孩子,柳長青不讓,說道:“道上規矩,見錢給貨!”高太婆笑嘻嘻:“你這廝倒精明,難道我搶了你不成?”從囊中掏出碎錢,道:“給你錢,孩子給我,快快離去。有人遇到,就說是我親戚,讓我幫忙帶一段時間孩子。”柳長青心道:“他奶奶的,我剛給彆人攀上親戚,這會兒又被彆人攀親戚。有這等親戚,就算臊了臊死了!”拿起錢,一看之下,竟隻有五百文錢,心道:“這高太婆當真黑心,隻合半兩碎銀,轉手一賣,就要十兩,這比押鏢賺的還快!押鏢拚上老命才賺的錢,這隻轉轉身子便收入囊中。”
懷中孩子哇的一聲,說哭便哭了起來,高太婆道:“給我,孩子餓了。”柳長青將孩子臉露出來給高太婆看一眼,說道:“哼,高太婆,你看這是誰?”
高太婆看一眼孩子,驚訝道:“咦?這是……這是……”
柳長青道:“正是你昨晚賣的孩子!”腿一掃,高太婆站立不穩,頓時摔倒,大叫:“二毛子!二毛子!”柳長青一腳將他踢暈過去。屋門一會兒被打開,一人揉著眼睛打開門,揉著眼睛,問道:“奶奶,乾什麼早上這麼吵?”兩人一對目,柳長青見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一把將他抓過來,關上房門,問道:“你是二毛子?”
二毛子嚇得點點頭,柳長青又問:“這人是誰?是你奶奶嗎?”二毛子道:“不是,我媽媽不要我了。奶奶給我飯吃,因此我叫他奶奶。”柳長青問道:“你來奶奶家多久了?”二毛子道:“我七歲生日那天過來的。”柳長青心下明了:“隻怕又是個被偷來的孩子,高太婆見他機靈,因此留下自己養了。”
柳長青道:“二毛子,我不是壞人,你奶奶騙人錢財,我是債主,來要錢了。”二毛子問道:“債主是什麼?”
柳長青一笑,道:“今後彆叫他奶奶,她專門拐騙小孩,賣錢花的。她欠我東西,因此我就是她的債主。”二毛子道:“奶奶……她給我買肉吃。”柳長青心裡苦悶,心想高太婆平日裡命這孩子到處傳話,留他有用,就待他好一些,二毛子就將他當做了親人。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道:“唉……你奶奶頭暈,你去打盆涼水過來。”
二毛子倒是聽話乖巧,道:“好。”打了一大盆水過來。柳長青道:“我替他看病,你先出去玩吧。”二毛子道:“我不出去,奶奶沒說讓我出去,我就不能出去。”柳長青一呆,便道:“那你去西屋睡覺吧。”二毛子便自己回屋了。
懷中嬰兒哭個不停,柳長青毫無經驗,又去找二毛子,問道:“可有喂孩子的東西吃?”二毛子道:“有啊,你放在床上,我喂他蜂蜜。”二毛子在靠牆桌子上拿一個小瓶子,找根筷子蘸了一下,放到那嬰兒口中,嬰兒頓時不哭了,粉紅小嘴吸溜個不停,柳長青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想到高太婆可惡模樣,又去夥房拿一把菜刀,一盆冷水狠狠澆到高太婆頭上,高太婆驚醒,又要大叫,柳長青橫眉怒眼,道:“你叫一聲,我就砍下你一根手指!”高太婆驚恐道:“你……你想乾什麼?”
柳長青道:“你偷人家孩子多久了?一共偷了多少?”高太婆道:“小的……小的實在沒有偷過,都是人家父母送過來的。”柳長青怒道:“人家父母不要自己孩子嗎?乾嘛送了給你?”
高太婆道:“有些人家裡缺錢,賣孩子那是常有的事兒。”這一節柳長青也早已想到,但無論如何,總不能都是賣孩子的。怒道:“彆人送來的,暫且不說,你自己偷來的,一共多少?”高太婆看隱瞞不得,道:“隻有三四個。”柳長青無從查起,也不追究,問道:“昨晚你賣給祖吳德的嬰兒,是從哪裡得來?”高太婆又不肯說,柳長青拿著菜刀,抓起她一隻耳朵,慢慢割下去,割了一半,高太婆哇哇叫起來,道:“那是前村沈家的孩子!”
柳長青問道:“沈家主人叫什麼?”高太婆道:“前村隻有他一戶人家姓沈,我也不知道名字。”柳長青又問道:“你怎麼偷來的?”高太婆道:“好漢饒命,孩子不是我偷的,是前村李穩婆給彆人接生時就抱來的。”
柳長青問道:“接生?那沈家隻生孩子,難道就不看孩子嗎?”高太婆道:“李穩婆一貫給村裡婦人接生,孩子生下來,她就說孩子沒救了,就沒人願意看了,打發她些銀兩讓她將孩子埋了就是了。”
柳長青心想這些鄉下之人愚昧至斯,憤怒中又夾雜著許多無奈。一把將她提起,問道:“李穩婆家在哪裡?你帶我去!”高太婆道:“好,饒命,我帶你去。”自己去房裡拿了個頭巾,裹上頭頸,對二毛子道:“你自己在家玩,奶奶出去一趟。”柳長青見嬰童已經不哭,將他抱起,又怕高太婆路上叫嚷,仍是點了他喉下啞穴。
來到前村一戶人家,高太婆也不敲門,領著柳長青便進去,見到大廳門敞的老開,一個五十多歲婦女在廳內坐著,高太婆努努嘴,也說不出話,柳長青問那人道:“是李穩婆嗎?”那老婦道:“你是哪家相公?卻是麵生。太婆,怎麼你也來了?”柳長青道:“屋裡說話。”推一下高太婆,兩人走進屋子,柳長青馬上關上房門。
李穩婆道:“大白天的,你關門做什麼?”柳長青懶得同她囉嗦,直截了當問道:“沈家娘子是你給接生的嗎?孩子呢?”李穩婆麵色突變,問道:“高太婆,你這是什麼意思?”原來她卻向高太婆問起話。柳長青順手解開高太婆啞穴,對她說道:“你說給她!”
高太婆道:“李婆,你招認了吧,這位……這位好漢全都知道了。”高太婆道:“招認什麼?他是沈家什麼人?憑什麼多管閒事?”柳長青道:“我隻問你,你替沈家娘子接生,那孩子有沒有死?若是死了,你埋在哪裡了?”
李穩婆見高太婆低頭不語,知道事情敗露,也不害怕,道:“哼!這我可不知道,我給高太婆了。”柳長青知道就此事情一目了然,二話不說,手掌斜劈,將二人打暈過去。他心中憤怒猛然爆發,心想:“可不能便宜這些惡人!”把手中嬰兒找地方放好,找了兩根麻繩,將二人雙手綁上,吊在梁上。
柳長青拿起菜刀,卻坐在凳子上歇息,自己初入江湖,還未走出揚州管轄,碰到這等令人發指的惡人,心裡難受,比自己被逐出師門更為要命,此時不替天行道,更待何時?
隔一陣子,高太婆與李穩婆都醒過來,在空中搖搖欲墜,蕩蕩悠悠,見到柳長青拿著菜刀在一旁,都驚叫起來,四隻腿在胡亂踢踏。柳長青狠狠說道:“你們再叫一聲,我便挖了你們兩個惡婆娘的舌頭!”二人仍是大叫,不過這次叫的是“饒命!好漢饒命!”
柳長青道:“你們拐騙嬰童,自己昧良心賺下這等醃臢銀兩,人家一家人丟了孩子,此生都是痛苦不堪,留你們何用?”縱身一跳,一刀揮去,砍下李穩婆腦袋,掉在地上,咕溜咕溜打轉。
高太婆嚇得麵色煞白,說不出話,柳長青怒目斜視,道:“你等醃臢婦女,我便給你們個爽快!”又是縱身一躍,砍下她頭顱。
柳長青找到床上,將床單撕開,裹挾二人頭顱,綁在腰中,狠狠說道:“我柳長青便是碰上你們身子,就覺得惡臭,此番帶你出去,已是給足麵子。”帶上嬰童,直奔祖吳德家裡。
那祖吳德和馮奶娘被點了穴道,此刻尚未解開,柳長青推門進屋,祖吳德陪笑道:“大俠……大俠回來了。”柳長青不答,解開床單,兩顆人頭掉落在地,祖吳德見到一個頭顱正是高太婆,那高太婆緊閉雙眼,顯然是臨死之前害怕之極。
祖吳德又是一灘黃液順腿而流,馮奶娘啊的一聲,嚇得暈了過去。
柳長青對祖吳德道:“這兩個臭婆娘騙人家孩童,仍是好好養著,你卻將買來孩童整弄的生不如死,說你狼心狗肺,那真的是高看你了。”
祖吳德渾身上下顫抖不止,道:“我……我……我……”
柳長青看了一眼馮奶娘,見她昏迷不醒,仍對她說道:“你明知祖吳德為人歹毒,虐待嬰童,仍然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實在死有餘辜!”一刀割斷她喉嚨。祖吳德再也忍耐不住,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雖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動,身下的凳子仍然被他身體顫抖動靜帶的咯吱咯吱響個不停,說道:“我……我有的是……銀兩,在我床低下箱子……”
柳長青哼一聲,怒道:“你想這麼痛快的死去,那可沒這麼容易!你眼裡隻認錢,彆人眼裡也隻認錢嗎?”將他穴道解開,祖吳德竟站立不起,跪倒在地。柳長青一把拽過他頭發,拉到中堂,丟在地上。見旁邊放著一根鐵鏈,問道:“你帶著孩子表演之時,便是用鐵鏈鎖在他脖子上嗎?”祖吳德顫抖道:“有時……有時也……放出來。”柳長青道:“教你這醃臢法門的人在哪裡?”祖吳德道:“他……他……幾年前死掉……了。”
柳長青道:“這可便宜他了!”將鐵鏈往祖吳德脖頸一纏,祖吳德伸手去掙,柳長青將鐵鏈接連纏了幾圈,兩頭仍有丈餘,便纏綁在柱子上。問道:“你往小孩身上刺孔,用的是什麼?”祖吳德被鐵鏈纏的伸著舌頭,臉上血紅血紅,卻說不出話。柳長青四處找尋,隻找到幾枚釘子,說道:“你虐待他人之時,又可曾想到今天!”將一枚釘子按入他小腹,旋即拔出,又道:“你害死彆人性命,心中可有良知!”接著插入他心口一枚釘子,又拔出來,全身上下有三十餘處冒血,祖吳德癱軟下去,鐵鏈扯著他脖子,眼看要死,柳長青又將鐵鏈鬆開。
柳長青心道:“我聽彆人說,最痛苦的人是被燒死。這人不會武功,我如此待他實非好漢,但此人毫無人性,折磨幾歲大的孩童,我這是替那些孩子報仇。”找到火石火絨,將燈油澆上去,引火上去,火苗順勢竄了起來。
祖吳德痛苦的翻騰著身子,嘴裡狂叫不止,不一刻,便即沉沉死去。
柳長青歎一口氣,心想自己從不曾想到自己也如此狠毒,今日連殺四人,師父若是知道,定然不會輕饒我,何況這四人均是沒武功的村民?自己若是死後,定要進油鍋獄了。但此刻又覺無比爽朗,說不出的暢快淋漓。
看那火苗漸落,歎一口氣,去裡屋翻看祖吳德床底,發現隻有一個鎖著的箱子,使刀用力砸開,裡邊堆放著許多雜物,最底層是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裡邊儘是散銀,足足二百餘兩。柳長青心道:“怪不得祖吳德他們如此心狠手辣,原來竟然能賺如此多的不義之財。”將銀兩儘收入囊中,找了一身乾淨衣服換上,抱上孩子,尋那沈家去了。
到那沈家,隻說是他們孩子,無人相信,解釋說這孩子生下來未死,被穩婆拿去賣了。沈家人仍是惶惶看著自己,便把孩子往一人手裡一塞,道:“李穩婆已經伏罪,過得幾日,你自己便知曉。”自己扭頭離去。
柳長青又趕往江陵,到一處鎮上,買了一匹快馬,卻不著急趕路,晃晃悠悠,幾日後才到江陵地界。
這日到客棧打尖,點了幾樣小菜,正在吃飯,忽聽吃飯眾人儘皆哈哈大笑,合不攏嘴,柳長青向眾人眼光看去,隻見門口進來兩個漢子,左首漢子身著寬袖青衣,腰間彆一柄長劍,右首那人卻身穿紅色直領褙子,裡邊套了紅衫小襖,腰間係白色係束,下身又穿了一個綾羅長裙,比女子打扮那是更多了三分靚麗。柳長青一口到嘴的飯差點噴出,心道:“這人長得出奇的醜,腦寬額大,眼小鼻塌,卻穿了女子衣服,真是難看的要命。”
穿青衣那名漢子看到眾人朝他們看來,也咧嘴傻笑,那做女子打扮之人一甩手,對眾人道:“笑……笑什麼?誰打賭還沒輸過幾次?去去去,都彆笑了。”眾人仍大笑不止,人群中一人問道:“你打賭怎麼輸了?輸了就要穿女子服飾嗎?”
醜漢子道:“願賭服輸,這……這才是英雄好漢,否則狗熊也不如!”青衣漢子往前走,醜漢子身後跟著,活似一對夫妻。客棧沒了座位,隻柳長青一人坐在靠牆桌旁,二人直走過來,醜漢子道:“大兄弟,讓讓座,一並吃飯。”
柳長青這才注意到青衣漢子長相,見長的也是雙頰高聳,嘴唇厚大,也是醜陋不堪,二人看起來卻是和氣的很,便問道:“二位兄台,怎麼這樣景色?”
青衣漢子一笑,對女裝漢子說道:“哈哈,這是有人問的,不是我主動對人家講的!”又對柳長青道:“兄弟,四天前我二人正在茅廁拉屎,師父對我說道:‘你信不信我憋小便的時間比你的長?’哈哈,我當然不信,我怎麼會信,我說:‘我不信,你一定沒我憋的時間長。’師父說:‘那我們打賭?誰輸了,就穿女人衣服,在街上走一天!’哈哈,結果今天早上,師父忍不住,偷偷跳下床去,想偷偷上廁所,被我抓住了,哈哈哈。”
柳長青眼看二人都是三十歲年紀,說話卻又粗鄙幼稚,問道:“你們忍著小便,忍了四天嗎?”青衣漢子道:“是啊!不然怎麼贏我師父?”問道:“你師父?他是你師父?”青衣漢子道:“正是啊!不過那也沒什麼光彩的,是他那次打賭贏了我,我就得叫他師父啊!要說打架,他現在是打不過我的。”
女裝漢子怒道:“什麼?我打不過你?上次我們打了一個時辰,我將你打贏了,你給我洗了一個月衣服襪子,難道忘記了?”
青衣漢子道:“我自然沒忘記,你上次打贏我一次,那又有什麼了不起?我對這位兄弟說的你現在打不過我,有什麼錯嗎?”
女裝漢子道:“你又沒和我打,怎麼便知我現在打不過你?我若是打不過你,你就是我師父!”
青衣漢子道:“上次僥幸被你勝了一招,我們的水平,那就是旗鼓相當了,不過我這幾個月又練了一些新招式,我猜想你必定打不過我了。”
女裝漢子道:“你猜想?你猜想?練會幾招有什麼了不起?好,現在就打賭,你若贏我,你便是我師父!”青衣漢子道:“那不行,不是說好了,打過賭的,賭輸的事情,那今後就要換個花樣,不可再賭。”
柳長青這才聽明白,隻覺二人十分好玩可笑,這二人好賭成性,想來是天天在一起打賭,願賭服輸,倒也爽朗直白,會使武功,那也是江湖中人了。見二人爭執不休,勸道:“二位兄弟,比武之事,再說不遲,何不點菜一起喝上幾杯?”
青衣漢子道:“好,喝酒甚好,說起酒量,那是誰也比不過我了。”女裝漢子道:“吹你奶奶的牛,我比你大幾天,你喝酒肯定不如我。”青衣漢子道:“喝酒和大小有什麼關係了?難道你大我幾天,酒量就比我好?”女裝漢子道:“我比你大三天,那肚子就比你多長了三天,肚子自然大些,肚子大,那喝酒就比你多些。”
青衣漢子道:“你這是強詞奪理,照你這麼說,八十歲老頭肚子最大,喝酒喝的最多。”女裝漢子道:“我沒說八十歲老頭喝酒最多,我隻說按照咱倆的體格,我喝酒比你多。”
青衣漢子道:“你這是混賬邏輯,比我大,喝酒就比我多,那是不見得。”
女裝漢子道:“怎麼不見得?我生下來三天之時,喝酒就比你多。”青衣漢子道:“我那時還沒生下,怎麼個比法?”女裝漢子道:“你不會喝,因此我說我喝酒比你多,難道這也有錯?”
柳長青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二人一起怒視自己問道:“你笑什麼?”柳長青知他二人說話攪纏,不好直說,便道:“我忽然想起我家裡養的兩隻小貓來,因此發笑。”二人方才作罷,又吵了上去。
柳長青打斷二人,問道:“不知二位兄台高姓大名?是哪個幫派的?”
女裝漢子大聲道:“什麼高姓大名?我的怎麼是高姓大名?他的名字才是高姓大名。我叫杜總書,他叫舒總杜。”
柳長青又是忍俊不禁,難道父母給他們起名便是什麼“賭總輸”,“輸總賭”?
青衣漢子道:“兄弟,你不要笑,我的名字是他起的,他的名字是我起的,打賭輸了,那就得服氣。”
柳長青恍然大悟,天下似他們二人鐘情打賭的,連名字都輸給對方,那真的是聞所未聞了,二人為了給自己個好彩頭,連對方名字也起的不雅起來。
柳長青見兩人爽快,雖然有些不通人情,總也不失為好漢行徑,比那些去賭場賭博輸傾家蕩產的可要好上千萬倍了,便說:“今日我和二人一見如故,我便坐莊請二人吃飯。”見他二人對視一眼,不知嘀咕些什麼。
吃飯之時,柳長青問道:“江陵此地可有一處墓地,名叫葬香園的?”杜總書說道:“葬香園?那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是墓園嗎?”柳長青道:“正是,我受人之托,來此尋找一人墳墓。”舒總杜道:“墓園可不算多,我隻知道有隱林、昆吉兩處,也都是胡亂集中葬一些沒人認領的屍體。”
柳長青不語,心想也沒問清楚肖前輩具體去處,心下鬱鬱。
三人吃過飯,柳長青叫店小二結賬,杜總書和舒總杜麵色蹊蹺。柳長青給完錢,舒總杜才跳起來,舞著長裙,哈哈大笑,喜不自勝,指著杜總書道:“去大街上打一百個滾,哈哈,你以為人人都似你這樣摳門?”
柳長青一愣,心道:“這二人竟然又賭我是不是真心實意請客吃飯了。”暗自搖頭。杜總書二話不答,出了店門,便躺在地上打滾,舒總杜跑出去查起了數,生怕他漏了一個。
柳長青道:“二位兄台,我先行一步,就此告辭了,後會有期。”二人也不搭理,柳長青牽了馬匹,向北行去。
哪隻一路之上問了幾家店家葬香園去處,那些人均搖頭道:“沒有!沒有!從來沒有這麼個地方,誰家裡死了人,自然會找地方埋,為什麼要送到什麼墓園?”
柳長青這一來又沒了方向,突然又想到肖天華提到慈平寺,那慈平寺離葬香園並不甚遠,又去打聽,一人說道:“江陵城北,香火最旺的就是慈平寺,裡邊都是些得道高僧。”便又向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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