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明升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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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檀獨闖大戎腹地殺人這件事雖然沒有引起兩國的戰爭，可是陛下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這日午時，陛下又獨自漫步到了虞貴妃宮中，見了陛下虞貴妃依舊是恭敬有禮，垂首見過禮便一聲不吭的待在一旁。

大太監招呼著在宮裡擺好了膳食，兩人像往常一樣默默的用過膳，陛下沒有立即回自己的寢宮午睡，而是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像是要說什麼的樣子，虞貴妃也隻好陪著他，兩人對坐著喝茶。

自小產之後，她便不再承寵，依舊是剛進宮那會兒的冰美人樣子，原本裝飾的富麗堂皇的宮殿這會子也因哥哥的死而素淨了許多，所有陛下特賜的東西都被收進了庫房裡，既不可在宮中戴孝，穿的素淨些還是可以的，陛下也許是心虛，也可能是真的體諒她心裡的傷痛，對她這些日子的冷淡不置一詞，還是像往常一樣陪著她用膳。

剛剛便見她沒有吃什麼東西，一桌子的飯食除過自己夾過幾筷子她幾乎沒動，陛下帶著關切柔聲問道。

“愛妃看著憔悴了許多，可是禦膳房的膳食不好？”

虞貴妃原來的時候身材適中，這幾個月的接連打擊讓她瘦削了許多，不過瘦下來的她顯得愈發的高挑，在加上一身素淨的衣衫，即便臉上沒什麼表情，整個人看著也是很吸引人。

“多謝陛下關心，臣妾自己吃不下，與禦膳房無關。”

虞貴妃依舊低垂著頭，淡淡的回答他的話。

如今不過是瘦了些，剛剛小產那段日子已經好了許多，小產的真相她並沒有與家人說，父親脾氣火爆，若是知道真相難道真的衝進宮打陛下一頓，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把昭寧侯府處於危險之地的。

她的冷淡陛下早已習慣，陛下也不是十分在意，一時屋裡也十分寂靜。

“若是朕記得不錯，太夫人今年應該快七十了吧？”

遲疑了一會兒，陛下這才含糊的問道，一邊緊緊的盯著虞貴妃低垂著的秀美的側臉。

虞貴妃見他突然提起自己的祖母，原本木然的臉上也起了些波動，眉頭也輕輕皺起，帶著疑惑的點了點頭，九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壽了，隻可惜原本說好的為祖母祝壽的人卻少了一個。

“太夫人這些年常年與兒孫分離，如今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朕看著也是不忍心啊。”

虞貴妃聽見這話，臉上的悲傷也一下子呆住了，原本隻當陛下說要調昭寧侯府入京隻是向自己試探昭寧侯府的忠心之意，卻不想陛下並非隻是說說而已，他一直便懷著這個目的，天下兵權已經八分在手，還有什麼不放心呢，昭寧侯府若是想造反，隻怕這天下早就不姓李了，還等的著如今。

也許是虞貴妃是眼神太過詫異，陛下微微笑了笑，安慰的說道

“放心，朕必不會委屈了你父親的。”

他確實早就想收回昭寧侯府手裡的兵權，若不是顧忌到後世名聲，他這會兒早就下旨直接收回了，那還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昭寧侯世子去世的也是時候，為了體恤老臣，也是名正言順的事。

虞貴妃再不明白他的意思便是傻子了，那把龍椅果然能夠改變人心，想想李勉還是王爺的時候，對待朝臣都是禮賢下士溫文有禮，這才多久呢，也許是他自己登基便名不正言不順，登上了至高無上的帝位也依舊對誰都生出防備之心，日日防著有人像他把獻王趕下來一樣把他從帝位上拉下來，就是他的枕邊人，他的親生兒子也不放心，大概這就是做賊心虛吧，真是可悲可笑的很。

想到這虞貴妃不禁嘲諷的笑了起來，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當初的天真還是嘲笑他，隻是這笑不管是為誰都是那麼的苦澀，陛下這是下定了決心，那昭寧侯府該怎麼辦，坐以待斃還是。。。

見虞貴妃不言語，陛下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又安慰了幾句，這才帶著宮人迤邐而去。

陛下走了許久，虞貴妃還愣愣的坐著沒動，她進宮除了是因為心灰意冷，更大的原因還是想讓陛下對昭寧侯府放心，可是如今怎麼會是這樣一種局麵，昭寧侯府還是難逃猜忌，自己也滿身傷痛。

第二日早朝，陛下便頒布了一道聖旨，大概的意思是體恤太夫人年老卻常年與兒孫分離，特召回昭寧侯府，賜封昭王，而守護北境的責任則是交給了陛下信任的官員。

這道聖旨一下滿朝皆驚，說的好聽是封了昭王，可是誰不知道昭寧侯府若是接受了日後也隻是個閒王，沒有任何實權，明擺著是明升暗降的戲碼。

昭寧侯府還未擺脫失去親人的傷痛，這會兒又出了這事，就連脾氣不好的昭寧侯也傻了，愣愣的望著龍椅上高高在上的陛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等到昭寧侯明白過來，卻是有些震驚，直直的望著上麵坐著的陛下，明黃的龍袍刺痛了他的眼睛，晃動的珠簾更讓他看不清陛下此時臉上的表情，隻能感受到陛下銳利的目光，像刺一般紮在心上。

“臣。。。臣遵旨。”昭寧侯勉強動著嘴唇，帶著顫抖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大殿裡顯得格外的響亮，其他三個侯府各自看了看，最後都都默契的選擇了閉嘴，沒有人出來為昭寧侯府說話。

散了朝，昭寧侯有些失魂落魄，腳步虛浮的往宮門走著，虞檀緊緊跟著父親，關切的攙扶住他，眼裡的溫暖早已不再，黑亮的眼眸裡此時寒光閃閃，並非昭寧侯府戀權，隻是這麼多年，昭寧侯府早已與北境融為一體，陛下這道聖旨就像生生的把自己精心嗬護多年的孩子奪走了，不甘也難舍。

隻是再多不敢難舍昭寧侯府也沒有辦法，造反的事侯府是做不出來的，虞家世代都是忠臣良將，更何況虞家還有女兒在宮裡，即便不為全府上下著想，這個女兒昭寧侯也放不下心。

太夫人長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上門道喜的人或嘲諷或妒忌，無一不是笑著一張虛偽的臉，說著好聽的話，煊赫多年的昭寧侯府也從此要退出曆史了。

而昭寧侯府既成了昭王府，四大侯府便有了空缺，同一天，賜封傅靖寧為寧遠候的詔書與昭寧侯府的詔書一起下達，好事成雙，安宸也與傅靖寧一起，成了天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侯爺與侯夫人，隻是她一點也不開心，陛下使勁踩著昭寧侯府的同時，另一麵卻又一個勁的抬舉傅靖寧，究竟是何居心，用心想想便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