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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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初雪才下過，後院裡的那十幾株紅梅花便開了，遠遠望著像是天邊的一抹紅霞，映襯著地上雪白的積雪，更是亮眼，淡淡的清香似有若無，飄飄渺渺的散在院子裡。

安宸踏著雪去看過一眼，隻是天氣太冷便折了幾枝插在房裡，湊近了聞香味倒是馥鬱了些。

“夫人，禮部侍郎家的胡二姑娘來了。”

這已經是胡素素第三次過府拜訪了，若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總往非親友的人家跑終歸不怎麼好，隻是安宸隱晦的提醒了兩次，對方也沒什麼反應，安宸也隻好每次她來便能推便推，至於府外的流言，更是當做沒聽見，人家姑娘都不在意名聲，她就更無所謂了。

安宸正與幾個侍妾一同賞著梅花，正想讓柳氏談一曲梅花三弄應應景，偏這時候胡素素來了，隻是前幾日她投的拜帖安宸已經讓人接下了，這麼冷的天，不見倒是過意不去，隻好讓人趕緊去把人迎了進來。

她並不怎麼願意與胡素素這姑娘深交，見麵也都隻是淺淺的點個頭，隻是這胡姑娘卻是對她很親切，姐姐長姐姐短的叫的很自然。

外麵還在飄著細細的小雪花，遠遠的便見披著大紅鬥篷的胡素素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這邊來，進了屋安宸趕緊讓人給她端了被熱茶，又遞過去暖手爐，拉著她在炕上坐下。

“姐姐這屋裡好好香啊”

胡素素臉上幾乎凍僵了，一邊搓著手哈氣，一邊由著丫頭接下身上的鬥篷，露在外麵的幾根頭發上還沾著幾朵絨毛般的雪花，一進屋便化開了。

環顧了一圈屋子，這才看見桌子上白色梅瓶裡插著的兩枝紅梅，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快到炕上坐著吧，這裡暖和”

見她隻管站著，安宸笑著招呼她在自己對麵坐下，這麼冷的天她是輕易不出屋子的。

“這兩枝梅花真俊，也隻有姐姐這樣鐘林毓秀的人兒才折的這麼好的梅花。”

胡素素一邊順著坐下，帶笑的眼睛卻還望著那紅豔豔的梅花，安宸聽了她的奉承卻是淡笑不語。

這梅花可不是她自己去折的，還是一早傅靖寧聽她無意說起才去院子裡給她折了幾枝來，當然安宸也不會說破這事，並不是什麼大事，人家也隻不過是客氣幾句罷了。

胡素素正好穿著一身白底繡紅梅的對襟棉襖，頭上斜斜的插著一直梅花簪子，臉上又帶著些蒼白，也不知是剛剛一路被風吹的還是怎麼招，時而皺著眉撫著胸口，看著格外的柔弱，原是胡素素自小便患有心悸之症，撫胸皺眉的樣子倒頗有幾分美人西施的樣子，隻是性子卻不像表麵看著的柔弱，大說大笑甚至有幾分聒噪。

柳氏幾人這會兒也在屋裡，胡素素進來之後她便垂首立在安宸身旁伺候，隻餘光已經把胡素素打量了個徹底，往日夫人接待這位胡姑娘她們這些妾侍都不在跟前，今日倒是湊巧，見識了這位聽說戀著自家爺的姑娘，看著也算個美人，不過在這國公府，究竟算不得什麼。

胡素素進來屋裡也早已注意到了立在安宸身後的幾位美人，早就聽說寧國公的妻妾個個都是絕世美人，安宸是沒得比的，真真的大美人一個，就是整個天朝也沒幾個人比的過，柳氏幾人在打量她，她也早就把她們看清楚了，確實都是美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寧國公真是好福氣。

“早就聽聞柳姐姐才藝非凡，不知今日可否有幸目睹一二。”

雖不知柳氏究竟是哪一個，可聽聞這個柳氏對寧國公夫人幾位恭順，看了這五個侍妾一眼，胡素素心裡便猜出是哪一個了，唐氏四人雖然也對安宸這個祖母畢恭畢敬，可眼底終究還是有些不服氣，比不得柳氏出身卑賤，底氣不足，胡素素如今說起話來也是咬文嚼字，隻是終究不習慣，經常鬨笑話，她自己都覺得彆扭好笑。

柳氏見她點名叫了自己，先是弱弱的抬起水眸望了主母一眼，見安宸朝她微微點了點頭，這才福了福身子，回身取了琴來輕輕放在案上，又淨了手，這才盈盈坐下，素手輕挑，叮咚的琴音和柔軟的歌聲便在屋裡響起。

屋裡幾人都凝神細聽，不自覺都露出欣賞的笑意出來，柳氏能做花魁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安宸自己不會彈琴，卻也聽的出柳氏技藝不凡，再加上這一把好嗓子，不得不說，傅靖寧還算是做了一件對的事。

一曲梅花三弄唱完，胡素素第一次鼓起掌來，敬佩欣賞映在發亮的眼眸裡，安宸卻是早已聽慣了的。

柳氏站起身來對著眾人微微欠了欠身子，便上前為主母和客人蓄滿了茶水，胡素素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好一會兒才發出一聲唏噓，搖著頭輕輕歎息似的說道。

“柳姐姐果然才色俱佳，真是可惜了...”當著人家主母的麵這樣誇讚小妾，柳氏臉上有些惶恐，怯怯的看了安宸依舊帶笑的臉，心中很是不安，唐氏幾個在一旁擠眉弄眼看好戲，這幾個平時就不服柳氏總在安宸麵前做小伏低的樣子，總是在背地裡罵些難聽的話，和著夥的擠兌柳氏，幸得安宸庇護一二才沒那麼猖狂。

柳氏巴結奉承安宸，又懂事聽話，安宸自然也不會讓她吃虧，平時也樂意抬舉她一二，常常是把傅靖寧往她屋裡推，也難怪唐氏幾個如今也學著柳氏的樣子。

胡素素說完也沒覺得自己說錯話，她是真的欣賞柳氏，又是才女又是美女，隻可惜命不好。

”你們先下去吧”

為防著胡素素還說出什麼可笑的話，安宸隻好把人先打發了回去，胡素素還一直追著柳氏的背影，似乎十分不舍，看的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忍俊不禁，若這胡姑娘不是個女兒家，這樣盯著人家的女眷看，怕是要被趕出去了。

直到腳步聲也聽不見了，胡素素這才回轉了頭，家安宸正好笑的看著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差點忘了自己身處什麼樣的環境了，想想自己剛剛說的話，似乎有些不妥了。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口沒遮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