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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光憲對這個李穀有些敬畏,吳夏之事,把李穀的脾氣和性格已經表現得淋淋儘致。
內閣在提審吳夏的時候,吳夏對李穀的評價是為人極正,有識人之能,但是不善於詭變,是治國之良臣。
孫光憲現在對自己的地位很持懷疑態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高保融從來都不在自己的圈子之中。他擔任司農期間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小班子,文有徐琳,武有李景威、魏璘。外有梁震,內有梁夫人和女衛一乾人。要說這麼多公子之中,高保勖才是圈子中人。
但是現在魏璘和李景威已經執掌了大半軍隊,內閣和機密院本身就是分權的措施,現在徐琳進入了內閣。而高保勖留在歸州不回來,看來也不會回來了。
梁延嗣和鮑唐肯定會入機密院,替代王保義和倪可福空出來的位置,但是這軍隊可就全是高保融的嫡係實際統領。
司空熏朝不保夕,施睿靜、李載仁已經轉向小公子那邊。鄭含對高保融的敬意要遠超過對自己。小公子那邊,王婉容的地位不可動搖,雖說小公子對他還算親近,每天老頭老頭地叫,小萱兒也還有機會。但是孫光憲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虛弱。
高保融與李穀的談判似乎又給出了一線希望,那就是高保融完全有可能是真的要向北漢交權納土。如果是那樣,徐琳作為後晉官員,北漢承認的檢校司農少卿,還在開封有自己的家族做底子。高保融假如上調,至少成為荊州刺史的機會比自己那是要強多了。
孫光憲連能不能留在荊南都成問題,很可能不知道調往那個偏遠州呢。
既然高保融已經不是那麼可靠,孫光憲就想在李穀這裡找到機會。要知道,如果一切順利。高繼衝能夠封王,頂多準備兩年,荊南歸漢,李穀作為首要的功臣,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談判一結束,孫光憲就找到了李穀。
但是德明禪師的一句話就把孫光憲逼上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氣節,德明暗諷孫光憲沒有氣節。孫光憲這幾年也確實與北漢一些官員暗通,比如蘇逢吉和郭允明。蘇逢吉是因為都是文臣,比較容易接近。而郭允明則是主動找孫光憲,孫光憲雖然拒絕了取高保融而代之的建議,因為這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僅僅是倪家和王家都能弄死孫家好幾遍。但是孫光憲也沒有中斷與郭允明的聯係。
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種事能瞞住荊南,卻瞞不住郭威以及李穀。
德明與李穀是好友,李穀和韓熙載是好友,而李穀和韓熙載都是以氣節和才乾而聞名。特彆是韓熙載的傲骨更盛,而吳夏的試探,也表明李穀也不弱於韓熙載。
李穀被契丹抓獲後,契丹多次對李穀嚴刑拷打和誘降,都沒有使李穀屈服,最後不得已放了他。
這樣人,對於氣節的看重,恐怕是首要的。
德明的這一刀夠狠。
“昔南吳時,高勖曰兵火之餘,十室九空,又漁利以困之,將複離叛。不若儘我所有,以鄰道所無,足以給軍。選賢守令,勸課農桑,數年之間,倉庫自實。吳王楊行密聽從了他的意見,吳國以此為基業,才能興起。那個時候南吳也是重商而輕農。”
荊南的事情是不能談了,即便是李穀問起也不能談。孫光憲在解釋為什麼荊南現在有些偏重商人時引用了南吳的典故。
“所以並不是不重農業,而是兵火之餘,十室九空,田地荒蕪,水旱不能節製。農無所出,國豈能無實?重商實無奈之舉也。”孫光憲其實是想說,重農業?荊州多沼澤,峽州歸州全是山地,你叫農業怎麼做?
而且荊南當時國防不穩,不得已修江陵城,修紀南城、夷陵城,哪一個不是耗費民力和財力?多次向主國求能夠養民的地方都不可得,都把武信王和文獻王逼得去搶劫了,以為兩個人真是以搶劫為樂?是實在沒有辦法。
直到兩代積累,趁亂得了竟陵,但是丟了複州大部,複州被安審琦並入江夏。好不容易才把荊江大堤修好,有了紀南縣。
這個時候談農業才有了基礎。
“也是經過了兩代,直到李昪時,宋齊丘才重農商。南唐才有今天的富裕。商人能富一時,農業才能強基固本。同樣的例子,還有馬楚用高鬱策,興起於商,但是毀於賤農。”
李穀鼓掌而笑:“孫判官所言極是。不知道對南唐人物有何見解。宋齊丘為人如何?”
“宋齊丘尚陰謀,性暴躁,急不可忍,這不是一個謀者所應該有的性格。雖然有才,但是過於自負,不能容人。李昪起於孤苦,當緩而安民,每次對宋齊丘的計策進行調整,他都會不悅,怒形於色,豈是人臣之禮?所以不能成事。”
“宗周為人如何?”
“宗周為人寬厚,善於察言觀色,有才,才不及宋齊丘,但是宗周能成事。”
宋齊丘與宗周是南唐最重要的兩個功臣。所以李穀才有此一問。
“李建勳何如?”
“有遠見,無近謀。其乞歸鐘山,當知南唐之亡矣。”
李穀愣了一下道:“如果南唐君臣相攜,我朝危矣。”
“如是李昪在,南唐尚可苟延一時。李昪素不喜李璟,蓋其文弱書生爾。李璟常常召集群臣議論時事,多浮誇之言。眾人都認為這是李璟禮賢下士,但是李建勳卻認為李璟太年輕,性情未定,隻有方正之士才能有所幫助。可是各色人等,各種言論隻能徒添君主的迷惑。李建勳因此言而獲罪。但是現在看來,李璟議而未決的事情太多了。逼迫宋齊丘不得不結黨相抗,不如此宋齊丘之策無法實行。南唐的禍端就從這個開始,將萬劫不複。”
李穀長歎了一口氣:“我在京師的時候就聽說孫判官能識人,知大勢。今天聽君一席話,誠然也。”
孫光憲笑道:“此話不當為人言。”
李穀搖搖頭道:“這是實話。南唐除此三人之外,還有何人?”
孫光憲道:“如說文采,當韓熙載為首。韓熙載與公相善,可惜終究是北人,如何能夠見容於南方?所以韓公無遠見爾。負氣而南行,當是心高氣傲者也。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也不過是掌管禮儀而已。李昪是尚不能用,李璟能用又如何,我近來閒觀南唐諸臣所獻之策,才華豔豔者實在是太多了。但是有幾個是落實了的?百無其一也。韓公可惜了。”
因為韓熙載是李穀的摯友,所以要放在前麵說。
李穀不停地點頭。
“徐鉉與徐鍇兄弟又何嘗不是年輕有為。可是李璟喜歡文采多於喜歡才乾,喜歡浮誇多於喜歡務實。所以我看也不會有所用,他們都太年輕。一個愚笨的人,隻要放在一個縣令的位置上淬煉幾年,見識也會超過常人。可是一個心智機敏的人,成天誇誇其談,也不過是誇誇其談而已。李建勳之言,正確的地方就在這裡。”
孫光憲歎了口氣:“鄉間傳南平有一龍,一鳳,一牛。可是成事卻會是一牛,也就是主上。就因為主上務實。李大人,南平高氏,不重權柄,不重名聲,而重養民。還請大人美言。”
李穀微笑著點頭。
孫光憲沉默了良久才說:“孫某自負文才,但是也不想如馮延己一樣。孫某輔高氏三代,無時無刻不謹小慎微,唯恐有負知遇之恩。今主上有納土之意,雖然是為了小公子。但是作為我們這些為臣子的人,是不願意看到的。孫某還請李大人寬限時日,小公子還年幼,孤身事北,恐有礙於天年。”
孫光憲說這個話的時候,連自己都感動了。他發現說這些話,心裡會很舒服,難道這才是自己想說的?可是原本來這裡的目的不是這個呀!
李穀愣了一下,起身而拜。
“李某當竭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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