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朝堂舌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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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中，法醫出身的謝雲欽會些簡單的防身格鬥術，光王李義看上去也不像有高明武藝，隻有薛明身手最為了得。

可是麵對十幾個體型剽悍的吐蕃武士，薛明也不可能護著謝雲欽和李義全身而退。

最後三人隻能乖乖束手就擒，以免不必要的傷亡。

“狡猾的漢人！”格日措雙目噴火，下令道:“把他們拖下去，先好好教訓一番！”

“慢著！”薛明咬牙喝止道:“我身旁這位是堂堂的王爺，當今皇帝陛下的弟弟！你千萬不要亂來！”

“哦？！”格日措愕然打量著薛明身旁的謝雲欽和李義，想要辨彆哪位是薛明口中的“王爺”。

“貴使，有話好好說，我們潛入此地，並沒有惡意。”李義開口說話道:“隻是想查明貴國主使的真正死因，消除兩國之間的誤會！”

“不用狡辯了！”格日措大聲說道:“主使大人見過你們的皇帝後，回來的當晚就突然死了，肯定是皇帝賜的酒宴有問題！現在又派你這個王爺潛到藏屍之地，難道不是想消除罪證嗎？”

格日措說到這裡，越發激動起來，緊緊握住腰間刀柄:“天亮我就帶著你們去見大唐的皇帝，看他到底還有什麼話說！”

謝雲欽三人還要辯解，身後吐蕃武士不由分說將布團塞到他們的嘴裡，將三人押出冰窖。

唐朝規製，每日辰時聖人天子臨朝聽奏，推算起來就是早晨七八點鐘左右。

今日的早朝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登聞鼓響起，文物百官列隊進入宣政殿。

然而就在聖人即將向群臣問事之際，殿外羽林都尉來報，吐蕃國副使請求即刻謁見大唐皇帝，說是使團主使暴斃一案有了新進展，且抓住幾個凶徒，必須交給皇帝發落。

聖人臨朝問政，談論的都是家國大事，按照禮製不便在此時接見外邦使臣，但因為吐蕃使者無端暴斃，已使得兩國之間關係日趨緊張，為此聖人破例允許格日措進殿見謁。

黃門高聲唱宣，格日措進殿朝拜聖人，聖人問話道:“吐蕃使者，聽說你有關於案情事宜要向朕稟報？朕也希望此案早日真相大白，大唐和吐蕃永世修好。”

格日措回答:“尊敬的大唐皇帝，昨天夜裡有幾個毛賊潛入驛館，褻瀆主使大人屍首，被我拿下。毛賊中有一人自稱是皇帝陛下的弟弟，今日特地帶到陛下麵前，請陛下慧眼辨認！”

“哦？！”聖人有些吃驚:“竟有這等事？快把人帶上殿來。”

話音剛落，一隊吐蕃武士押解著謝雲欽、薛明、光王李義上殿來，按倒在丹墀之下。

光王李義冷哼一聲，掙開武師手掌，朝聖人叩拜道:“臣弟李義，拜見皇帝陛下！”

聖人驚詫道:“真是李義？你半夜潛入驛館做什麼？這其中莫非有什麼誤會？”

李義昂首道:“陛下聖明，臣弟確實夤夜潛入驛館，是為了尋找線索，查明主使死因！旁邊這兩人，一個是京兆府不良帥薛明，一個是郎中謝雲欽，是我帶去協助查案的助手。”

李義故意說薛明和謝雲欽是自己帶去的助手，是為了替二人開脫罪責，薛明和謝雲欽自然明白李義用意，心裡不禁一陣感動。

“胡鬨！”聖人手拍龍椅嗬斥:“堂堂皇室貴胄，怎麼做起飛賊的勾當？傳揚出去豈不有損天家體麵？！”

李義伏首道:“陛下教訓得對！但是臣弟以為，吐蕃使臣無端暴死京畿之地，使團疑心是被朝廷派人暗殺，導致兩國關係緊張，臣弟不願看到朝廷蒙冤，所以才會潛入驛館。”

“哼！”一旁的格日措聞言冷哼一聲:“我國主使大人無端暴斃，其中有許多蹊蹺，不敢勞煩大唐官府親自調查，待到本國官員到來，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

“尊使話裡有話，真以為是大唐朝廷暗殺你家主使麼？簡直荒唐！”

文武百官中有一人出列斥責格日措，薛明抬眼斜乜，這人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京兆府尹段雲陽。

段雲陽繼續說道:“尊使身亡當日，陛下就下旨查明真相，是你們使團強扣屍首，不許官差進入驛館，擺明了要把罪名推到大唐朝廷頭上，這就是你們吐蕃國的外交之道麼？”

格日措冷眼看著吐沫橫飛的段雲陽:“你們漢人能說會道，我講不過你，但是昨晚這三人確實將主使屍身剝個精光，是對死者大大的褻瀆！”

“皇帝陛下明鑒！”謝雲欽挺直腰杆大聲喊道:“草民是昨晚隨光王勘驗屍體的仵作，想要查明吐蕃主使的死因，勢必要除去屍首衣物，這並不是不尊重死者，因為隻有真相大白，死者才能安息！”

“一派胡言！”格日措怒道:“烏仁達日大人是吐蕃國德高望重的老臣，被你們隨意剝去衣衫擺弄，這還不算褻瀆麼？！”

謝雲欽也動了真火，霍然起身逼視格日措:“副使大人，我聽說吐蕃禮法與大唐迥異，死者升天後必須‘天葬’。”

說到這裡，謝雲欽環視殿上文物百官:“諸位大人或許有所不知，吐蕃所謂的‘天葬’，就是把死人送到山頂，由專人剁成碎塊，任由飛鳥禿鷹啄食。吐蕃人相信，這樣亡魂會隨著飛鳥升入天堂，進入極樂世界。副使大人，我說的對不對？”

格日措沒想到謝雲欽居然對吐蕃禮法如此了解，點頭道:“確實如此。”

許多官員從未聽說還有這種喪葬之法，都感覺匪夷所思，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那麼，我想問問副使。”謝雲欽提高聲調，將朝堂上的雜音壓下去:“如果為了查明主使死因而剝去屍首衣物算是褻瀆，那貴國葬禮將死者剁成碎肉，飼喂飛禽，遠比剝除衣衫更為殘忍無禮，那又該算什麼呢？副使難道不是故意在找茬嗎？！”

格日措被謝雲欽當眾戳破心機，有些猝不及防，啞口無言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