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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
環境清幽的咖啡店，歐陽奕輕抿了一口咖啡，目光溫潤的望向靳楚楚。
“沒有，沒在想什麼。”
靳楚楚將視線從窗外走過的那對母女身上移開。
微笑著將眼睛裡那一點點失落掩蓋。
輕輕攪動著杯子裡褐色的液體，那個留存在靳楚楚記憶中的女人，名字叫做方淑華，很素雅的名字，但卻是個風塵味很濃的老女人。
她會用她身上所有的錢去買一套昂貴的化妝品，或者一件衣服、一個包包，即使明天她和靳楚楚都要餓肚子，她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而她的離世甚至讓靳楚楚陷入生活的泥沼，每天都要為了還錢而壓逼迫自己、壓榨自己。
她應該要怨恨她的。
可是每當她看到那些說笑著從她身邊經過的母女，她又會突然好想她。
想念她身上濃濃的香水味，想念她發脾氣的時候喋喋不休的嘮叨，想念她喝醉酒抱著她嚎啕大哭，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吸了吸鼻子，才忽然發覺歐陽奕正擔憂的望著自己，靳楚楚一愣，急急的將眼睛裡迷蒙的霧氣散去。
“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可以說給我聽。”
歐陽奕將紙巾遞到靳楚楚麵前，目光溫柔，溫暖又細心。
“我在想，如果時光能夠倒轉到我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我會對她好一些。”
以前不懂，是因為她不了解。
漸漸長大以後，她開始慢慢了解，她癡狂的行為背後那雙難掩憂傷的眼睛，那濃的化不開的悲涼是什麼。
她明白她為愛癡狂了一生，也折磨了自己一生，可到頭來還不是隻換來了孤墳一座，而那個讓她毀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卻從頭到尾沒有再去看她一眼，甚至根本不承認他們的女兒。
或許這也是靳楚楚在當初麵對向允背叛的時候，會選擇答應歐陽爵的條件的理由之一，她不想成為和她一樣的女人，抱著愛情的幌子，折磨自己一輩子。
輕籲出一口氣，靳楚楚試圖將擾人的情緒都揮去，勾起嘴角看向歐陽奕，卻發現歐陽奕的眼睛裡，也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落寞。
“你可能不知道吧，其實我跟爵，並不是親兄弟。”抬眸對上靳楚楚微微蹙起的眉眼，歐陽奕嘴邊的笑容，很淡，很淡，“小的時候，我跟我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後來母親去世，我才被父親帶回了歐陽家。”
歐陽奕垂眸頓了一頓，忽而閃過一抹譏笑的諷刺，“母親病重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而她的葬禮，卻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的地方。”
“你恨他們嗎？”歐陽奕看向靳楚楚，輕聲的問著，也好像是在問自己。
靳楚楚第一次看到歐陽奕的臉上有那樣濃的悲傷，就好像，好像自己……
“恨什麼？恨她把你生下拉？還是恨她的愛情下場悲慘？”靳楚楚輕笑著搖了搖頭，“你應該慶幸，你父親最終把你帶回了家，就算他也已經去世，但起碼你還有一個哥哥。”
總好過她的父親不認她，把她從那個家裡趕出來。
那個雨天她所受到的謾罵和羞辱，大概是她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懷的。
可是她也不恨了，在經曆過幾次生死之後，她真的看淡了。
如果她的存在在她父親來說是個不願被接受的存在，那她就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生活，她也可以不要父親。
反正她活到現在，也從來沒有體會過父愛是什麼感覺，有或沒有，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歐陽奕看向靳楚楚，“所以你一點都不恨那個拋棄了你母親的負心男人嗎？”
“那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選擇，我沒有資格去評論，最起碼他給了我生命，足夠抵消掉那些怨恨了。”
安慰的話，其實誰都能說的冠冕堂皇，就算靳楚楚此刻臉上的表情那麼真的坦然，其實也沒有辦法真的做到如她說的那般。
“那你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報複他嗎？”
“怎麼報複？讓他身敗名裂、妻離子散？然後呢？我依然一無所有。”
怎麼會沒有想過要報複呢！本就是懷揣著這樣那樣的恨意，才會留在歐陽爵身邊的，可是當她握有靳氏的股份，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靳慕傅的女兒，也並沒有感覺到開心。
捫心自問，那不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正是他們永遠不會給予的。
歐陽奕忽然釋然的一笑，“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你了。我們是一樣的人！”
靳楚楚詫異於歐陽奕所說的話，表情尷尬著。
“哦！對不起，讓你誤會了，我說的喜歡，不是那個喜歡。”歐陽奕解釋著，解了靳楚楚一臉的尷尬。
也許歐陽奕說的對，他們有著一樣的經曆，和內心，所以會比彆人更容易相投吧。
想起歐陽爵的懷疑，靳楚楚想，她應該找歐陽爵再談一談，也許，隻是誤會也說不定。
這樣想著，靳楚楚的手機突然響起。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提醒，靳楚楚接通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裡?”
“我和奕在咖啡店。”
靳楚楚下意識的朝歐陽奕望了一眼，歐陽奕柔柔的笑著，靳楚楚也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
“把電話給奕。”
靳楚楚雖詫異，但還是把手機遞給了歐陽奕。
“喂？”
歐陽奕困惑的從靳楚楚手裡接過手機，放到耳邊。
“你帶楚楚一起回來，我準備豐盛的晚餐，我們一起吃。”
電話裡，歐陽爵的聲音平靜無奇，甚至比平時更多了點親近的味道，隱隱的透漏出陰謀的味道。
“好，我們這就回來。”將手機還給靳楚楚，歐陽奕的笑容有些生硬，但努力保持著沉穩，“走吧，哥說他準備了晚餐，等我們回去一起吃。”
“晚餐？”靳楚楚聽的雲裡霧裡，被歐陽奕拉著著離開了咖啡廳。
一路飛馳回到莊園，彆墅外的空地上停了好多的車。
還未進門，靳楚楚就已經能隱約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應該是沉重而嚴肅的。
因為她看到了冷冽的車停在外麵。
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他不會放下公司的事務，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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