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洛陽無情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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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公公沒有客氣，換上衣服，顧不上什麼風度，狼吞虎咽。

伍楙一直坐著沒有開口，一直等著兩位公公酒足飯飽。令卞喜守候門外。

終於，兩位公公放下筷子和酒盅，看著眼前的貴公子，年紀較小的宦官開口道：“既然公子已經道破咱家身份，引頸待戮之人，咱家也無需隱瞞，咱家哥兩是負責禦膳房的太監。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哈哈，公公何必謙虛。小子姓伍，是越騎校尉之子。剛才救駕的就是小子。家父、家叔好歹也是官場眾人，公公的服侍是在內宦中屬於什麼品級，自然心中有數。”這閹人還不老實。

那宦官愣了。另一個五十開外的宦官開口了，“既然公子是救駕之人，那不知要腰斬還是淩遲吾等？”聲音不疾不徐，好像不知生死操之他人手。

伍楙嗬嗬笑道：“公公好風度！楙自非迂腐之人，否則就不會救兩位了。不知兩位公公大名？”

“咱家張讓。”聲音傲氣，一如往昔，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三國三十六神將之“洛陽無情幻陰手”張讓！

伍楙一直不理解，張讓怎麼能排到神將裡來。

這可是壓著外戚和士族聯盟二十年抬不起頭的巨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柄通天。

不，他不是一人之下。因為靈帝稱呼“阿父”，他才是真正的隱形帝王！

要不是靈帝死了，何進、袁紹等人不守江湖規矩，拿刀片子砍人，五十出頭的張讓，還能笑傲洛陽二十年。

“咱家、咱家畢嵐。”另聲音有點畏縮。

“哈哈。兩位公公果然爽快。張公執洛陽之牛耳二十年，權傾天下；畢公發明翻車取水，造福蒼生。伍楙非迂腐之人，天子以宦官平衡外戚、世家。若說天下之腐爛，天子當負主要責任。我伍家入朝才兩年，與兩位公公沒有抹不平的血海深仇。兩位公公無需緊張。”伍楙笑道。

“噢？公子少年英才，果然見識過人。不知公子需要老奴做什麼？公子但有所求，咱家無不應允。”

“公公錯了。不是楙需要公公做什麼，而是兩位公公能為楙做什麼？”

張讓、畢嵐眼前一亮，“公子此言何解？”

“靈帝重貨殖商業，於宮中設市場，自扮商賈。楙也重貨殖，楙信奉公平交易。既然與公公沒有化不開的血仇。那我們不妨來一場公平交易。張公喜好財貨，對小子來說不難，畢公憑翻車一事，未嘗不可仿先賢蔡倫，受天下敬仰，萬家香火不絕。所以小子期待公公能為楙做什麼？”

畢嵐心機終究不如張讓深，聽到有可能像發明造紙術的蔡倫一樣，被世人傳唱，萬家供奉，激動地身體發抖。“公子此言當真？”

宦官沒有後人繼承，失去人倫功能，所求無非錢、權、名。一旦離開權柄，下場大多淒慘，得善終的不多。

張讓沉默著，良久才問：“不知公子何等誌向？”

伍楙輕輕地答道：“楙所求即世家所求，家族延綿千載。”

張讓、畢嵐本以為必死，才投河自儘。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活著的希望誰願意死去？況且伍楙給他們劃了一個這麼大的餅。

但張讓、畢嵐經曆了二三十年陰謀詭計，伴隨著明槍暗箭屹立後宮的，又怎會被小孩子幾句話就哄得團團轉？

“公子沒想過一旦老奴曝光，公子將被世家群起而攻之，身敗名裂，家族灰飛煙滅？”

“何進已死，公等宦官被誅殺殆儘。新皇登基。張公、畢公認為時局會怎麼發展？”伍楙沒有正麵接話。

說起朝堂走向，張讓當仁不讓，“我等宦官一去，黨人必定獨掌朝堂。袁家四世三公居首功，又門生顧吏遍及天下。必然提拔袁氏一黨，打壓冷眼旁觀的楊氏等其他世家。此後必是世家之間的腥風血雨。”

“哈哈，張公果然遠見卓識，那如果再加上董卓進京，掌控兵權呢？”伍楙不緊不慢地透漏著消息。

“武夫臨朝，毫無根基。董卓最好行廢立之事，挾天子以令世家。如此以來，朝堂必然董卓獨大，天下諸州世家豪強林立，必然不服董卓，到那時……”張讓沒有說下去。

他打了一個冷戰，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少年。到那時天下大亂，如果少年要實現他的承諾，那麼隻有擁兵獨霸一方，或乾脆改朝換代。如果這一切都是少年在救他們之前就想到了，那這個少年就未必太可怕了。他們爭鬥朝堂二十年，不過是想著依附天子。少年卻想改朝換代。

這少年，要麼是妖孽，要麼是瘋子。

伍楙倒不怕向宦官透漏一點野心，即使事泄，他自可以將臟水潑到宦官身上，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再怎麼攀咬也無人相信。

伍楙身後的貂蟬眼眸睜大一下，又恢複半眯著的狀態，隻是握在環首刀上的手更緊了。

韓福一直聽著雙方對答，始終麵無表情，心中卻滔天巨浪。但他迅速下定決心，哥哥已經廢掉，公子剛給自己娶上一門妻子。韓家連後人都沒有，公子不怕，我韓家有什麼好怕的？敗了賤命一條，成了那他就是從龍之功，比現在伍家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本萬利的買賣。賭了！

卞喜守在門外，他對裡麵的對話一無所知。他正百無聊賴地望著指揮健婦清掃庭院的小侍女。

小侍女他認識，是公子後院的，不漂亮，臉上有一顆痣。有兩次他鼓起勇氣想上去說話，但每次都嚇得小侍女跑得比兔子還快。他發現自己有點喜歡這個小侍女，但是不敢跟公子開口討要，畢竟是公子後院的人，弄不好還有變成主母的那一天。

誰知道公子怎麼想，放著漂亮的女子不要，喜歡毀容的刀疤女。

伍楙起身，給他們消化時間，“張公、畢公，洛陽朝堂風起雲湧，不日即可見分曉。麻煩二位暫時屈居此小院。我會告訴父、叔您二位是我請的老師，小子必將早晚請教。元芳，你撥十人服侍二公。”

張讓、畢嵐舉目無親，又人人殺之而後快。派十人監視他們，不信他倆能鬨出什麼幺蛾子。

辭彆兩位宦官，伍楙回到書房，焦急地等待著斥候的消息。曆史有些許差池，王允的死讓何進和黨人提前了一天動手。

算算行程，董卓大軍已經進入弘農地界，離洛陽隻有一天了。但是王越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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