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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晨,瑟瑟秋風,枯葉飛卷,一夜魚龍舞。
汴京禦街,乃是王公貴族、一品大員們的府宅集中地。此街離兩府距離最近,離皇宮也不遠,是那些每日要上朝官員理想的宅居區域。
某處豪華宅邸門口,兩隻看門石獅正威勢著前方,提醒著來往眾人自己府宅主人的身份地位。
須臾,一頂官轎慢慢落在石獅前方。
青州通判汪通揭開轎簾,彎腰緩步從官轎內走了出來。
他伸直腰板,環顧四周,臉上露出留戀之情——自己已經是若乾年沒有回到這繁花似景的汴京。
汪通猛吸了口這久違的汴京空氣,似乎還能感受到其中那種令人醉生夢死的氣息,臉上又是露出一陣羨慕——也不知自己何時能調回京城。
他端正了下自己的儀表,便叩開了府宅的大門。
通過門房稟報,汪通被仆役帶到這座府宅的正廳內。
一位略顯富態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堂中,鼻方口闊,留了一副美髯。
汪通上前,恭敬地行禮道:“學生前來拜會老師。”
這坐在堂中的,便是禮部侍郎宋癢,官居三品,是禮部的二把手。
宋癢舉起茶盞,揮揮手道:“坐吧,坐吧。跟我講講你在青州為官的見聞。”
汪通點點頭,將自己在青州任通判三年來的主要政績都向自己的老師彙報,順便又講到自己主持解試的見聞。
宋癢聽到其中一段,眉頭略微一抬,說道:“這麼說,最後那個替考的柳永算是無罪釋放了?”
“是的,老師。因為他和還有幾人,都是歐陽修大人特意關照的。歐陽公為禮部尚書,年年主持省試大典,為天下讀書人的表率。駁了他的麵子……不太好。”汪通說道。
楊立武當時捏造了一封書信,虛構了柳明被歐陽修看中的事實,讓汪通信以為真。汪通本人受歐陽修提攜,自然對上司看中之人,要格外照顧一番。他相信,自己應該是拿捏好分寸的。
熟料,宋癢聽了眉頭一皺:“這等徇私舞弊之事,你為何聽之任之?”
汪通一愣,心想自己的老師怎麼了?平日裡宋癢身為禮部侍郎,即使有異議,也就發發牢騷,從來不會跟身為尚書的歐陽修對著乾。
“老師,這……”汪通被宋癢這一問,不知如何回答。
“科舉乃國家掄才大典,必須秉公處理,懂嗎?”宋癢板起臉教訓道。
“可是那歐陽公的書信……”
“歐陽修又怎樣?”宋癢摸著自己手上的翡翠玉扳指,淡淡道。
汪通一驚,心想今日老師怎麼會如此大膽,敢和禮部尚書攪拌。
“實話告訴你……”宋癢撫須緩緩說道,“歐陽修已經被黜落了。官家最近剛剛下的旨意。”
“這……”汪通一驚,又立即問道,“馬上就要省試大典了,這主持考試的禮部尚書,由何人繼位啊?”
……
翌日清晨,未褪去的寒意如刀似劍割著行人的皮膚,可是宋府的門房前,訪客已經排起了長龍。
這些訪客,大多都是京部官員打扮,提著一些禮盒點心,哆哆嗦嗦地呼著熱氣,等著門房開門。
“詹達兄,你也是這般早啊……”一位官員在隊列中看到了熟人,恭敬地笑道。
另一位回頭,臉上浮現出例行的笑容:“王兄,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禮部尚書宋癢大人剛剛上任,我作為禮部官員,理應上門問候一下。”
那位官員聽後,含著笑意接口道:“詹達兄果然是懂得為官之道。那歐陽修被貶至地方知州,我看今年的日子也不好過。咱們這些中下級官員,也隻能效應朝廷號召,跟著宋大人好好乾唄。”
“可不是嗎?王兄,我看你也是相當機靈。這宋大人負責主持半月後的省試,現在還有些具體人手未定。我看,如果王兄你能夠在省試中擔任副考官一職,將來前途無量啊。”
“詹達兄……托你吉言。”另外一位官員眼含笑意道,“有些事,佛祖都說——不可說,不可說也。”
清晨宋癢府第門前,就聽見呼呼的寒風中,夾雜著訪問官員互相之間半真半假的恭維。
須臾,宋府朱漆大門被推開,一身便服的宋癢站在眾位官員麵前。
“宋大人……學生拜會了。”
“大人,卑職前來……”
“大人……”
諸位官員未料宋癢會親自出現在府第門口,有些猝不及防,慌亂地躬身行禮道。
身材不高的宋癢,麵沉似水,看著眾人,說道,“各位可是來為難本官的?”
這話說的……
其他官員麵麵相覷。
宋癢見眾人不說話,繼續沉聲道:“若不是為難本官的,為何大清早就聚集在本官府第門口?”他雙手抱拳,衝向天空,“本官奉朝廷之命,擔任禮部尚書一職。上任初期,誠惶誠恐,不敢造次。你們這些人,提著這些禮物,在本官府第門口,烏央烏央地咋咋呼呼,生怕彆人不知道本官愛收禮?”
宋癢這兩句話說得很重。那些訪客們臉色都嚇得煞白,明白自己是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隻得點頭稱是。
宋癢訓斥了幾句後,態度又轉溫和道:“本官現在要外出訪友,各位也請自便吧。備轎!”
諸位官員目送著宋癢離去,個個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蔫頭巴腦。
互相苦笑了下,準備離開,剛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後麵一聲呼喚,
“眾位,請留步。”
眾人回頭,一位門房青衣老吏站在大門前。他瞄著那些官員手裡的禮物,說道:“諸位大人,我在這宋府當了多年門房,有些話,不知道對各位大人是否有用?”
“請講。”一位官員說道。
這青衣老吏臉上似有為難說,“這……”
一位機靈的官員眼明手快,將兩錠銀子飛快地按在老吏手上,說道,“這位老人家,我們這些官員都是宋大人的下屬,原本也是好心,想與大人進一步溝通下禮部的問題。沒想到,我等有些莽撞了,惹怒了大人。”
那位老吏將銀兩握在手裡,微微一笑,說道:“幾位大人的心思在下也知道,其實,隻要方法有所改善,諸位大人手中的禮品,便能送進去。”
“那有勞老人家了。我們就將禮品交給老人家。”一位官員道。
“老朽不敢越俎代庖,”那老吏連忙推脫道,他指了指自己的後方,“大家回去,將禮物換成胭脂珠寶之類的女子用品,然後送到這宋府的後門,有兩位丫鬟會負責接待。宋大人是清正廉明不收禮物的。但是……”那老吏狡猾一笑,“送點禮物給那宋夫人,卻沒什麼問題……”
當日下午,宋癢回到府中,剛喝上茶,卻見堂中禮品堆積如山。宋癢眉頭一皺,反感問道,“這是誰放在這裡的?”
他站起身來,大聲嗬斥道,“你們這些下人,真是反了!我剛剛當上這個禮部尚書,位子還沒坐穩,就給我鬨出這種事情!萬一讓那些禦史們知道,集體上書,我這頂烏紗帽還保得住嗎?”
宋癢一聲令下,讓手下的幾個吏胥全部跪成一排。
“老爺……”其中一位青衣老吏道,“不是我們貪心,老爺真是冤枉我們小的了……”
“不是你們,還能有誰?膽子這麼大!”宋癢嗬斥道。
此時,“嗖”的一聲,一隻繡花鞋從內堂拋射出來,直往宋癢眉心而去。
“哎呦!”宋癢趕緊捂住臉。
跪在地上的幾位吏胥想笑又不敢笑,都繃緊了臉強行忍住。
“是我!”一個女高聲從內堂傳來,接著一位肥胖的中年婦人插著腰便走了出來,指著宋癢罵道,“你說說你,膽子小得跟老鼠一樣。這麼點東西,就嚇壞了。”
見此這女人,宋癢臉色尷尬無比,他朝著跪在地上的幾名吏胥努努嘴,後者立即識趣地退離了。
“夫人……”宋癢捂著臉,苦口婆心道,“我當了這麼多年禮部侍郎,這次終於醜媳婦熬成婆。剛剛上任,必須要謹慎啊。”
“謹慎個屁!”宋夫人一屁股坐在位子上,“你這個家夥,就是一個慫貨!官場上流行著一句話——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你這個禮部侍郎當了那麼多年,這房子還是我們娘家的。”
宋癢被這麼一陣奚落,也不敢反駁,隻得向天空抱拳拱手道,“當今官家,倡導質樸節儉。日常行服不過八套,用膳也是極儘簡樸,清粥小菜使然。我等做臣子的,必須要跟隨聖上腳步,躬行節儉。”
宋癢這一番話,也的確發自內心,句句在理。然而,那宋夫人聽到之後,隻是冷笑,“天子根本不需要那些東西。人家勤政殿裡兩千宦官,一千宮女服侍著,三千佳麗在後宮等著。這些,也沒聽說過節省嘛。”
“夫人,禍從口出啊。”宋癢驚慌道。
“怕什麼,我嫁給你這個隻會讀書的書呆子,算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這個禮部侍郎,你這個禮部尚書,還不是我那個當皇後的姑姑替你跑來的。”宋夫人理直氣壯道,“我要去宮中活動,宮中那些嬪妃才人,哪個眼界低了?這去一趟,你一年的俸祿就沒了。我還不得開源節流,另外找點出路啊。”
宋癢雖然貴為禮部尚書,人前顯貴無比,但是在自己府中,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他坐在位子上,憋著臉一聲不吭。
宋夫人剛才一通劈裡啪啦後,氣也消了,她聲音轉溫和道,“好啦,好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終究是你們宋家的人,所行之事,也是宋家好。對了,我跟工部尚書的夫人約好一起玩牌九,先走了,你讓下人給你熱一熱菜。”說完,便一扭一扭走了。
幾名下人立即在灶房內一同忙活,很快端上了四五個熱菜小炒。
宋癢抬頭瞄了一眼那桌上的菜肴,又低下頭去抽他的旱煙。
“老爺,用飯啦。”一位下人說道。
宋癢眉頭一皺,沒好氣地擺手道:“用什麼飯!氣都氣飽了!”
幾位下人勸了半天也沒轍,退了下去,沒過多久,那位門房的青衣老吏走了進來。
“老爺……人是鐵,飯是鋼。您要是不吃飯,萬一餓壞了,禮部那三百官員,全國三萬舉人可都沒辦法過好這個年了。”青衣老吏和聲勸道。
“劉冬瓜……整個府上就你最狡猾……”宋癢笑罵道,“你這家夥,快成老樹精了。”
那位劉門房堆笑道,“大人,我這點滋潤,全是大人給予提攜的。大人剛剛被夫人說了一通,心裡不痛快也是能理解。可是夫人也是為了大人好,為咱們這個尚書府著想。”
宋癢嘴唇露出一絲譏笑:“你這個劉冬瓜,倒是薄刀切豆腐——兩麵光。哪頭都不吃虧。今日本官心情不好,你若不能讓本官心情轉好,便罰你一直跪在前廳。”
“大人……您這不是為難小的嗎?”劉冬瓜叫苦道,他乾嚎了兩聲,眼珠滴溜溜轉了一轉,卻是計上心來。他上前兩步,“大人……若是想要解悶,的確也是有辦法的。”
“哦?”宋癢來了興趣,想看看這個狡猾老吏嘴裡還能說出什麼。他問道,“你說說看……”
“小的有方法,絕對可讓大人開心起來……”劉冬瓜低聲道,“那解決心情的方法,很簡單,三個字——金閨樓。”
宋癢一聽,麵色一變,說道,“本官作為禮部尚書,主持秋闈掄才大典,應為天下讀書人之表率。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劉冬瓜聽了也不發怵,自然應道,“大人也有七情六欲。為了聲名,一房小妾也沒納,也是實在令我們佩服。可是,倘若因此憋屈,氣壞了身子,影響了秋闈掄才大典,那便得不償失。”
宋癢一邊喝酒,一邊聽那老吏絮絮叨叨講著風花雪月之事。常言道,春為花博士,酒是色媒人。幾杯酒下肚之後,心裡不禁有些癢癢的。
說實在的,自己也確實太久未經甘露滋潤了。自己家裡這母老虎,事事做主,整天聽她咆哮就夠掃興了,還哪有心思行夫妻之事。
為了轉移注意力,宋癢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公事文案上。可是每到深夜,還是寂寞之意長起。
劉冬瓜見宋癢臉色猶豫,心中猜到了八九分,說道,“大人,您還不了解。娼妓,娼妓,娼純粹是皮肉生意,這妓就是賣藝的。金閨樓的四位花仙,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您就讓那花仙給您奏上一曲,唱上一段,緩解一下心情如何?”
宋癢已然心動,他心想著自己反正不越界,讓人替自己彈上一曲,也是不錯。他將老吏喚到身旁,反複叮囑道,“此事需要小心保密。”
那劉冬瓜自然點頭稱是……
(宋癢:哥幾個,見我這麼慘,不來打賞一下安慰老夫嗎?你們也想變成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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