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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柳明在這裡聽到這聲呼喊,必然會嚇得跳起來,因為那位潔身自愛,躬親節儉自稱“文老”的老者,就是被後世認為高風亮節的範文正公範仲淹。

聽到眾人恭敬的稱呼,範仲淹撫須一笑:“老朽已為布衣,讓諸位大人在此久等,實為慚愧。”

眾人連忙推說不敢。

“老師不知在嶽州過得如何?”富弼關心道,“這嶽州的氣候時好時壞。學生實在是頗為擔憂。這嶽州知州吳文濤與我乃是同年,我可以打打招呼。”

範仲淹神色淡然,大氣道:“我本布衣,三十年前趕考,也是白粥鹹菜。怎麼?做了幾年官,這白粥鹹菜便吃不得了?這茅草屋也住不得了?”

富弼認真道:“老師乃是社稷之棟梁,平時需注意身體。如若有什麼意外,我等身為學生,必然自責而死。”

範仲淹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風淡雲輕道:“言重了。如今,老夫也是行將入土的朽木,不值得一提。”

“範公萬不可有此心啊。”中書舍人蔡襄道,“慶曆新政,範公與富公提出明黜陟、抑僥幸、精貢舉、擇官長、均公田、厚農桑、修武備、減徭役、覃恩信、重命令等十項舉措,實在是惠及民生與朝廷。官家在上朝時不止一次地表示出對範公的思念之情。我相信,隻要假以時日,等到這陣風頭過去,朝廷必將起複範公。”

眾人紛紛稱是道。

範仲淹歎了口氣,想起了什麼,問富弼:“今日匆忙叫我前來,是何事?”

富弼眼神黯淡,說道,“老師,歐陽公也被黜落了。”

“啊?歐陽修他?”範仲淹神情意外至極。

在座眾人皆沉默不語,大家都知範公與歐陽公一直是政壇上的盟友,兩人都以清廉高潔之風稱頌於朝野上下。

富弼攏著袖子,解釋道:“自從老師被貶,歐陽公一直上書言事,要求繼續改革,將老師您提倡的幾項改革措施落實到位。結果,受到樞密使龐大人的駁斥,在他的建議下,官家將歐陽公貶謫至滄州。”

“又是那個龐籍?”範仲淹表情悲憤不已,“我與他本有芥蒂,這次被貶,我也認了。可是,他竟然操縱朝野上下,對歐陽修下手!歐陽修為人品行高潔,才華橫溢。此時西夏與我大宋互有戰事,朝廷當是用人之際。將這些清流全部貶謫,是社稷之損失啊。”

講到此,範仲淹難掩失望悲憤之情。

富弼歎了口氣,親自為恩師沏茶,激情昂揚道,“老師,那龐籍仗著曾經與皇後家有世交,飛揚跋扈。現在老師您被貶,他更是有恃無恐。朝野上下,早就不滿了。我等星夜奔馳,來到嶽州,也是想聯名上書,發動禦史彈劾他。”

另外一位翰林學士也接口道:“是的,範公。我們這次聯合了七八位大臣,想聯名上書。另外,就是懇請您也上書一封,加重這次彈劾的力度和分量。”

範仲淹遲疑道:“老夫現在已無官身,乃是一介布衣,這樣做合適嗎?”

富弼跪在地上,懇切說道:“老師,您自己曾說過,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朝野上下,對您說的話,無不奉為真理。”

富弼說完,其他眾位官員都眾口一詞,誠心請範仲淹上書。

“也罷,也罷。”範仲淹臉色嚴肅道,“我這把老骨頭,在入土之前,就儘一儘最後的義務。”

此時,孤燈如豆。燈火照耀著在座官員的臉龐,個個神情肅穆,義憤填膺。朝廷清流與龐黨的決戰計劃,已經悄然鋪展開。

花了兩個時辰,在座的官員終於敲定了上書的內容。

範仲淹臉色有些疲倦,又想起了一事,對富弼問道,“這座孤島上的屋舍,是用三司戶部的錢款修葺的?”

富弼連忙擺手:“老師,您時常跟我們說要潔身自好。這朝廷的錢,我們怎敢動分文?這幾座屋舍,是我們幾位至交自己掏的錢修建的,就是為了偶爾能夠小聚一下。”

“行,不過這侍女畫舫之類的,就儘量不要去搞了。”範仲淹語重心長道,“你乃是朝廷清流,一定要潔身自好。”

富弼立即躬身道,“學生謹遵老師教導。”

範仲淹眼神滑向屋內一角,衝那位官員露出熟悉一笑道:“仲儀,彆來無恙啊?你那封書信,我可是讀了好幾遍。”

“是嗎?我看你對那孩子印象不錯。”王素莞爾一笑,“不枉我把他約到嶽州來。”

範仲淹撫須笑道:“仲議,你向來注重聲名,很少向我推薦人才。這一次,卻是寫了這麼長的一封書信舉薦柳明,我怎能不重視呢?”

王素頷首道:“五百年來,必有王者中興。柳明這個年輕人,我觀之,是一個極為可塑造之才。”

王素之所以將吏員招募的大權交給柳明,便是要看看對方會怎樣表現。若是普通人,擁有此權力,必然會得意忘形,吃拿卡要,或者塞進自己的關係戶。

然而,柳明卻是完全不同的做派,不僅在招募上做到公平允正,將更多機會給山民和品行端正之人,使得縣衙招募到更多合適的吏胥。同時,與各位鄉紳也不忘協作,互相之間保持了一種和睦的關係。

讓王素欣慰的是,柳明不但能夠公而忘私,同時還能體察世情,的確是一名不可多得之人才。他考慮再三,便給自己的好友範仲淹寫了這封薦舉信。

富弼見此,也在一旁勸道:“這位年輕公子目若朗星,麵露貴氣。我看,也不是普通之人。“老師,您現在在嶽州修養,有閒有空,倘若能夠收一名門徒,悉心教導,將來為朝廷輸送人才,豈不是很好?將來這位讀書人倘若能考中進士,便能為國家儘心儘力。”

“恩,這年輕人倒是青州今年的解元。”範仲淹補充道。

“那就更好了,說明此人天資卓越。”富弼接口道。

範仲淹思考了一會兒,麵帶憂慮看著富弼道:“你也知道,我總共到今,也就你一個學生。老夫為政,一向怕人詬病我結黨營私……”

富弼正氣淩然勸道:“老師,這朝野上下,哪有不結黨的?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老師您不結黨,就被龐籍那老兒鑽了空子。現在樞密院和中書省,大多是那老兒的人。再者,您收了那年輕人,算上我,也就兩個關門弟子。隻有兩個門生,還怕彆人說三道四?”

範仲淹沉思片刻,說道:“我與那年輕人,說到底也是緣分。此人天賦不錯,為人又正義勇敢。確實也是塊可造之材。可是……”

“可是老師您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對待門生是要精挑細選的,不是嗎?”富弼笑道。

“的確如此。”範仲淹露出了謹慎的表情道,“如果成為老夫的門生,就為其鋪了一條快捷之路。殿試結束後,彆的進士還在苦等朝廷配發名額。可若是老夫的門生,那些吏部官員一定會給老夫幾分薄麵,對其給予照顧。不僅如此,這新科進士,便能與你這位同為老夫門生的三品翰林大學士拉上關係。這些便利,很容易讓年輕人自我膨脹,變得不可一世。”

富弼溫和笑道:“老師果然是智謀遠慮。不過,如若真正成為我的師弟,我身為翰林學士,則理應儘到照顧責任。老師選的學生,必然也是能經得起考驗。”

“恩。”範仲淹枯瘦的身影站在燈火前,若有所思道,“這樣吧,關於收他為門生之事,讓老夫……再考慮考慮。”

……

……

而在另外一間廂房,柳明並不知,他離成為範仲淹的門生,隻差最後的一步距離。當他一覺醒來時,已是清晨。院內鳥鳴翠啼,奏出清晨之樂,傳到耳邊,十分悅耳。

這樣一個美妙的清晨,若是呆在自己府中,柳明定然還要再睡一會。不過寄人籬下,還是規矩點好。他連忙起身穿衣戴帽,忙活了起來。

守在門口的兩位侍女,聽到房內有動靜,立即推門而進,半跪在地上,準備為柳明更衣。

柳明陡然見兩個貌美女子闖進來跪在自己床前,半是意外半是驚喜。不過,他想起昨晚那位文老對這些畫舫侍女皺眉的表情,斟酌了再三後,揮手讓侍女退去——穿個衣服,咱自己還是會的。

此時,門外又響起了文老的聲音。

“我看你們剛進去,怎麼又出來了?”這是文老的聲音。

“稟報大人,裡麵的那位大人說要自己更衣,讓我們退出來。”一位侍女回答道。

柳明一聽文老在外麵,匆忙推門而出,行禮道:“文老,晚生睡得遲了,請文老恕罪。”

範仲淹雙手背在身後,剛才聽到了侍女一番話,對柳明又添好感,笑眯眯道:“年輕人,偶爾睡個懶覺也是應該的,去吃點早飯吧。”

柳明謝禮後,走到院中,侍女們早就在涼亭下準備好了早點。

柳明見到一位中年人,也坐在桌旁,禮貌地行了個禮:“敢問閣下台甫?”

那人便是富弼,不過此時,他收到範仲淹的指令,不能暴露身份,便隨口道:“本人乃是文老在汴京的熟知,姓田。”

“晚生柳明,見過田大人。”柳明恭敬道。

此時,昨晚開會的一品大員們,為了保密,早就趁著夜色離開了湖心島。這諾大的庭院之中,隻有富弼與柳明兩人,安靜地吃著早餐。

此時,輕風徐送,院內亭台樓榭,小橋流水,典雅精致。

遠處便能看見湖麵,波光粼粼,令人心曠神怡。

富弼與柳明談笑著這嶽州的景觀特產和風土人情,臨末,忽然道:““柳明,你若是有閒,不如與我和文老去踏青賞玩一番。”

“學生身上並無要事,願意陪兩位大人一同賞玩。”柳明答道。

此時,二樓的廂房內,範仲淹與王素隔窗望著一樓的情境。

“你真不與我同去?”範仲淹笑道。

“若是他通過了你的考核,我再出現也不遲。”王素眯著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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