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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喜鵲嘰嘰喳喳在枝頭叫個不停,晨曦從院落的高牆上斜斜映了過來,照得院內暖色充盈。

廂房內,柳明照例想蒙頭繼續睡上一會兒,卻想到今日是答應了何知縣要在公堂旁聽,心中一凜,頓時睡意全無,跳起來準備穿衣戴帽。

床邊放置著一套何知縣昨日送來的淺灰色的直襟朱子深衣。換上之後,柳明在銅鏡前自我打量了一番,發覺自己頓時少了些青澀,多了些老氣橫秋的成熟,頗有些縣衙書吏的模樣。

小口地喝了一碗熱氣騰騰小米粥,腹中溫暖了些,他稍作收拾,便出門奔著縣衙而去。

這費縣縣衙沒有後世人們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巍峨壯麗,相反,卻是顯得破敗老舊了些。因大宋官場並沒有穩定的維修縣衙經費,每次都要下級官員朝上級官員打報告方可撥款,但是報告打得多了,會被上級官員落下一個“靡費”的印象,影響政績考核。所以,日子久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去修衙,堂堂八品朝廷命官,都甘願在這如同倉庫一般老舊的縣衙裡工作。

衙門外有三座牌坊,正麵一座忠廉坊,東西跨街各一座牧愛坊,有兩三層屋頂,兩邊有斜撐的戧柱,高大宏偉。

繞過縣衙廣場中央的聖諭亭,來到石獅子把守的大門前,門口已經是擠滿了觀看斷案的老百姓,隊伍拖得很長,直到街尾。

“柳少爺……”

“柳小相公早……”

這隊伍裡,有不少柳府放了閒的下人,爭相跟柳明打招呼道,“來,柳少爺,到我這裡來,我的位置比較靠前。”

“我們兩個時辰就來這裡排了,您要是往後麵排,等會案子審完了都不一定進的了。”

麵對那些熱心的下人們,柳明微微點頭致意,隨即走向門口的兩名公衙差役,掏出懷中的腰牌給對方看,兩名差役連忙客氣地讓到一旁,請柳明進去。

縣衙的大堂位於第二進的院落內,大堂中央用固定的屏風攔出一個三麵隔斷、正麵開放的“暖閣”。屏風一般畫有藍天紅日的圖案。暖閣地麵比大堂鋪著青磚的地坪稍高,鋪有地板,正中位置擺放著長官的公案、公座。公案上放著文房四寶,一支朱筆、一支墨筆,知縣行使權力時就要用朱筆簽發。

柳明觀摩之際,空蕩蕩的縣衙已經傳來了陸陸續續的腳步聲,八名手持殺威棒的衙役紛紛走了出來,熱絡地互相交談著昨日喝的花酒或是家中的瑣碎事。

接著楊立武,吳主簿相繼並肩走了出來。

“楊大人……”柳明率先走到楊立武身邊。

楊立武看了一眼柳明,一雙蛇眼露出詭異的目光,咧嘴道:“這不是解元郎柳公子嗎?”

一旁的王主簿也笑道:“柳公子,真是不簡單。這何大人一直在誇你呢。”

“不敢當。”柳明拱手道。

“是啊。”楊立武嘿嘿一笑,“恐怕這沒過多久,我們這些老家夥的位子,就要被頂掉了呢?”

柳明雙腿一軟,臉色緊張道:“楊大人……莫開玩笑。我這就跟何知縣去說,不做這個書辦了,恐怕我也應付不了……”

楊立武看著柳明,陰陰一笑道:“解元郎,可不能這般撂挑子啊。”

王主簿撫須笑道:“我說,立武啊,你就彆嚇年輕人了。”

楊立武哈哈大笑,他看著柳明道:“解元郎,你我同縣為差,希望相處愉快。”

這番話,說得帶有冠冕堂皇的口氣。

柳明點點頭,不再說話。

他暗自抹了把汗,縣衙裡彆的官員都好說,隻是這楊立武,說話陰陽怪氣,讓人捉摸不定。

每次遇到楊立武,他都不得不表現出懦弱的一部分,用來麻痹對方。可是這楊立武,總是一副話裡有話的樣子。

他也懶得再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自己要儘快完成計劃……

“何知縣到!”衙前有人呼喚。眾位差役和書吏立即端正精神,準備迎接知縣。

何知縣頭戴插翅烏紗,身穿綠色官袍,腳蹬皂鞋,走來的時候樣子卻有些匆忙,還不禁朝門外張望了兩眼。

“大人……”楊立武上前輕聲道,“大人不必擔心,新來的知州大人雖好微服私訪,但是青州治下三十六縣,未必能夠查察到費縣。”

何知縣還未升堂,已滿頭是汗,他麵色凝重道:“雖是如此,但是我聽聞通判大人的消息說,知州大人今明兩日就在費縣附近勘察政務……這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來得痛快些好。”

這位何知縣,八歲入蒙,弱冠之年便考中了舉人,被譽為家鄉的神童。他曾年少立誓學範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進士及第後便分來這費縣做知縣。初到時勤於政務,明斷獄案,要做出一番成就,無奈激進之舉卻得罪了當時的知州,不受提攜。

八年宦海生涯,日本鬼子都打敗了,我們的何知縣還未升遷,不覺已步入中年,心灰意懶,心思全放在那鬥草賭蟋蟀,還有弄花戲蝶中。小妾是一個接一個納,公堂卻來得甚少。就這麼混了一段時間,倒也是日子過得安穩,反正兩耳一遮,聽不到百姓的怨聲。然而,上峰卻風雲突變,新任知州是從慶曆新政貶謫下來的京部大員王素,對於這青州大小官員怠忽政務之狀異常不滿,開始進行微服私訪查察各縣。

何知縣心中叫苦不迭,又聽聞通判大人放出消息,馬上就要查到本縣,隻得硬著頭皮升堂。

明鏡高懸的大堂中,何知縣落下驚堂木,高喝一聲“升堂”,兩班差役沉聲低喝“威武-——”

這第一樁案子,便是一位叫王貴寺廟弑殺僧人的案子,案發時轟動費縣。

“帶王貴!”何知縣打起精神吩咐道。

須臾,一身囚號服,雙手帶著枷鎖的王貴被帶了上來,蓬頭垢麵,自然是吃了不少苦頭。

“你便是王貴?”何知縣眯起眼睛。

“草民王貴。”王貴跪在地上。

“好你個王貴兒,本朝太祖以來,弘揚佛道,沐浴清化。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寺中僧侶,著實可惡至極!”何知縣高聲道。

何知縣隻想著快些結案,沒料到,王貴一開口,就讓他頭痛無比。

“草民冤枉啊。”王貴兒聲嘶力竭哭訴道,鼻音拖得老長。

何知縣哪裡肯聽,這木椅越發坐得不舒服,讓他心情不佳,心想你冤?老子還冤呢。八年啊,都沒升官,八年啊,彆提了。

“你冤什麼?”何知縣不耐煩道。

王貴兒抬起頭,哭訴道,“父母大人在上,容得草民解說一番。那一日,草民剛剛從表妹家探親回來,天色正晚,下起了蒙蒙細雨,地下泥濘不堪,實難行走。大人,草民素來膽小,不敢走夜路,隻得尋找避風雨之所。走了十多裡路,才尋得一間小廟,那廟中也隻有一位僧人,善心留宿小民,小民心中很是感激。翌日清晨,小民心中掛念家裡,就著急趕路,誰知路上遇到一位衙門公人,攔住小人,問小人從何而來,小人便將昨日探親回來、天色太晚、在廟內留宿的話,說了一遍。要帶著小人回寺廟一查。小人當時也沒多想,就跟著公爺回到廟中,卻沒想到……那接待小民的僧人卻已經死在佛像旁!”

王貴兒趴在地上高聲喊道,“大老爺,小人確實不知道這僧人是何人所殺,但是這兩位公爺硬說是小人殺的,將小人押解到縣內。小人真的是冤枉啊。”

“冤枉?”何知縣冷笑道,“人若不是你殺的,為何背後血跡斑斑?”

“大老爺明鑒,小人昨晚在神像前過夜,那僧人的血水流到了小人的身上,沾汙了。小人早起的時候天色尚晚,因要急匆匆趕回家,所以沒注意。”王貴兒說道。

“混賬!”何知縣已經沒有了耐心,罵道,“爾等刁民,物證確鑿。卻是心存僥幸,看來,不用大刑,你是招不了的。來啊,左右給我上夾棍!”

“大人。”楊立武上前一步,向何知縣使了個眼色。

“何事?”何知縣問道。

楊立武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地走到何知縣旁耳語道,“大人,今日不同往日。王貴兒那人我知道,平時就膽小如鼠。現在明知要用刑,還是堅持說人不是他殺的。我看……其中有蹊蹺。如若在堂上屈打成招,那麼……”

何知縣應道,“哼,你是要本縣再審一審?”

這楊立武負責了十多年的刑獄官司,好歹也算是一線人員,他建議道:“大人,下官還是建議到廟內現場勘察一番。”

這何知縣是甚怕麻煩的人,他還希望早點斷完案子,回家見自己的幾房小妾,便不願道,“這血衣也有,時間也吻合,還需要去現場嗎?”

楊立武堆笑道,“若是平日,小的自然會為大人代勞,隻是今天,萬一這圍觀的人中有知州王大人的耳目,這……”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何知縣,他立即下令準備去現場勘查。

於是縣衙內立即備轎,由四名公人開道,何知縣坐在轎中,至於其他吏胥,隻得步行跟在身後。而老百姓們見要去勘查凶案現場,更加是興致十足。

到了廟中,果見廟內物什東倒西歪,佛像殘朽敗壞,兩旁配像俱已坍塌。

楊立武查看著凶案現場,佛像前果然是一片血跡。

“這王貴兒如果害了人,為何身前沒有血跡,隻是背後一片呢?再者,死者所受的是刀傷,王貴兒彼時應並無凶器。”楊立武向何知縣稟報道。

何知縣一聽,腦袋就疼,說道,“那你說疑點這麼多,凶手不是王貴兒,那是誰?”

楊立武應道:“下官暫時不知。”

此時,百姓們都被攔在廟外,隻有幾個書吏跟著何知縣來到了現場。

楊立武這位老刑獄卡了殼,其他人更不知該說些什麼。楊立武餘光掃到廟門口,見柳明倒是仔細地在觀察著廟內的情況,隨即抬了抬手,讓差役放柳明進來。

“小可,你是否查到了什麼?”楊立武的蛤蟆眼看著柳明。

“楊大人,讓學生再勘察一下。”柳明說完,便繼續低頭觀察著現場的蛛絲馬跡,不一會兒,又繞到了佛像背後,忽地眼瞳微縮,像是見到了什麼證據。

接著,他的腳邊,又碰到了一件東西,拿出來一看,心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動聲色地將那物件攏入袖中。

此時,已經勘察現場有了一個時辰,被攔在門口的百姓們見幾個當官的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幺蛾子,有些不耐煩了,還有的惦記著回去生米做飯,便想散去。

“柳明,你過來。”何知縣朝柳明招招手。

“大人。”柳明唱了個諾。

“你也和楊立武一樣,認為這主謀不是王貴兒所為?”何知縣問道。

“大人,主謀絕對不是王貴兒。”柳明堅定說道。

“是嗎?”何知縣疑惑道,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清清嗓子掩飾道,“本縣也早就認為這並不是王貴兒所為。隻是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大人……這不難,可否召集本縣的木匠前來?”柳明說道。

“木匠?這是為何……”何知縣說道。

“大人若信任學生,便先招來,讓他們做些活計。學生現在有了些判斷,但須得到進一步證實。”柳明沒有透露自己的想法。

若是彆人在何知縣麵前這番神神鬼鬼,早就被他亂罵一通,甚至打幾棒子也是正常。隻是這柳明,卻不一樣,費縣千載難逢的解元郎嘛,怎麼著也要給對方一個麵子。

“如此也行……”何知縣雙手負在身後,“隻要這案件能夠有進展,便依你罷了。”他隨即高聲吩咐左右,“來啊……給我把全縣的木匠召集起來,就說明日本縣要修繕縣衙,請大家來做工,勝出者可包覽縣衙修葺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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