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撞牆自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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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執迷不悟的樣子真是失望之極，看著他這樣的決心，又開始害怕他下一步會對允炆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平複了心情，試圖再一次地去說服他：“燕王殿下，那你懂篡位兩個字怎麼寫嗎？”

他在聽到篡位兩個字後，像是犯了忌諱一樣，立刻火冒三丈，那雙冰眸中包含了熊熊怒火，又猶如磨利了的尖刀射向我：“你怎麼知道將來本王的皇位不是名正言順的。本王會讓一切的事情在發生之前就將它中斷，曆史上也不會出現本王篡位兩個字。”

不，曆史就是曆史，朱棣一定會篡位。

中國曆史上最有名的篡位事件，除了唐朝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就是朱棣的靖難之役了。

唐高祖李淵的次子秦王李世民在唐王朝的首都長安城，大內皇宮的北宮門玄武門附近發動了一次流血政變，結果李世民殺死了自己的長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齊王李元吉，得立為新任皇太子，並繼承皇帝位，是為唐太宗，年號貞觀。李建成、李元吉的兒子全部被賜死。

但是他的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即便他的威名人儘皆知，即便他再努力地想要做一個好皇帝，但是這段曆史將永遠跟隨著他被世人所知曉。

同樣——

明太祖第四子燕王朱棣起兵反叛侄兒建文帝朱允炆，戰爭持續三年。建文帝缺乏謀略，任用主帥不當，致使主力不斷被殲。朱棣以燕京為基地，適時出擊，靈活運用策略，經幾次大戰消滅官軍主力，最後乘勝進軍，於建文四年攻下帝都應天。一場大火建文帝失蹤，朱棣登上帝位，是為明成祖。

這也將會成為曆史，被世人所知曉。

而現在，我正在經曆這一段曆史。

就算朱棣不想當皇帝，登基之後的建文帝也會削藩，朱棣還是會被逼上造反的道路。而即便朱棣現在怎麼折騰，朱元璋也不會改變立儲的心意，允炆才是名正言順的那一個，是朱元璋心目中的皇位人選。

我怒視著朱棣，與他正式交鋒：“奪得了帝位又如何，一個視人命為草芥的人，即便是當上了皇帝那又如何。人人平等，這四個字你一定知道怎麼寫，但是你知道怎麼做嗎？即便當上了皇帝，你也無法把國家治理成平等民主，因為殘暴的等級現象已經在你的心裡根深蒂固。”

明成祖朱棣派人輪奸建文帝忠臣的妻子，活剮三千宮女！那些史書上所說的暫時還無依據的事情，頃刻都竄到了我的腦海中。

難道這些原本沒有事實依據的野史，也都是真的嗎？朱棣真的是明朝的暴君嗎？誅十族、烹活人、剮宮女、設東廠、害忠良…我突然有些不寒而栗，生生地看了朱棣一眼。

意外的是朱棣並沒有因為我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而生氣，反倒是若有所思地重複著我的話：“人人平等…”

他的眼裡竟然透露出感傷，他那意氣奮發，信心十足的樣子瞬間都不見了。

他斂眉，低著頭親身自語道：“何為人人平等？你不覺得可笑嗎？誰又對本王平等對待過。”

正當我在解讀他眼底的悲涼時，發生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小四突然在敲門，語氣急促地說道：“王爺，是小四。”

朱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像是將思緒做了一個沉澱，才看著門外道：“進來。”

小四急急忙忙地對開門，一進門就衝著跪倒在地上，神色慌張地說道：“王爺不好了，小菊撞牆自儘了。”

“什麼！”我一下子衝到他的麵前，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對著他吼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你說小菊怎麼了？！！”

“她…她撞牆自儘…”小四唯唯諾諾地說道，低著頭心虛的不敢看我。

“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事情！”我猛地回頭看向朱棣，衝到他的麵前。

還未說話，豆大的淚珠已經滾落了下來，順著我的臉頰懦弱地向下劃著！

“我並沒有說不答應你啊！我人都已經站在這裡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小菊，她是無辜的…她沒有必要介入這場戰爭，她為什麼要被犧牲…”我的雙手微微顫抖著，悲傷連帶著憤怒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

“死了沒有…”朱棣冰冷的臉對著跪在地上的小四說道。

小四立刻回道：“還有一口氣。”

“到底怎麼回事。”朱棣麵無表情，在一個人恐慌，一個人流淚的書房裡，顯得無比冷靜，好像他的血是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一般。

“我把她關押在柴房，結果她知道王爺綁著她是為了讓…讓二小姐嫁給徐將軍，那丫頭說不想耽誤小姐的終身幸福，她說平日裡已經受了小姐太多的恩惠了，今生知足了。然後就突然撞牆了…”

我已經熱淚盈眶，小菊真是傻，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保重性命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那個傻丫頭就這樣為了我差點白白斷送了性命。

值得嗎？即便是這次犧牲了，還是會有下次的。我們一直隻是一顆棋子。

“小菊有什麼錯！她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什麼連她都懂得的道理，你飽讀詩書的唐唐燕王殿下，竟然不知？”我尖厲而嘶啞的哭聲是那麼苦澀，仿佛在黃連水裡泡過似的。

“她並沒有做錯什麼，隻是這個世道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太多了。”他的眸子有些晦暗，我總覺得今天的他心中藏著一件事情。

我終於還是說出：“我嫁，我明天就嫁！你讓我什麼時候嫁，我就什麼時候嫁這樣可以了吧！隻要你能夠救活小菊，你要把我怎麼樣都可以，這樣行了吧！”

“小四，你先出去。救活她。”朱棣背對著，輕聲對小四說道。

“是。”小四灰頭土臉地離開，順手帶上了門。

我呆站在原地，朱棣的手輕輕地劃過我的臉頰，抹掉了我早已經乾涸的淚痕。

我的眼淚再次翻落，為什麼要在傷害我之後那麼溫柔地為我擦掉眼淚。

我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