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早膳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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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趕到柳閣的時候，徐妃娘娘已經等了我許久，見我來遲，也沒有說什麼抱怨的話，隻是端莊大方地微笑著，邀我快過去坐下。

她今天穿了一件略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乾，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

這個未來的王妃，未來的皇後，是一個大美人。

“這是你喜歡的糕點，我讓廚房都給你做了。你快嘗嘗。”徐妃娘娘一手提著袖子，一手用銀筷夾起一塊藕粉桂花糕放到了我的麵前。

我看著桂花糕有些麵露難色，還未說話，她便心細的立刻察覺到：“怎麼了？不想吃嗎？”

事實上，我的確不想吃。我雖然喜歡吃零食，但是卻很少吃甜食，一般以鹹、鮮為主。

徐妃娘娘放下筷子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地說道：“是姐姐不好，一定是這藕粉桂花糕讓你想到娘親了是不是？”

我沉默不語，也不知她為何會這麼說。

“以前娘親總是親自做藕粉桂花糕給我們吃，你喜歡吃甜食，總是搶在我麵前把它吃完，娘親見了總是笑得合不攏嘴。”她的眼裡帶著沉沉的思念，像是在感歎什麼已經失去了的珍貴東西。

我想她口中的娘親大概就是徐淩兒跟她的親生母親了，聽她這口氣似乎是早逝了，頓時心裡感到遺憾跟同情。其實，我從小無父無母，就是師父給養大的，跟姐姐相依為命，所以在聽到徐妃說她的娘親會給她們姐妹做藕粉桂花糕的時候，心裡多半還是羨慕的。

“徐妃姐姐~”門口傳來一聲纖細的女聲，隨後帶著銀鈴般的笑聲走進來了三個穿紅戴綠的女子。

她們的年紀看上去都不大，小得大概十八、二十，大的也不過二十五。

徐妃娘娘站起身子來，招呼著她們坐下，對著手下的丫頭說道：“快去給娘娘們沏茶。”

“是...”

我並沒有起身，隔著一個珠簾的距離就聞到了她們身上濃重的胭脂味，這是我最忌諱的事情。就好比是在現代的時候，跟一個灑滿香水的俗氣女人站在密封的電梯裡，頓時頭暈目眩，毒氣衝鼻的想要暈過去。

這種把香水倒翻在身上的女人，我隻有兩個字概括，俗氣！

徐妃娘娘見有人到訪，便不再陪我在裡閣用膳，陪著那三個鶯鶯燕燕去了。

我跟他們隻隔了一道水晶珠簾，一切對話都聽得清清楚楚，隻是她們似乎光顧著攀談，並沒有看見珠簾後麵埋頭用早膳的我。

我一邊喝著蝦蓉粥，一邊從珠簾外望出去。

隻看見正在與姐姐交談的一個年紀稍長的漂亮女子，她的長相並沒有引起我多大的注意，讓我第一眼就看到她的原因，是因為她頭上那金絲八寶攢珠髻！作為現代神偷的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個好寶貝，金絲八寶攢珠髻在《紅樓夢》中也出現過，是用金絲穿繞珍珠，鑲嵌八寶，也就是瑪瑙、碧玉之類的八件寶物，支撐起珠花發髻。

看起來這幾個人都是朱棣的妃子，這個頭戴金絲八寶攢珠髻的女人，看她的樣子若不是很受朱棣寵愛，得到了這個金絲八寶攢珠髻，就是她的母家是什麼德高望重或是有錢官商。

珠簾外清晰地聽到她們的談笑著，一個背對著我坐的女子突然說道：“徐妃姐姐，聽說你的妹妹昨日死而複生了，讓我們幾個姐妹好生好奇，也不知道您這位妹妹現在怎麼樣了？聽說是瘋了是嗎？”

我在裡麵聽得氣的筷子一抖，筷子上的玫瑰酥，“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我能一口唾沫噴死你麼？什麼叫聽說我瘋了？老娘好好的在裡閣吃著玫瑰酥呢！

隻聽見徐妃娘娘乾咳了兩聲，似乎是在提醒珠簾後麵的我千萬彆意氣用事地衝出去。

我會說我當時是真的很想衝出去把她從椅子上揪起來，提著她的衣領告訴她，對，我就是瘋了！

緊接著我聽到頭戴金絲八寶攢珠髻的女人，輕笑了兩聲，用怪裡怪氣地語調說道：“錦妃妹妹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淩兒好歹也是徐妃姐姐的親妹妹，即便是瘋了，王府也會善待她，來日若有機會，定將她許配給好人家。”

被稱作錦妃的女人，立刻發出一連串的笑聲，用長袖捂著嘴，說道：“難不成是要嫁給李府的二公子麼？”

金絲八寶攢珠髻立刻應聲道：“呦，錦妃妹妹這不是在害淩兒嗎？應天府誰不知道李大人的二公子是個傻子啊！”她的話語帶著明顯的譏諷。

瞧著這兩人一唱一和做戲的樣子，似乎一點也沒有把徐妃娘娘這個已經有了兩個兒子的正室放在眼裡。

我倒是開始有些相信那些整天在電視裡循環播放的“宮廷女人大戲”了，說不定這燕王府裡也能掀起一個“府鬥”的小高潮，這個高潮就讓我來掀吧。

我勾起嘴角，放下銀筷，提了提裙子，撩開了珠簾，非常有禮貌地走到她們的中間，在她們驚訝的目光注視中，溫婉有禮地對她們說道：“給各位娘娘請安了。”

我側目等了一眼那個錦妃，她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是一個美人，隻是太過豔麗，就像是當季盛開的月季，妖豔的讓人看著不舒服。

再扭頭看那個年長的女子，還沒自己觀察她的相貌，就已經被她身上傳出的濃厚脂粉味給惡心的差點沒站穩腳。

“看來也挺正常的。”一個女子看了我一眼說道。

說話的女子正是從進來開始便沒有說話的那個，隻見她的腰間係著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手上帶著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一頭長的出奇的頭發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發式，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的出奇的頭發，發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