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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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下心來，李偉放出斥候，向南邊尋找猿猴蹤影。

花果山本身雖然在海中，但卻非常寬廣，堪稱山脈，原本七十二洞妖王都是生活在這裡的。

不過李偉的部下搜了十幾分鐘，都沒見到一個生物。

二郎搜山，是古代一個很有名的繪畫題材，吳承恩就為《二郎搜山圖》寫過詩。

但李偉今天才知道，這副畫背後，是多麼的血腥。

放到現在，動物保護協會該請求判二郎神死刑吧。

“主人，發現猛虎阿大。”超塵終於飛回。

“阿大？”李偉驚訝道。

阿大不就是孫悟空在五行山下無聊，養的那頭猛虎嗎？

“帶我去！”李偉心中的石頭落了一半。

一路向南，隻見那阿大正在原地等著李偉。

猛虎向李偉點點頭，然後前麵帶路。

李偉想問它，不過這猛虎不會說話。

很快，聽到了水聲。

再走一段路，眼前出現巨大的瀑布。

“應該是水簾洞了。”李偉長呼口氣，看看周圍，總算有一些綠色的草木。

看來孫悟空隻在水簾洞附近搞了些綠化。

不過很顯然，就算這一小塊區域，想恢複到被天庭洗劫前的仙境模樣，也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

走到瀑布前，見到一麵旗子，上寫著“重修花果山，複整水簾洞。齊天大聖”字樣。

看來還是照原著劇情走的嘛。

猛虎躍入水簾，李偉則比較講究，怕被水衝走，先用了個“斷水流”止住瀑布，這才從容飛入。

經過傳說中的鐵板橋，一群老猴小猴迎了上來，好奇地看著李偉。

不管是主劇情還是副本，李偉早就習慣了被NPC無視，突然間被這麼多猴子盯著，還真有點不習慣。

看來自己這次的身份有點特殊啊。

“咳，我算是，齊天大聖的朋友吧，嗯，或者是我身上的猴毛起了作用？好吧，請問大聖在哪？”李偉笑道。

“我們大王在外追趕觀音，隻每月回來一次。”一隻穿甲的老猴答道。

李偉對老猴行了一禮：“可是馬流元帥？”

“不錯不錯，居然能一眼認出我來。”那老猴喜不自勝。

李偉又向另三位穿甲的老猴行禮。

花果山中的四靈猴，兩個赤尻馬猴被稱為“馬流二將軍”，兩個通臂猿猴則稱為“崩芭二元帥”，以往可能有人把它們分開，認為是馬將軍、流將軍之類。

其實孫悟空從菩提祖師那兒回來後，說“咱這一門都有了姓氏”，那就是一窩孫、一國孫，所以花果山的猴子都姓孫。

“馬流”和“崩芭”，應該是分彆指四健將的品種。

馬流前麵講“馬騮”的時候提過了，可能來源於嶺南一支少數民族，而“崩芭”這個詞的讀音，有學者研究過，在梵語、蒙語、吐蕃語都能找到一些源頭。

其實古書中對猴子的稱謂有很多，為什麼作者特意把“赤尻馬猴”和“通臂猿猴”抬高一等呢，不僅是花果山除孫悟空外最強的四猴，而且還被如來特意提到，名列天地間四種靈猴之中。

通臂猿猴好說，傳說中與越女對劍的白猿就屬於通臂猿，而馬猴則比較冷門。

按某些古書的解釋，其實有一個從“獼猴”到“母猴”再到“馬猴”的演化過程，各地口口相傳，方言不同，漸漸就變了音（這裡的母猴不是指性彆）。

所以馬猴就是獼猴。

有意思的是，元雜劇《玉蕭女兩世姻緣》裡麵，有一句曲子：“搽一個紅頰腮似赤馬猴。舒著雙黑爪老似通臂猿。”

西遊記作者是雜劇迷，這個從小說很多地方都能看出來，也許四健將的靈感，就來源於這段唱詞吧。

李偉想和四健將多聊一會兒，但他們的智能看來並不算特彆高，很快就沒什麼新鮮話語了。

眼前彈出任務：“幫助花果山群猿抵禦獵人。”

“大聖上次回來，沒把那些獵人消滅乾淨麼？”李偉問道。

四健將沒再說話。

李偉腦補了一下，原著中並沒明確說孫悟空把獵戶都殺光了，或許有漏網之魚，又或者，不止一撥獵戶。

花果山在海中，周邊並無人煙，所以獵戶應該是從外地坐船過來的，或許來自不同的地區。

這些獵戶獵殺猴子，同時也抓些猴子賣給江湖藝人耍猴戲，有點像殖民時期的獵奴隊。

這時那猛虎吼了一聲，像是提醒李偉：“大聖並非不負責任，這不是把俺留下了嗎？”

“好吧，斥候們，再次出發，這次搜索獵戶，同時看看海上，有船來了就通知我。”李偉吩咐道。

安排妥當，現在李偉沒事做，就逛逛水簾洞。

說來也怪，孫悟空從傲來國等地搬回那麼多兵器，但洞中的日用品，還是石碗石鍋什麼的。

西遊愛好者，最愛討論一個問題：“水簾洞之前的主人是誰？”

不怪大家好奇，因為好好的一個洞天福地，為什麼會空無一人，便宜了這些猴子呢？

如果隻是石碗石鍋石床石灶什麼的，還可以解釋為舊石器時代曾經有人住過。

但洞中明明留有石碣：“花果山洞天，水簾洞福地”。

顯然這裡曾是神仙的洞府啊。

現代網絡小說，包括早前的武俠小說，常有主角在荒山裡發現仙人前輩洞府，得到秘籍丹藥神兵什麼的，其實都應該算受了西遊記的影響。

玩西遊記陰謀論的人，挖掘了不少水簾洞的“前主人”，老君、龍王、菩提、鎮元子什麼的，總結出一堆說法，倒也是個樂子。

而為地方爭旅遊資源的“專家”，則致力於尋找花果山的原型，泰山、嶗山、雲台山什麼的。

其實李偉覺得吧，沒那麼複雜，西遊記作者既然是雜劇迷，不會沒看過《龐涓夜走馬陵道》，那裡麵就說了鬼穀子住在水簾洞的。

現在各地的水簾洞地名，明以前的多半是受鬼穀子傳說影響，明以後的則受西遊記影響。

《西遊記》的水簾洞在海外，當然不是雜劇中鬼穀子住的那個地方，但不排除鬼穀子一向喜歡把自己的洞府命名為水簾洞，這裡隻是他曾經的居所之一。

誰曾經住過不重要，反正李偉搜了一圈，都沒在洞裡發現任何仙人留下的寶貝，牆壁上也不像白雲洞那樣刻著天書。

所以，根本沒什麼陰謀啦。

洞裡的主人，或者就是一位普通的地仙，現在已經升天界了吧。

東勝神洲，十洲三島，多得是散修，這不是網絡小說的創造，而是自古就如此傳說的。

洞裡沒油水，部下們還沒發現獵人，李偉就走出門，往北邊飛去。

之前李偉落到花果山中，都是讓部下往南搜尋，因為原著中水簾洞就在花果山的南端。

包括獵戶要抓猴子，應該也是從南邊登岸。

那麼，北邊有什麼？

李偉一直飛了十分鐘，遠遠眺望，還看不到前麵的儘頭。

“花果山所在的這個島，還真夠大的。”李偉嘖嘖道。

要是再飛，等下獵人來了，李偉都趕不及回去幫忙呢。

“咦？”李偉正準備往回，目光突然被一座高山吸引。

“原著中，猴王也不知道混世魔王所在，但就是見到一座險峻的高山，便找到了魔王。”李偉朝那山峰飛去。

近了，隻見山間一條溪流，旁邊一個黝黑的山洞。

李偉走過去，正看見洞門上有石刻的“水臟洞”三個字。

“運氣不錯，找到了。”李偉笑道。

鎮元子說，自己隻有一次機會，可能以後都不能再來花果山了，所以該走的“景點”，都不能放過嘛。

西遊記中，混世魔王算是孫悟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對手，也是第一隻被打死的妖怪。

但是，恐怕沒幾個西遊愛好者對他有太大的興趣。

因為這家夥與孫悟空交手的過程太短了，看上去對猴哥並沒造成什麼威脅，而且孫悟空這個時候還沒得到金箍棒，是空手呢。

給人的印象，這是小說中有名字的BOSS裡，最弱的一個了。

但是真要細看原著，會發現混世魔王並不弱。

孫悟空與魔王激戰，最後是“看他凶猛”，不得不使出身外化身，變出三百小猴，才取得勝利。

取經路上，值得孫悟空使用身外化身的，真沒幾個，而一旦使出毫毛變猴的法術，連十萬天兵，五大天王和哪吒都被戰退，可想而知這招的威力。

其實對李偉來說，混世魔王一直是神秘而又強大的。

因為他看過太多混世魔王了。

《說唐》裡的混世魔王最有名，程咬金嘛。

《水滸傳》裡，當然是混世魔王樊瑞。

《七十二朝人物演義》、《東周列國誌》、《說嶽全傳》、《紅樓夢》，這些明清小說，則是不約而同地使用“混世魔王”來形容魔頭。

好吧，紅樓夢裡，是王夫人開玩笑形容賈寶玉的。

顯然，對那個年代的人來說，混世魔王絕對是很出名的，而且這些小說的作者並沒受西遊記影響，沒把混世魔王看成什麼小雜魚。

可惜混世魔王的故事細節，已經失傳了。

唯一對混世魔王有少許記載的，又是那本怪書——《三寶太監西洋記》。

西洋記中，多次提到混世魔王，其中有一句“賽過了那七十二變的混世魔王”。

看看，作者並沒提孫悟空，而是用混世魔王做為七十二變的代表，這是什麼概念？

重點是這一段：“九天玄女和那混世魔王大戰於磨竭山上，七日七夜不分勝負。魔王千變萬化，玄女沒奈他何……”

與九天玄女同級的BOSS！

所以，之前各種作品都青睞於混世魔王，就說得通了。

這家夥並不是什麼大力鬼王、獨角鬼王、金甲神將之類的通用名詞，而是專有名詞啊。

孫悟空出山第一個打死祭旗的，可不是什麼小角色。

李偉慢慢走向洞門，順便看了一眼旁邊的溪流，果然有點臟。

有人認為這個“水臟”代表腎臟，倒也有點意思，不過這種聯想，跟這個黑呼呼的山洞一樣，隻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李偉取出夜明珠，走進洞中。

沒人會故意住在臟乎乎的洞裡，洞這麼黑，主要是以前被孫悟空放火燒過。

“嗚，這麼多年，終於聞到生人的氣味了！”一個悶悶的聲音響起。

“啥？”李偉被嚇了一大跳，全身都發麻了，趕緊朝後退。

太突然了！我隻是個遊客啊！

“我的食物，不要跑！”那聲音突然變大，洞中陰風呼嘯。

“全體出戰！”李偉都來不及上馬了，怕轉身的工夫，被對方秒殺。

“金光普照！”紫腳羅漢根本不等李偉的指令，就已經放出大招。

“啊！我討厭這光！”對麵傳來悶哼。

李偉借著金光看清，那是一個黑甲壯漢，足有兩米以上。

“還好，不是混世魔王，原著中魔王身高三丈呢。”李偉稍稍鬆口氣。

“你也知道本王的名號？”那黑甲將意外地道。

“不是吧，你就是混世魔王，孫悟空不是把你打死了麼？”李偉愣道。

“本王應運而生，就連九天玄女也殺不死我，何況那隻猴子。”黑甲將哼道，“我平常隻是蟄伏，等亂世方才出山而已！”

李偉這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你是天地間邪氣的化身？”

“是混沌的化身！”黑甲將拍著胸脯，“我乃天地初開的混沌之氣！”

這個時候，李偉的部下已經與黑甲將戰在了一起。

說起來，李偉也算是久經戰鬥，心理素質變強了，所以突然遭遇傳說中的大BOSS，還號稱天地初開生成的怪物，他都選擇打一打試試。

既然孫悟空當初能打死混世魔王，那他應該不會強過黃袍怪、黃風怪去吧？

李偉心中，一秒內閃過無數種可能。

然而，事實讓他大跌眼鏡。

黑甲將頭上跳出一堆三位數的傷害，李偉最強的十幾個部下，還都能打出四位數！

“住手，住手，彆把這家夥打死了！”李偉猛然想起一件事。

“啊，啊，我才醒來十幾年，力量尚未恢複，否則怎麼會怕這幫雜碎！”黑甲將揮著一口石刀，哇哇怪叫。

“哈哈哈！”李偉終於放聲大笑起來。

既然混世魔王是應運而生，那就有一個周期。

最早的混世魔王，從混沌以來，不知經曆了多少萬年，所以強大到能與九天玄女抗衡。

被九天玄女消滅後，到與孫悟空相遇時，大概就成長了兩三千年吧。

被孫悟空打死到隋末，還不到千年，遠遠沒成氣候，所以隻能支撐程咬金做三年混世魔王。

程咬金讓位之後到現在，確實隻有十幾年！

“對你這種魔頭來說，恐怕還算是個嬰兒吧！”李偉一邊笑著，一邊祭起九陰滅罪葫：“你與亂世的天罡地煞，應該屬於同類型的存在，就給我，進葫蘆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