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一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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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的裂縫像是一條長長的傷疤，滾沸的岩漿是大地的鮮血。


　　在任何生靈眼裡，這裡都是無比恐怖的地方，化神修士也要膽顫心驚。


　　對一尊不化骨，堂堂煉虛修士而言，卻談不上多大的威脅。


　　冥鶻老祖伸出手，隨意帶出的一股掌風，便將岩漿幕牆一分二位。


　　如一隻無形的大手，撕裂岩漿，探入地下。


　　地下已然是火焰的世界，硬生生被撕開一個口子，直至將下方的秘境暴露出來。


　　這處秘境，在猛烈的爆發之下，麵目全非，原本密集如林的石柱全被蕩平，不複存在。


　　爆發尚未完成，秘境內部，和古禁融合的區域，還有殘留，但也隻剩下幾座千瘡百孔的石殿。


　　至於秘境裡原本的寶物，大概早已化為灰燼了。


　　正要抓向石殿，冥鶻老祖滿是皺紋的額頭抬了抬，一步跨進岩漿，來到秘境的邊緣。


　　站在岩漿中，注視著這些石殿。


　　蟠龍天柱就在這裡，唾手可得，但冥鶻老祖對古禁也很感興趣。


　　隻可惜，古禁也在爆發中破滅，周圍漂浮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片，正在持續消亡中。


　　冥鶻老祖神目如電，迅速將一個個碎片記在心裡，同時感知到了古禁核心之物，蟠龍天柱！


　　這是一根被赤火包圍的粗大銅柱，斜插在地上，幾乎和秘境合二為一。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蟠龍天柱，之前隻從霽天宗的懸賞中得知有這麼一種寶物，是蟠龍古陣裡非常重要的部分，價值很大。


　　不出意外，如果能獻上蟠龍天柱，定能在此次霽天法會上大放異彩。


　　可惜他也不清楚蟠龍天柱究竟有什麼威能，看起來隻是一個能夠聚攏火焰的銅柱而已。


　　孤雲叟慢了一步，冥鶻老祖可不會靜等對手前來爭奪，淩空抓向秘境深處，立刻便要將銅柱收走。


　　這一刹那。


　　冥鶻老祖莫名感到一絲不安，似乎有什麼危險正在逼近。


　　“嗯？”


　　冥鶻老祖神色一動，猛然抬起頭，渾濁的雙眼迸射出鋒利至極的眼神，洞穿重重岩漿。


　　他看到了一幕震撼人心的景象。


　　一道劍光自南而來，璀璨如流星，橫絕天穹，長不知有幾萬丈。


　　岩漿噴發形成的漫天赤火，他帶來的遮天屍雲，都黯然失色。


　　厚厚的屍雲被劍光分破，將天上的太陽又露了出來。


　　太陽卻顯得有些黯淡，因為被那道璀璨的劍光蓋住了光芒。


　　至於虛空中飄舞的赤火，更是大片大片熄滅，無法與之爭輝。


　　‘轟隆隆！’


　　虛空傳來陣陣雷鳴。


　　劍勢方至，震動整座沙漠，聲勢比秘境爆發更加驚人。


　　大地的震顫甚至傳到了沙漠的邊緣，沙丘上的沙礫在跳舞。


　　飛羅等三人駭然望著天上，他們臉上的喜色還沒有消退，表情怪異。


　　劍光橫天，不知起始，不見儘頭。


　　身處劍光下方，他們隻感覺自己被森森劍意包圍了，無處可逃。


　　劍意透過他們的毛孔，刺穿皮膜，撕開血肉，直至骨髓深處。


　　他們的思緒也仿佛被凍絕了，腦海中隻有一個字——逃！


　　麵對這道劍光，他們甚至開始懷疑師尊能否保得住他們。


　　即使師尊能夠擊退這道神秘劍光，如果他們不儘快逃離戰場，激戰的餘波也能將他們殺死。


　　飛羅三人，修為皆不如雲璽，雲都九仙尚且如此狼狽，他們豈敢逞強。


　　……


　　一劍出。


　　雲都山中對弈的二人皆感知到了一股劍意。


　　剛落下一子的孤雲叟，瞳孔驟然緊縮。


　　方才那一子，對秦桑步步緊逼，表示孤雲叟下定了決心出手，不甘心放棄蟠龍天柱。


　　不論勝負，總要試一試。


　　冥鶻老祖和道人聯手，可以逼退他，想要將他留下卻是千難萬難。


　　這盤棋，他根本沒心思下，況且對方根本不講棋盤上的規矩。


　　在這個時候，他感知到了那驚天一劍。


　　“還有一個人？”


　　孤雲叟心中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猜錯了，道人根本不是冥鶻老祖的幫手。


　　竟是要同時對付自己和冥鶻老祖！


　　兩位不速之客，不知是什麼來曆。


　　這方地界，除了霽天宗，能拿出兩位煉虛強者的勢力不多，而且絕對沒有這兩個人。


　　思緒電閃間，孤雲叟似有察覺到了什麼，表情終於難以抑製出現了變化。


　　不對！


　　這一劍的波動……


　　孤雲叟眼中閃過震驚，不是兩個人，對麵的道人和出劍之人，分明是同一人！


　　“是法身！”


　　“嘶！”


　　眼前的一切，令人難以置信。


　　他麵前的是道人的法相，同時竟分出一尊法身，去對付冥鶻老祖，以一敵二！


　　同時擁有法身和法相，法體同修，而且都有煉虛期的實力！


　　法體同修之人，孤雲叟多年來也見過不少，但均能取得極高造詣的，鳳毛麟角。


　　餘光瞥見小五，他忽然意識到，道人還有一位器靈追隨，而且沒有派去圍剿冥鶻老祖。


　　難道道人對法身有絕對的信心，能夠戰勝冥鶻老祖？


　　總不能，他手裡還有一件後天靈寶吧？


　　正欲起身的孤雲叟，釘子似的坐在原地。


　　‘啪！’


　　棋子和棋盤交擊，清脆的聲音將孤雲叟驚醒。


　　隻見秦桑又放下一枚白子，落在彆處，棋風舒緩，不像孤雲叟咄咄逼人。


　　然後含笑看著孤雲叟。


　　……


　　劍光向地麵斬去。


　　劍氣生成狂風，席卷向大地，岩漿竟有凝滯的趨勢。


　　隨即出現了驚世駭俗的一幕，岩漿竟真的停止了噴發，被強大的力量壓回大地，倒灌地底！


　　‘轟隆！’


　　裂縫兩側，地麵不斷坍塌。


　　眨眼之間，由裂縫變成了大坑，暴露出一座岩漿湖，湖麵還在不斷下壓。


　　餘威就這麼恐怖，難以想象劍光的真正威力。


　　冥鶻老祖也感受到了這一劍之威，心知對方定是來爭奪蟠龍天柱的。


　　蟠龍天柱近在咫尺，此時退讓，豈非正中對手下懷。


　　蟠龍天柱周遭，尚未來得及毀滅的古禁是最後一道阻礙。


　　冥鶻老祖神色一沉，毫不退縮，改掌為拳，往空狠狠轟出一拳。


　　他身形枯瘦，手掌的皮膚也是乾癟的，緊貼在骨頭上，沒有血肉。






　　一個青筋畢露，異常單薄的拳頭轟出去，顯得有些輕飄飄的，沒有力道。


　　‘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響聲中，古禁竟層層破碎，毫無阻擋之力。


　　與此同時，冥鶻老祖頭頂升騰起淡淡的火光，一盞燈火冉冉升起。


　　燈盞通體呈現黑色，上下兩端像是兩個鈴鐺，頂端連結在一起，上闊下窄。


　　在燈盞的表麵，刻畫著一些妖獸的圖案，身形如犬，卻長有三個眼睛，奇形怪狀，陰森恐怖，行走在陰氣之中，是傳說中吸食陰氣、鬼氣而生的陰獸。


　　燈盞頂端燃有豆大的火苗，燈火昏黃，從中感受不到絲毫溫度。


　　陰獸成群，在昏黃的燈光下競食陰氣，凶神惡煞，給人一種身處陰間的陰冷之感。


　　像一盞從墓穴裡取出來的長明燈。


　　長明燈升起，懸浮在冥鶻老祖上方。


　　燈火搖曳。


　　火光顯得虛浮不定。


　　在火光的映襯下，這群陰獸仿佛活了過來，眉心的豎瞳張開，射出凶光，擇人欲噬。


　　“哞！”


　　伴隨著詭異的吼叫聲，一股股陰氣從燈盞上冒出來，凝結成霧，環繞著燈火。


　　火光映照，陰氣裡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少陰獸正在追逐。


　　‘呼！呼！’


　　陰風乍起。


　　陰氣越來越多，湧出地表，在岩漿表麵擴散開來。


　　從上方俯瞰，可以看到岩漿湖被濃濃地陰氣淹沒，自發轉動，形成一個巨型漩渦。


　　在漩渦的中心，出現了一抹昏黃，正是那點兒燈火，脫離燈盞飛了出來。


　　在龐大的陰氣中間，燈火顯得無比渺小，卻穩居正中。


　　麵對劍光的威壓，陰氣毫無潰散之狀，正是因為這點不起眼的燈火，它才是這件寶物的核心。


　　劍光斬來。


　　虛空撕裂，天地為之失色。


　　‘嘩啦！’


　　漩渦之中激起驚濤駭浪，飛騰起來的陰氣，觸及劍鋒，當場泯滅。


　　但陰氣漩渦並未凝滯。


　　燈火微微搖曳，靜靜等待劍光降臨！


　　‘唰！’


　　所有變化皆在電光火石之間，劍光斬下，立刻在陰氣漩渦留下一道道深深地裂痕。


　　眼看陰氣漩渦就要被劍光破開，燈火陡然一顫，刹那間光芒萬丈。


　　耀眼程度竟絲毫不遜於劍光。


　　劍光和火光融為一體，燈火擋在灰鶯劍的劍刃下方，試圖憑借虛幻之火，抵住這威勢無匹的一劍。


　　冥鶻老祖感受到驚人的鋒芒，就在他頭頂上方，不及百丈。


　　這點兒距離，對劍修而言，相當於不存在，下一刻就能將他從頭到腳劈成兩半。


　　他卻毫不驚慌，從容不迫轟開古禁，對自己的寶物非常有信心。


　　‘嗡嗡嗡！’


　　古禁被橫掃而空，蟠龍天柱徹底暴露出來。


　　銅柱急顫，隨時可能飛走。


　　看到蟠龍天柱，冥鶻老祖臉上浮現喜色，卻隱藏著一抹殺機。


　　這一刻，他的拳勢也出現了難以察覺的細微變化。


　　他的掌心緩緩滲出黑色的氣息，黑氣濃鬱如水，聚攏成團。


　　這種黑氣不是什麼東西，而是冥鶻老祖的獨門拳術玄陰鬼勁，拳勁融合不化骨級彆的屍氣，經過精心淬煉，陰毒至極。


　　敵人一旦被拳勁侵入體內，瞬間便會腐蝕五臟六腑，神仙難救。


　　冥鶻老祖死死盯著蟠龍天柱，暗中將勁力一轉，包裹蟠龍天柱。


　　哢嚓！


　　蟠龍天柱終於脫離束縛，主動向冥鶻老祖飛射而來。


　　與此同時，冥鶻老祖手腕一抖，玄陰鬼勁驀然爆發。


　　玄陰鬼勁爆發時沒有什麼聲勢，無聲無息，也不會形成什麼驚天異象。隻有親身領教過玄陰鬼勁的人，才知道這一招的厲害。


　　隻見一股黑色波動在他拳鋒湧現，如水波一般，向前蔓延，似緩實急。


　　玄陰鬼勁刹那轟出，目標不是彆處，正是蟠龍天柱上方的虛空。


　　在冥鶻老祖看來，敵人肯定會來爭奪蟠龍天柱，那一劍的目的是為了將他逼退，聲東擊西。


　　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僅靠一盞燈擋劍，自身不僅不退，而且主動出擊，料敵機先。


　　敵人如果前來搶奪蟠龍天柱，定會被玄陰鬼勁重創。


　　短短時間，冥鶻老祖不僅判斷清楚了局勢，反而以蟠龍天柱為餌，設下陷阱，不可謂不老謀深算。


　　唯一的變數，是燈火能否抵擋住灰鶯劍！


　　‘噗！’


　　灰鶯劍正中燈火。


　　燈火發出一陣劇烈動蕩，火光猛然緊縮，陰氣漩渦更是破碎不堪。


　　冥鶻老祖一心二用，倉促之間祭出的寶物，果然沒能擋住劍光，當場被破。


　　燈火隻堅持了很短的時間，被灰鶯劍一分二位，兩團火苗飄落下來，回到燈盞，重新聚攏，但明顯暗淡了許多。


　　在這個時候，玄陰鬼勁也在虛空爆發。


　　‘砰！’


　　結果大大出乎冥鶻老祖的預料。


　　想象中的人影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道術、寶物的跡象，前來爭奪蟠龍天柱。


　　玄陰鬼勁打了個空。


　　‘唰！’


　　蟠龍天柱落到冥鶻老祖手裡，被他單手托住。


　　得到的太輕易，在這一瞬，冥鶻老祖恍惚有種不真實之感。


　　他甚至懷疑這根蟠龍天柱是不是假的，為他精心而設的陷阱。


　　蟠龍天柱散發的熱力透過手心，波動是真實的，絕對是霽天宗尋找的蟠龍天柱，彆人仿造不出。


　　他立刻將蟠龍天柱收進儲物法器，也沒有遇到絲毫阻礙。


　　到底是什麼人？


　　他想乾什麼，為何任由我將蟠龍天柱取走？


　　冥鶻老祖生出許多疑問，但來不及多想，因為灰鶯劍已經擊退燈盞，近在咫尺！


　　這時候再想閃躲已經來不及了。


　　深陷的眼眶裡，雙目漆黑，射出詭秘的幽芒，冥鶻老祖身上的法衣獵獵作響。


　　雙臂皮膚轉變成黑色，金鐵般的光澤流轉，像是戴上了一雙鐵質的手套。


　　雙掌一翻，化而為爪，猛然向上抓去。


　　隻聽‘哢嚓’一聲，冥鶻老祖雙手如鐵箍，竟然緊緊扣住了灰鶯劍的劍刃！


　　‘轟！’


　　‘轟！’


　　‘轟！’


　　巨力襲來。


　　冥鶻老祖全身一震，被靈劍帶來的巨大力量壓著，猛然下墜，眨眼間不知洞穿了多少層地殼，深埋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