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襄城之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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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張虎慌慌張張的樣子，聽他說完之後，夏侯惇和郭奕相互對視了一眼，雙方都有些驚詫，馬上就要到襄城了，這個時候會有什麼大變故？

夏侯惇有些不悅的看了張虎一眼，沉聲道：“什麼事咋咋呼呼的，難道你不知道為大將者，當先修心，即使麵對再大的事情，也要沉著冷靜。”

張虎連忙整了整有些淩亂的甲胄，正色道：“報告將軍，曹公正領著眾多官員在襄城城門處等待將軍。”

夏侯惇和郭奕兩人同時一愣，未想到曹操竟然在襄城親自迎接，可以說近幾年來，根本就沒有將領獲得這麼高的禮遇，夏侯惇嘿嘿地抹了下嘴，高聲向四周喝道：“兒郎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曹公正在襄城等著我們。”

“吆！”四周的軍士聽到夏侯惇的話，猛地兵器同時擊地，氣勢如虹，個個臉上都充滿了亢奮。

軍人，以保家衛國為天職，生逢亂世，許多無奈之下參軍，最大的目的是填飽肚子，有了功績可以得打獎賞，若是藉此能混個一官半職，未來的日子都會有保障。

所以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個優秀的士兵會以往高處走作為自己從軍的目標，一個普通的士兵要想成為將軍，主要是通過兩點——軍功和上司的賞識。

軍功，那是拚命搏殺換來的；上司的賞識，卻有可能是無意中一瞥，隨意的一句交談，引發上司對自己的好感。

所以此時，聽說到曹公正在迎接自己，當消息傳遍全軍之後，每名士兵都將自己的頭顱高高仰起，胸膛直直的挺著，走路踏地有聲，握著兵器的雙手更加用力。

臨近襄城的時候，夏侯惇、李典、於禁走到隊伍的最前方，終於看到了相迎之人，站在最前麵的正是曹操，他身著黑色的官服，頭帶委貌冠，一雙眼睛雖然不大但閃著睿智的光芒，身材雖說不高，但立於人群之中卻自有一股無法言喻的威嚴。

曹操身後便是文武百官，以及儀仗隊伍，再向後，則是城中自發前來的百姓。

夏侯惇三人離著迎接隊伍還有百丈的時候早已滾鞍下馬，三人先行了一段距離，離曹操還有兩丈的時候，三人單膝跪地，夏侯惇沉聲道：“惇不辱使命，大敗劉備，斬首六千餘人，截獲糧草輜重無數。”

“參見司空大人。”郭奕和龐統以及軍中的幾個校尉也立於夏侯惇的後方，一一向曹操單膝跪地行禮。

曹操大笑一聲，扶起夏侯惇等人，拉著夏侯惇的手走到百官麵前，滿臉笑容道：“先有子孝大破郭援，之後元常（鐘繇的字）圍殲南匈奴叛軍，後有元讓擊敗劉備，宵小之輩皆被我軍所破，當真是天佑我大漢，天佑我曹孟德。”

夏侯惇等人連忙喊道：“天佑大漢，天佑曹公。”幾人一喊出聲，整隻萬餘人的軍隊也大喊起來，聲勢極大，加上兵器撞擊地麵的聲音，慷慨激昂的整齊話語直擊雲霄，就是那文武大臣之中也有不少響應者，許多不明所以的百姓也跟著喊了起來。

不過曹操的這番話顯然將漢朝和自己並立，已然有些不敬，百官中的漢室擁護者瞬時變了臉色，荀彧微一皺眉頭，剛想出列，不想旁邊的荀攸連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並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此時不是時候，若是壞了曹公興致，就是軍中那些家夥也肯定不會放過你。”荀攸小聲地對荀彧分析了一下。

兩人可以說是標準的漢室擁護者，不過他們的理想是輔佐曹操這樣一位英雄把漢朝重新穩定下來，讓大漢王朝得以繼續。所以他們擁護曹操卻是為了漢室，但並不代表他們認可曹操逾越的言行。

聽著周圍越來越大的聲音，荀彧臉上升起稍許的怒色，一把掙脫開荀攸的手，昂首便想出列，不想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好擋在了他的麵前。

荀彧仔細一看，卻是剛剛下床能行走的郭嘉，看到那麵無血色的臉龐，搖搖欲墜的身子，荀彧連忙扶住他，微恙道：“奉孝，你剛剛好些，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郭嘉輕笑了聲，臉色卻猛地一邊，劇烈咳嗽起來，荀彧連忙輕輕的為他撫著後背，待郭嘉喘息平穩下來，他看了一眼麵帶關心之色的荀彧，壓低聲音道：“文若，切莫心急，否則事情隻會變糟。”

荀彧看著眼前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到的好友，全然沒了心情，隻是扶著郭嘉，看著不遠處意氣風發的曹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曹操攜手夏侯惇昂首在文武百官前走過，兩人共同進了城。

郭奕跟在隊伍的後麵，遠遠地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郭嘉，和身邊的張虎小聲交代了幾句後，迫不及待的擠開人群，走到郭嘉身邊，和荀彧一左一右扶著他的身子。

兩人近二十幾天未見，此時相見，看到郭嘉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較之前也清瘦了稍許，兩鬢之間更是夾雜了稍許的花發，郭奕眼睛不由一濕，哽咽道：“爹，你…你瘦了。”

郭嘉欣慰的點了下頭，想說些什麼，隻是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了好一會，幾人已經脫離了人群，郭奕和荀彧扶著郭嘉在一棵樹下坐了下來。

“好了，已經不礙事了，奕兒，你能平安回來，我很開心，長大了，已經不是再跟在我身後的小家夥了。”郭嘉抬起手，輕輕的摸了下郭奕的臉龐。

父子交心，此刻仿佛再多說話也沒了意義，兩人就這樣靜靜的互相望了片刻。

荀彧看到父子兩人的樣子，感覺自己這會在這裡再待下去有些多餘，和郭奕輕輕地說了會話，便向官員的人群中走了過去。

兩人沒有說話，沉思了稍許，享受了片刻的安寧。

“走吧！我們也應該走了，今天不止是為了你們的事才擺這麼大的排場，揚州孫權派來了使者，西涼馬超也來到了城中，子孝也回來了，今天這出戲說不定很精彩，咱們也去湊湊熱鬨。”

郭嘉說完之後又咳嗽了幾聲，郭奕心中雖然有不少的疑問，但是看到自己父親難受的樣子，隻能把那些疑問都壓倒心裡。

喚過兩名軍士牽過馬，招呼兩人護衛在左右兩側，郭奕牽著馬韁繩，慢慢地向前方的隊伍趕去。

隨著人流到了前方襄城令府衙所在處，郭奕剛想扶郭嘉下馬，一個身影卻閃到他的背後，伸出兩隻手，猛地將他抱了起來。

“好小子，身子壯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哈哈！”

聽到那爽朗的聲音，郭奕心中也歡喜了許多，待對方將他放下後，他轉過身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不由地一拳打到對方的肩膀上，“惲哥，你也回來了，嘿嘿，你比我還黑，看來經曆了不少事。”

和郭奕嬉鬨的人正是從河東郡趕回來的荀惲，他微笑著衝郭奕點了點頭，看到已經下了馬的郭嘉，臉色一肅，恭聲道：“叔父安好。”

行走了不少路，加上身體尚有些不適，郭嘉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他輕輕拍了拍荀惲的肩膀，連著說著兩個好，又衝著郭奕道：“我還有彆的事情，你們敘敘舊吧！”

郭奕點了下頭，看著郭嘉在軍士攙扶下進了府衙之後，暗鬆了一口氣，轉頭對荀惲道：“你那邊戰果如何？你身體可好？剛剛我在城門處見到伯父了，你們見麵了嗎？”

郭奕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荀惲咧著嘴笑了聲，一把摟住郭奕的肩膀，兩人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了下來，荀惲方說道：“我比你早回來兩天，早就和我父親見過麵了。

我在軍中主要管文案記錄的事情，雖說繁瑣了些，倒也好適應，打仗又不用我去衝鋒陷陣，自然不會受傷。

這次行軍說起來，當真是受益極多，一開始連續行軍，絳邑快要被攻破的時候，恰恰趕到，沒想到你父親在袁軍中竟然早已安排了兩名細作。

在兩人的幫助下，可以說兵不血刃的攻破了郭援那萬餘人的大軍，之後，我們又趕到平陽，正好西涼馬超也帶了一萬騎兵前來援助，加上鐘繇將軍早已將南匈奴困在平陽。

三處大軍合在一處，匈奴哪是我們的對手，殺了五千，俘了五千，不過匈奴那幫家夥都是騎兵，跑路跑的比兔子還快，還是讓他們逃脫了一萬人馬，不過這次將他們打的極痛，我們剛回到襄城，他們也派人前來向曹公乞罪了，一會肯定有好戲看。”

雖說荀惲說的簡單，但是郭奕仍然從裡麵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曹操沒有在許昌接見幾路人馬，反而安排到了襄城，這裡麵本身就有些不同的味道。

郭奕暗暗想到：許昌天子所在之地，馬超、孫權、南匈奴的人若是到了那邊，肯定要覲見天子，若是那樣，曹公便不容易掌控瞬間變化的形勢。可是在襄城卻不同了，天子不在，三家外部勢力，卻是和曹公在打交道，特彆是南匈奴那邊，等於直接向曹公乞罪，曹公這一手果然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