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風雲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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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白麵無須的青年人，一個紅衣如火的俏麗女子。

    隻此二人，女在前，男在後，緩緩向山上走著。

    “你確定，他們在泰山之巔？”紅衣女子扭頭問了一句。

    後邊的青年恭聲道：“是，山下兩座鎮上，都已住滿汝南各世家的人，所圖者，也在山上。”

    紅衣女子喃喃地道：“奇怪，他們究竟在搞什麼？”

    這紅衣發女子正是梁琳，跟在她身後的青年便是當初曾與她在林中對峙，想殺死受她庇護的那些農奴的蕭離。

    他是梁家豢養的惡犬，當日奉主人之命去追殺農奴，饒是如此，也不敢真的傷了梁琳分毫。

    他很清楚，他是奴才，主人們之間哪怕有再大的矛盾，也不是他向主人亮爪子的理由。

    果不其然，今天還不是被家主派出來守護梁琳了？

    梁琳這次來，是因為梁家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氣息。

    周公子、王翼、袁采昊、司馬業四人抵達洛陽的消息，梁家知道了。

    梁家畢竟是地頭蛇，周家和王家在朝裡都有人作官，司馬業自己就是官宦子弟，洛陽有人認得他們。

    而他們到了洛陽，卻沒有去拜會洛陽親友、世交豪門，來而複返，行色匆匆，這消息落到有心人眼裡，難免會覺得蹊蹺。

    接著便是劇太恒的突然離開。

    劇太恒做為一個遊俠兒，其實就是一個老盅惑仔，他能在洛陽手眼通天，通吃黑白兩道，是因為他就是個替豪門大戶甚至朝廷中的一些勢力乾黑活兒的。梁家和劇太恒當然也有很密切的關係。

    如今劇太恒押著十幾輛大車，帶著五六百遊俠離開洛陽，梁家當然會關心一下。劇太恒這是去做什麼生意了？是誰家委托的？是哪一方麵的生意？

    梁家既是國戚，又是大將軍，穩穩占據朝廷勢力的一個主要部分，如果沒有這點警惕性，對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大事小情不加注意，早就被人乾翻了。

    這一點，便發現，似乎沒有哪一戶豪門和此次事情有關係，梁家更發現汝南來的四公子，似乎也是綴著劇太恒去的，梁家的興趣頓時有了，馬上決定派人跟去一探究竟。

    梁琳剛剛犯了縱奴逃逸的事情，本來是要受懲罰的，況且她一個女兒家，也不會允許她去辦理此事。梁琳本來是去洛陽尋找秦澤他們的，結果聽說秦澤等人和劇太恒一起離開了。

    因為梁琳認識秦澤等人，說不定會有作用，所以梁家才把她也派了來，跟她九哥一起，進了齊魯地境。

    這些世家豪門互引聯姻，以鞏固地位。齊魯之地也有很近的姻親，九哥梁琥進了魯境卻是不能不去拜訪。

    他們的這位姻親住在兗州郡，結果他們一到兗州，就發現這裡好不熱鬨，齊魯一帶的世家公子呼朋喚友的都在這裡，正商量要往泰山一行。

    原來，王翼眼見周公子攬奪了控製權，還故意把他和袁采昊排擠在外，便心生一計，泄了點口風出去。

    他倒沒說泰山頂上發生的真相，而是說泰山將出土一件上古寶物。其物內藏神丹，服之可長生不老。

    這種傳說本來荒誕不經，但是汝南那麼多的世家公子齊聚泰山腳下，這件事隻要有心人稍一打聽，便能查到。如此一來，倒是不由他們不信了。

    於是，當地的世家子弟正在串聯，寶物既然是在他們的地盤上麵世，當然屬於他們。他們正商量著要如何探情寶物出土時間，搶在汝南人的前麵衝上泰山。

    梁琳聽說此事，卻是先走了一步。她不在乎什麼長生不老丹，再說那東西總不可能是炒黃豆一般，到處都是，人人有份。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那個機緣得到這長生不老的機會。

    梁姑娘出身世家豪門，性情直爽，敢愛敢恨。自那日一見秦澤表現出來的英姿，姑娘的一顆芳心就放在秦澤身上了。隻是一開始她還想著含蓄一些，卻沒想到根本沒機會表白，秦澤已經離開。

    此番得了消息，她便決定先上泰山，把這件事告訴秦澤。那些無法無天的世家子到時上了山，一旦寶物出土，大家動起手來，很可能要出人命的。梁琳不希望看到秦澤糊裡糊塗地死在泰山頂上。

    二人的身影一進入山頂範圍，便被墨門的人發現了。

    不過，墨門的人並未驚動他們，畢竟這山不是你家的山，你又不是官府，沒權利禁止他人登山，他們隻是把消息悄悄傳到了山上，叫那裡正在準備鑄鼎的人小心。

    周天行和秦澤正陪著鄒陽、鐘離鶴等人站在高大的熔爐前。熔爐是精選粘土製成的中空的圓柱，那粘土都是一篩再篩，不含一點沙礫小石雜質，用山泉水浸泡，打漿成泥，混入碎草，反複捶打揉搓而成。

    粘土的純淨度和浸水分寸，是保證爐壁各處受熱均勻的。而揉入的碎草則能使爐壁在燒製過程中形成微孔，可以抗縮脹，避免爐壁開裂或崩塌。所以篩選、浸泡、揉打的過程非常關鍵。

    由墨門高手匠人負責這一步，自然不用擔心出現這些質量問題。

    熔戶的底部開有側門，那裡是安裝鼓風設備的。這裡的鼓風機也是由墨門高手匠人打造而成，用硝製的獸皮、木料和繩索製成，十分巨大而輕便，較之一般民用的鼓風機效果要好上數倍。

    在熔戶外邊，堆放著已經做好的壘成一座座小山一般的木炭。這些木炭都是選用最易燃燒、散發熱量也高的木料製成，可以確保熔煉礦石的過程中，不至於因為缺少燃料而弱了火勢。

    “哈哈哈，老夫與你們墨門合作，是這輩子做出的最英明的決定。若非是有墨門弟子，以墨門巧匠之技，老夫根本不可能在泰山頂上完成如此壯舉，就算勉強為之，做出來的一切，也不可能有現在的十分之一好啊。”

    鄒陽開懷大笑，對杜若和鐘離鶴長揖道：“鄒某，代天下百姓，謝過墨門高義。”

    杜若和鐘離鶴等墨門長老連忙拱手還禮：“鄒先生客氣了，若非先生無私的胸懷，我等豈有機會參與如此盛舉。”

    這時，一個墨門弟子急急跑來道：“钜子，鐘離長老，山上來了一男一女，眼看就到玉皇頂了。”

    周天行一愣，訝然道：“隻有一男一女？這可不像是登山逛風景的呀。”

    這時的泰山，還遠沒有後世的熱鬨，十幾天的功夫，也就一兩撥人登山。由於山路極險，山上又沒有行人，時而還有野獸出沒，因此但凡登山的人，都是呼朋喚友，家奴伺候。

    隻有兩個人，還是一男一女，那絕不可能是遊覽山景的人。

    秦澤道：“隻有兩人，怕他何來。要知道他們來乾什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澤“了”字剛在眾人耳邊響起，一道身影已飄搖而去，出現在數十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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