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放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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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的急診科過得是波瀾不驚，三個打架患者，最嚴重的也就是額頭縫了五針，這都不算事。早晨起床後，劉半夏也是換了一件兒新的白大褂。今天是老爸老媽過來體檢的日子，必須得穿著立正兒的。來到了急診科之後，老兩口也是仔細打量了一番。略微有些失望，地界好像不是很大，好像還沒有縣醫院的大廳看著敞亮。“媽，一會兒你跟我爸在我們這裡先采血，然後吃點早點。接下來再做儀器檢查就行了，一上午怎麼都完事了。”劉半夏說道。“行，你可得好好謝謝喬喬，昨天帶著我們去了好多地方呢。”彭秀芹說道。“阿姨，跟我不用客氣。”喬喬笑眯眯的說道。“一天的工夫你們就混得這麼熟了啊？挺厲害。媽，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石磊、護士長王姐，我來二院以後一直都是他們在照顧我。”劉半夏開始介紹起來。“還有一個我經常跟你們提的周莉，她需要上夜班，現在不在。經常給我醬骨頭吃呢，不比館子裡的差。”“謝謝你們了，這孩子有時候就是很毛躁，不讓人省心。”彭秀芹趕忙說道。“阿姨，您可彆這麼說，劉醫生在我們急診科現在都很照顧我們呢。”石磊笑著說道。“是啊，半夏很不錯呢。”王穎也跟著誇了一句。聽到彭秀芹的心裡就很開心了，自己的兒子被誇了麼。“丹丹，你上午沒啥事了吧？我爸媽就交給你來管了，接下來的檢查你全程陪同。”劉半夏看向了徐丹。“保證完成任務。”徐丹繃著圓圓臉，一本正經的說道。“用不著，我們自己就行了，還用人陪著乾啥啊。”一直沒有開口的劉慶東說話了。很擔心自己的兒子濫用職權，這要是被領導知道了，那能有好果子吃？“叔叔，沒關係啦，劉醫生都很照顧我呢，我給你們采血。”徐丹卻是喜滋滋的來了一句。其實這個程度的照顧還真就不算啥，急診科現在也沒什麼患者，大家夥的寬鬆時間有很多。劉半夏的父母過來做體檢，沒有做插隊處理，這就已經很守規矩了。“咋樣，你不來一輪啊？最起碼也要做個腸鏡不是。”劉半夏問向了喬喬。喬喬白了他一眼，“你咋就惦記我的腸子呢？曲大哥帶過來的那個人在哪個病房？我過去瞅瞅去。”“樓上呢，你自己溜達過去吧。回頭你再算算花了多少錢，然後我給你轉過去。”劉半夏說道。“才幾個錢啊？用得著這麼惦記麼？”喬喬丟下一句，直接就往二樓走。劉半夏無奈的搖了搖頭，喬喬的性格是非常難把握的，你真的不知道她平時關心的都是啥。剛剛伸了個懶腰，劉半夏卻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從候診大廳走過來的陸剛。心裡歎了口氣，今天恐怕要聽到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劉醫生，我又來啦。”陸剛的臉上拚命堆出笑容。“坐吧，新的檢查結果怎麼樣？”劉半夏問道。“我放棄了，還是不敏感，不想花這個錢再遭這個罪。”陸剛臉上的表情很坦然。一時之間劉半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這個時候什麼安慰的話都是那麼的蒼白。“劉醫生，不用替我難過，生有時辰死有日，我不過是早走些日子罷了。”陸剛笑著說道。“這次過來還是有事情要拜托您，就是上次跟您提到的虎子的事兒。您說有一家不錯，趁著我還能走動，能不能現在就讓他們把虎子領走？”劉半夏點了點頭，“他們也看了虎子的視頻，一家人都很喜歡。不放在你身邊再陪陪你？”“不能陪了，虎子通人性，最近也是無精打采病怏怏的。已經陪了我兩年了，我還一直拴著它乾啥？”陸剛搖了搖頭。“劉醫生，我也不再說什麼感謝的話了。說了也沒用，頂多還能活三個來月。我想問一下，等我真正快不行的時候，能不能來你們醫院啊？我就是想死的時候彆那麼痛苦。”“好，這個沒問題。”劉半夏點了點頭。“這些天裡就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劉醫生，能今天晚上就領走麼？一會兒我去市場給虎子買些肉，給它做最後一頓飯。”陸剛說道。“至於說彆的它的小玩具啥的，就不給帶過去了。那些我打算將來放骨灰盒裡，也算是讓虎子陪著我吧。”“好，我現在就跟那邊聯係。”劉半夏說完之後直接就站了起來。當醫生見慣了生死，可是聽著陸剛如此平淡說著身後事，他的心中也是堵得慌。給邱明遠發的信息，把這個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邱明遠的答複也挺快，沒問題，晚自習他可以請假出來。等到他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就看到陸剛已經往外走了。本來是想喊住他，可是這個話卻是如何都喊不出來。“怎麼了？”石磊湊了過來。“哎……，沒啥，有時候就是覺得咱們的生命太脆弱了。明明是早期淋巴癌，兩次化療對藥物都不敏感，現在已經轉移了。”劉半夏坐下後有氣無力的說道。石磊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樣沒法說出安慰的話。早期癌症患者確實有一定的治愈率，但是這是治愈率啊，而不是包治包好。尤其是淋巴癌，淋巴管遍及全身，治療起來也最是困難。“老大，你說我當初要是沒有診斷出來，他是不是還能夠很開心的度過這段時間呢？即便是慢慢發作，最少也能開心的過七八個月，甚至一年以上的時間吧？”劉半夏問道。“這個事誰能說得準？癌症發展有時候都是以指數級進化的。”石磊說道。“就算是化療對癌細胞產生了刺激作用，可是我們的初衷還是好的。不能因為這一個案例，就有負麵想法。”“要不然都放棄治療的話，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成功的案例了。都是住院總了呢，這麼點事兒都想不明白？丟人不丟人？”劉半夏很老實的點了點頭，“確實很丟人，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石磊很無奈，這就是鑽牛角尖，可是對於很多醫生來講，都有鑽牛角尖的時候。劉半夏的診斷是正常診斷，腫瘤科的化療措施也是正常的治療方式。所有人的目的，都是為了患者的癌症能夠控製住。可是患者對於化療藥物不敏感，反倒讓癌症的發展加速了。這就讓劉半夏又有了心理負擔，覺得這一切的起因就是他。這樣的感覺，有時候都比在手術台上失去患者還要痛苦一些。他也曾經曆過，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滋味。“放棄治療也挺好，最起碼不用再受罪了。”劉半夏伸了個懶腰。“最開始遇到他的時候，開朗樂觀的一個大小夥子，體格也不錯。還是我嚇唬他，他才打的狂犬疫苗、接受的檢查。”“這才多長時間啊，身上瘦得都沒有幾兩肉，頭發也掉得差不多了。再治療下去，收獲的隻是受罪。”“他家的狗我安排給了邱家，讓虎子替他享受一下這人世間的繁華吧，幫他把沒活的日子給享受好。”“邱家不介意？”石磊問道。劉半夏搖了搖頭，“一點都不介意。雖然邱總家裡的買賣很大，也挺重視風水啥的。但是他們家都覺得這是一條好狗，能夠給家裡帶來福報的狗。”“我把視頻給他們發過去的時候，一家子就都喜歡上了。邱總都是帶著邱明遠一起搭的狗窩呢，不過我估計也夠嗆能在外邊住，就是看個熱鬨。”“那就好，要不然我還擔心是礙於你的麵子硬生生收下的呢。”石磊這就放心了。做買賣的人規矩大，就算是虎子再好、再乖，因為陸剛的原因也未必有多少家庭能夠接受。邱家能夠不介意，這就已經很好了。既能完成陸剛的心願，也能讓邱家一家子都開心。“算了，不想這個事情了。晚上替我盯一會兒，我還得把虎子的交接給辦好。”劉半夏說道。“行，你去吧，這兩天你也應該陪陪叔叔阿姨，好不容易來一趟，現在咱們這裡又不怎麼忙。”石磊說道。“可不敢啊，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就怕行差踏錯，被人給揪了小辮子。”劉半夏苦笑著說道。“你跟許哥的房子快點選啊，這個月份優惠正大呢。彆有心理負擔，彆的都是小事，房子可心才是大事。”石磊點了點頭，“現在縮小到三個小區了，要不然你給我參謀參謀？”“彆找我，等晚上莉姐來上班了你跟她聊。我對這些也是一竅不懂，莉姐研究得很透徹。”劉半夏說道。“不過隻要開發商底子硬、小區環境可信、周邊有學校，我覺得這就都可以了。等啥時候我想買房子了，到時候再操這份心吧。”“行了，也彆管我了，我啥事沒有。不管誰遇到這樣的事都會堵得慌，已經沒事了。守著我，我還得害羞。”石磊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子啊，要是能夠真正不受影響才好呢。最起碼這幾天，這個事情都得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