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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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著呐，密報上寫得清清楚楚。

這岷江軍本是犍為縣不入流的鄉勇隊組成，才短短的幾年時間竟然成長為一支近十萬之眾的廂軍了。

這支隊伍在一個還不及弱冠之年的娃娃手裡，竟然拳打北蠻，腳踢西蕃，輕輕鬆鬆滅了播州叛軍。

朝廷還隻出了五成的錢養兵呢。

皇帝有點懷疑了，是北蠻派到四川的兵太弱，還是這支隊伍真的能打了。

他看到負責調查的幾個人都在說岷江軍視百姓為親人，買賣公平，紀律嚴明，敢打敢拚，說的都是好話，心裡更奇了。

現在，這支軍隊竟然打進了關中，已經攻陷長安城，占有幾十個縣了。

他記得史彌遠鶴西去之前，北蠻就來打過官司，難道他們真的占領了關中？

不會又要他讓空歡喜一場吧？

皇帝吩咐太監去傳鄭宰輔來問話。

其時，史彌遠已死，官家用著其推薦的鄭青子打理朝政，這鄭宰輔卻是一心為大宋，殫精竭慮哦。

趙曉兵在春寒料峭的關中忙碌，當然無從曉得，隔山隔水的臨安皇宮裡，官家在重點關注他了。

鄭宰輔接到官家口諭，馬上小心翼翼詢問太監所為何事？

執事太監說，隻曉得官家接到了皇城司有關岷江軍的密報，還未閱完就叫有請宰輔敘話了。

鄭宰輔雖然初任宰相，但之前就曉得趙言呐統屬的岷江軍，去年還聽過他介紹播州平叛的情況，並不陌生，跟著傳旨太監一路小跑便去了皇上曬太陽的禦花園。

這宋代的皇帝下朝後都是比較隨和的，不那麼講究禮儀。

皇帝見他到了，叫人搬來椅子賜座，上茶。君臣之間就打開了話匣子。

皇帝沒給他看皇城司的密報，而是將四川製置司上報打進關中的奏折遞給鄭青子，問愛卿如何看？

四川的奏報鄭青子是看過的，他還是假裝認真地又看了一遍，再恭敬地還給皇帝，說依著奏報和新近掌握的情況來看，的確是真的。

四川製置司全力施為，以岷江軍為主力，收攏十萬兵馬打進了關中。

他認為那個金人犯境之說不過是個借口，是他們趁著北蠻軍隊集中在了洛陽，關中空虛才主動出兵的。

皇帝聽了，把玩著折子點頭道：那就是占領了關中也是欺君罔上咯。

鄭青子看到皇帝臉色微變，才曉得他這個老實話說得不是時候了。

他馬上模棱兩可起來，再為四川製置司辯護，說他們能時刻不忘收複大宋疆土，抓住機遇拿下關中實是難得。

他心裡有點緊張了，這老趙家曆來就喜歡殺功臣，特彆是功勞巨大的武將。現下朝中剛有點好氣色，太不容易了，必須穩住啊。

萬一官家對四川的幾個乾將起了殺心，引起西蜀動蕩，他這個宰輔就不好當了。

因為他十分清楚，去年四川可是貢獻了全國三成的稅賦，千萬折騰不得。

皇帝麵無表情地喝了一口茶，再問他當如何處置？

鄭宰輔想了一陣說，或可排個欽差前去宣旨褒獎，賞些金銀，再敲打敲打？

皇帝聽著覺得行，四川這幾年連連捷報，都是大功勞，早就不曉得如何封官了。

再封下去，怕要給宰相，讓皇位了。

他們為何就能輕鬆打勝仗？

皇帝納悶了，很不理解。

再看看他身邊的禁軍，將校、官員率領出去，不是丟城失地，就是損兵折將。

打得好一點也是拉鋸戰，今天占著明天丟的，失敗了還個個都有理。

鄭青子見皇帝沉思，以為他在考慮出宮欽差，便推薦剛進宮來的李中棉，此人為人忠厚，誠懇，無黨無派正好一用。

皇帝點頭應許，就讓他去辦了。

鄭宰輔出宮後長舒了一口氣，立即找到李中棉，告訴他出差四川事宜，交代他既要宣示天子威儀、皇恩浩蕩，又要體恤下麵的勞苦，還要深入基層調查了解真實情況。

特彆強調這最後一點才是皇帝需要的，官家需要真實的情況報告。

這個年代不像後世，有衛星，無人機，皇帝也不可能一高興坐個專機飛上天來巡視一遍就一清二楚。

中央掌控信息還靠文報，嘴說，要詳細核實某一件事，隻有排出欽差大臣走一趟了。

畫麵再回到關中，春寒料峭的長安城。

趙曉兵剛打了個盹，朝清來報告，淩未風旅長派人送了洛陽客人來。

趙曉兵不知緣由，讓先引進來。

稍後，便見到一輛精致馬車進了院子。

他起身出去，看見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錦繡短褐的女子，跟著裡麵又送出來一個小孩，接著再下來一位身著紅色披風的女人。

他走近了仔細看，才認出來是娜仁高娃。

娜仁撲過來把趙曉兵抱得緊緊的。

良久，他才說：“我都出不過氣了。”娜仁這才放開。

趙曉兵一陣驚喜過後，很快清醒過來了。

他立馬叫朝清封閉院子，不準任何人進來。說完抱起孩子就往屋裡走，這大冬天的，她娘兒倆一路走來可夠嗆了。

進屋，他將孩子放到暖炕上才問是兒子還是女兒？娜仁咯咯咯笑著道：“兒子，喊爸爸。”

這娜仁還把他摸得門清，知道他的孩子都管他叫爸爸。

趙曉兵一陣激動，蹲在炕邊上等兒子叫他，那兒子眼睛溜溜轉，在娜仁和趙曉兵身上掃來掃去，就是不叫。

看著他一臉期待的神情，把娜仁樂壞了。她對著孩子說：“叫呀，叫爸爸。”

“爸。”孩子喊了一聲，馬上把臉轉向娜仁。

趙曉兵聽到，立刻過去抱起孩子，又高高地舉起來連轉了三個大圈才放下來。

趙曉兵問她：“大冬天的，怎麼想著來看我了。”

娜仁說：“二哥已經知道奴家是韃靼人，不恨我？”

他說：“我隻曉得你是我的女人。”

漢中情報處已經弄清楚了，娜仁是察合台家族的，隻是不知道她為何一直在中原沒走。

娜仁走過去把頭貼在他肩膀上哭了起來。

“上次未殺速不台叔叔，謝謝哥兒。”

“謝啥謝，都是一家人。我還沒殺拖雷叔叔呢。”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