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大鬨廚房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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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終於盼到大小姐改了性子，敢於嗆聲了，最主要的是不但把耀武揚威的慧香給杖斃了，還能和大夫人據理力爭、救下童姨娘，把五少爺也給抱了回來。

這樣的大小姐真是讓她們這些奴婢吐氣揚眉，心裡都解氣得很。可是，中午的飯菜還好好的，晚上就出了茬了，她們心裡正懊惱呢，沒想到大小姐竟然敢帶著她們去廚房討公道，她們怎麼能退縮呢？反正有大小姐在前麵撐頭，她們還怕啥？就算是大夫人要算賬，還有大小姐在頭上罩著呢。

小廚房在大夫人所居的三進院的偏院，距離紫月苑有相當一段距離。因為老夫人、大夫人、大少奶奶、二小姐院子裡都設置了廚房，她們雖然也在小廚房用餐，但是大部分時候還是由自己的廚娘調理些順口的。所以，真正在小廚房用餐的也就是幾個庶子庶女而已。

其他的庶子女住的離小廚房都不太遠，隻有梅宜軒住的偏僻一些，距離小廚房最遠。夏天還好說，冬天等到飯菜領回去，都要凝結成冰了。

因為天色已晚，梅宜軒一行人穿過府裡用石子鋪成的甬路時，倒也沒碰上幾個人。有幾個丫鬟遠遠地看到她們走來，就趕緊避開了。

這兩天梅宜軒的大名在府裡的下人中傳的沸沸揚揚，一度成為了府裡的熱門人物。杖斃慧香、頂撞大夫人、救下童姨娘、五少爺，小桂子也是因為大小姐而被大夫人杖斃了，間接地死在了她的手上。

這些壯舉顛覆了下人們以往對大小姐的認知，雖然對大小姐的變化眾說紛紜，但是卻不由自主的從心裡懼怕起來。

大小姐連大夫人都敢頂撞，而且把大夫人安插的眼線接連鏟除了，誰還敢得罪她？隻能遠遠地避開，省的無故被殃及池魚。

當然，也有有心之人遠遠地綴在她們身後，看明白梅宜軒她們去的方向後，就各自向自己的主子們稟報去了。

小廚房是一溜五間平房，院子相當寬敞。四周砌有一人多高的院牆，院牆裡側栽種著一圈樹木，倒也枝繁葉茂、綠樹成蔭。

梅宜軒她們到時，正看見葉嬤嬤狼狽的在外麵搭的土灶上用嘴吹燃柴火，臉上弄得烏黑一片，怎奈柴火太濕怎麼也燃不著。

所謂土灶是三塊磚頭擺成的三角形，磚頭上放著一口不太新的鐵鍋，鐵鍋裡有半鍋水。因為灶火沒點燃，鍋裡的水還沒有一絲熱氣。也就是說，指望著這個灶台做飯，估計到天亮也不準吃上飯。

梅宜軒四下看了一眼，見五間房的所有門窗都關得緊緊的，中間的屋門上鎖著一把鐵鎖，整個院子也就葉嬤嬤一個人，其他人一個人影都沒有。

葉嬤嬤費力的彎著腰，把灶煙嗆出的眼淚用袖子擦了擦，這才看見梅宜軒正站在她麵前，急忙站了起來，說：“大小姐，您怎麼到這裡來了？這裡哪兒是您這小姐來的地方？”

梅宜軒看到葉嬤嬤這一幕時，說實話心裡真的有些感動。

儘管是奴才，可也餓著肚子折騰到現在，年紀雖然不大也就三十幾歲，可是，這份對自己、對五少爺的忠心讓她心裡突然踏實了很多。

誰也不欠你的，奴才不也有像慧香那樣吃裡扒外的人嗎？葉嬤嬤能夠這樣始終如一的忠於自己，這份心意她記住了。就算將來有一天發現她的家人背叛了自己，她也會網開一麵。

所以，此刻梅宜軒拉住葉嬤嬤的手，感激的說：“嬤嬤辛苦了！”

葉嬤嬤“唬”了一跳，急忙把手抽出來，說：“大小姐這可使不得，奴婢的手臟著呢。”

梅宜軒卻正色道：“臟什麼？不臟咱們大家怎麼吃飯？都乾乾淨淨的，咱們隻能喝西北風了。”

幾個丫鬟見此刻的大小姐說話有趣，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梅宜軒問葉嬤嬤：“廚房裡的人呢？都走啦？”

葉嬤嬤氣憤的說：“大小姐您不知道，奴婢早就來了，也說了是您的意思給五少爺熬碗雞湯、熬些小米粥、弄幾樣小菜。可是，文婆子說灶台都占著呢，她們得給老夫人、大夫人、大少奶奶、二小姐準備晚飯，等把主子們的晚飯做好才能做五少爺的。奴婢沒辦法，隻能等著。

可是，等主子們把飯菜都領走了，奴婢要求給五少爺做飯菜時，文婆子卻說她們接到了指令，小廚房的東西都是可丁可卯的，沒有多餘的東西為彆人另做飯菜，如果想做就要花錢買。奴婢沒辦法隻好又給了她二十文錢，買了半隻雞。可是，等奴婢買了雞後，她們卻把奴婢趕了出來，說是時辰到了她們要回家了。更過分的是，她們竟然把門還鎖上了，奴婢千求萬求的才給了奴婢了一口舊鍋，奴婢隻好自己在外麵生火做飯，可是，她們隻給了一些濕柴，怎麼也點不然，都是奴婢沒用，到現在讓主子們還餓著肚子。”

葉嬤嬤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一臉的忐忑不安和愧疚。

其他丫鬟聽了葉嬤嬤的敘述，臉上的興奮消退了不少，心裡暗暗有些低落。看來今晚注定要挨餓了，廚房門都鎖上了，沒有鑰匙誰能進去？

梅宜軒早知道是這種情形，隻不過通過葉嬤嬤的敘述得到了證實而已。她安撫道：“沒事，葉嬤嬤，我保證今天大家不會挨餓，你們看我的。”

說完，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找了一個鐵絲，走到屋門前，把鐵絲伸進了鎖眼，幾下就把鐵鎖給打開了。

丫鬟們和葉嬤嬤驚奇的看著梅宜軒，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和驚訝。什麼時候大小姐長了這種本事？她們怎麼不知道？

梅宜軒似是沒看見眾人的神態，邊往裡走邊說：“趕緊都進來，今天的飯得咱們大家一起動手，早做熟了早吃飯。葉嬤嬤，你去熬些粥，多熬些，大家夥兒可都餓著呢。杏雨，你帶著其他人多烙幾張餅，再準備幾樣小菜。看看裡麵都有啥食材，你們儘情的用，出了事我負責。”

葉嬤嬤和一眾丫鬟一邊答應著，趕緊跟著進了屋子。葉嬤嬤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兩盞煤油燈點燃，廚房裡立即明亮起來。丫鬟們也紛紛尋找起各自需要做的活計來，廚房裡立時一片忙亂。

葉嬤嬤答應著剛想乾活，卻猛然想起來：“大小姐，誰熬雞湯啊？”

梅宜軒說：“我啊！雞湯我負責，你們就不要管了。”

見葉嬤嬤和其她丫鬟們都懷疑的看著她，梅宜軒嚴肅的問：“怎麼？你們不相信？”

大家誠實的點點頭，眼裡甚至帶了絲哀求的神色。那是雞湯啊，可彆給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