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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人,你若不說,我沒辦法幫你。”
陳無是誠懇地說。
“幫我?”趙誌傑搖了搖頭,花白的頭發如風中殘燭,“老夫多謝公子好意,不過,公子還是先幫自己吧……”
趙誌傑渾濁的視線透過發間縫隙,凝視著陳無是,歎道:“傳言都說公子囂張跋扈,肆意妄為,如今看來,傳言果然不可儘信。”
“傳言也說趙大人是難得一見的清官。近來江南水患,大人變賣了家中資產,救助災民,趙大人,你究竟為何要背下這口黑鍋?”陳無是乾脆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清官?”趙誌傑搖了搖頭,低聲到:“百姓……他們才不會去思考大是大非,隻要有犯事之人,隻要有熱鬨可看,他們就能議論出一個故事,然後私下暗喜,今天陛下殺了左相,他們歡呼雀躍,明天陛下殺了右相,他們照樣會歡呼雀躍。”
陳無是看著他,說到:“這麼愚昧的百姓,你為什麼要幫他們?”
“丹陽腐敗,或受人控製,另有目的,他們截取了這趣÷閣災銀,用心何在暫且不提,但無論結果如何,受難的始終是百姓,城裡這點糧食已經吃不了幾天,人在餓極之下,什麼事都能做出來,趙大人,你真的想看到那一幕嗎?”
趙誌傑張了張嘴,半晌沒有說話。
“老夫……不知此舉是對是錯,但求問心無愧。”
趙誌傑的聲音還沒完全落下,一個充滿諷意的尖銳女聲便在隔壁牢房內響起。
“問心無愧?天大的笑話!你們這些當官的,一個比一個能說,一個比一個能騙!貪了就是貪了,有罪就是有罪!裝什麼清高偉大,裝什麼濟世度人?呸!惡心的老東西!還有你,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你以為自己是誰?活菩薩嗎?你自己都在牢裡,你能救誰?裝模作樣,冠冕堂皇的廢物!”
二人朝聲源處看去,隻見他們對麵的牢房裡,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正透過木縫,死死地瞪著他們。
陳無是看到她的第一眼,眼皮便是一跳。
這女人若隻論長相,完全和祝紅菱不相上下,但她的左額到右臉,卻被利器劃出了一條猙獰恐怖的狹長傷痕,異常駭人。
“看什麼看?廢物!廢物!”
女人忽然尖叫著撲向了木欄,伸出一隻滿是傷痕的手臂,似乎想抓住陳無是。
陳無是扭頭看了趙誌傑一眼,目光中似有詢問。
趙誌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位是段寧真段小姐,她本是官家小姐,其父段正平前些時日因貪汙獲罪,家產儘數充公,她父親做官時得罪了不少人,現在一倒,立刻就遭到了報複,家破人亡不說,她也被拐入妓院,逼良為娼。”
說到這裡,趙誌傑停了片刻,又看了段寧真一眼:“不過,這位段小姐性子也是剛烈,竟自己以鐵釵破相,劃得鮮血淋漓,拒不接客,青樓老鴇又驚又氣,想扇她耳光之際,卻被段小姐一釵刺入脖頸,沒了聲息。”
“她以殺人獲罪,關在此處,秋後問斬。”
陳無是越是聽,眼中的不可思議便越是明顯,直到最後,他也不知對這位命途多舛的官家小姐是何種情緒了。
同情?惋惜?
毀了容貌,保住貞潔,卻也即將送了性命。
難怪她的言辭那般偏激。
陳無是不再去看她,繼續對趙誌傑說到:“趙大人,段小姐之例就在眼前,你還要繼續隱瞞嗎?”
趙誌傑麵色一白,他也意識到了什麼。
“在下相信趙大人為官多年,有意無意間,定然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趙大人頂罪下獄,想來已是心存死誌,但你的家人又該如何?在下今日才親眼目睹,大理寺少卿蘇夢樓正準備對大人的家屬用刑,以逼問災銀下落。”
“什麼?!”趙誌傑隔著木欄,一把抓住陳無是的肩膀,捏得他生疼。
“怎能如此……他們怎能如此……”趙誌傑似乎瞬間蒼老了好幾歲,聲音都喑啞了不少。
“趙大人,你做了這麼久的官,難道還不清楚,哪些話能信,哪些話不能信嗎?”陳無是扭頭看了一眼段寧真,“誠如這位小姐所言,為官之人的嘴,能說會道,該不該信,能不能信,大人……”
趙誌傑頹然鬆手,跌坐在地。
他的情緒讓陳無是很疑惑,這位老臣似乎在掙紮。
但在陳無是看來,這件事根本就沒有掙紮的必要,難道他還在承受良心上的譴責?
替人擔罪,還要承擔心理煎熬?
於理不合啊……虧心的該是真正的貪汙之人才是。
趙誌傑沉默良久,抬起頭,看向陳無是,剛準備開口,突然大牢裡鑼聲大作。
“走水了!走水了!”
“快去救火!快!在西側門!”
“媽的,今晚怎麼這麼多事?”
“彆他娘廢話了,趕緊!”
“是是是……”
一時間大牢躁動不已,陳無是很快也感覺到了一股熱浪正在湧來。
是祝紅菱?
剛這麼一想,一道紅色的身影便飛快掠來,她抬手一劍斬斷牢鎖,盯著陳無是,又看了看趙誌傑,剛準備抬手斬斷趙誌傑的牢鎖,卻被趙誌傑阻止了。
“姑娘且慢!”
趙誌傑自地上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抱拳一禮,嗓音沙啞道:“老夫趙誌傑,多謝陳公子,這位姑娘相助之情,趁此時混亂,二位且去吧,老夫……不能走。”
陳無是眉頭一皺,溫度已經越來越高,他疾聲道:“趙大人,留待有用之身,方能成大事,你這樣不明不白地頂罪而死,不僅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你為何要這麼做!”
趙誌傑笑了笑,渾濁老眼此刻清明了幾分,他凝視著陳無是,說到:“陳公子,江南必須有一人,帶著五百萬銀兩的下落而死,不然那個窟窿填不上,那件事……若是傳到陛下麵前,傳至寧國百姓之耳,勢必動搖民心,壞了明永盛世……害自己,害家人……老夫自然知道,但……總要有人去的,陳公子的父親,陳於修大人不也和老夫一樣嗎?”
趙誌傑的話讓陳無是一怔。
“快走吧,公子,火一旦被撲滅,你們想走都走不掉了。”
陳無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是不再多言,邁出牢房,準備離去。
這時,那段寧真段小姐忽然劇烈地掙紮拍打著木欄,尖聲叫道:“公子!陳公子!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陳無是扭頭看去,她眼如死灰,沒有半點光澤,臉上的傷痕像一張猙獰巨口,難看至極。
但她臉上的求生渴望,卻又那麼鮮明生動。
這是一個複雜矛盾的人。
陳無是收回目光,對祝紅菱說到:“我們走。”
段寧真渾身勁力一鬆,手臂因緊張激動而鼓起的青筋也平複消失,她死死地盯著陳無是遠去的背影,瞳孔的黑暗又深了幾分。
就在這時,陳無是忽然轉身,拔出祝紅菱手中長劍,一劍劈開了段寧真牢門上的鐵鎖。
段寧真跌坐在地,難以置信地仰頭看著他。
陳無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眼睛,冷聲道:“記住,你口中的廢物救了你一命,以後嘴巴放乾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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