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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武學之技皆分為“心法”與“招式”。

心法是招式的靈魂,再將招式達成極致,驅動丹田修為之氣,即可發揮出武技至高的威力。

然是招式一眼得見,心法卻是各門各派的絕密。

尤其是像《墜星拳》這等上乘武技的心法,更是師承親傳。

唯有天絕殿內門弟子,且出類拔萃者,才能知曉。

而陳閒倒是不缺心法秘籍,他苦難的是招式。

平時不聞倒也不覺,現在見得趙勝這一擊《墜星拳》,陳閒心中癢癢不已。

而此時候,女童已是從驚慌之中回過神。

想來她也是認得《墜星拳》,也深知《墜星拳》的威力。

隻是現在她看明白了趙勝所發揮的《墜星拳》不過第一重入門,遠不足以威脅到她。

故此,女童平靜站定,閉目之下雙手合十,以佛姿態,口中念頌幾言。

再睜眼時,趙勝的“黑雲”勢如排山倒海,衝擊向女童的額頭。

可女童已然無所畏懼。

隻見她眉宇之間閃過一道銳氣。

如分割一切的利刃,頃刻之間將“黑雲”一分為二,左右排開。

隨即,女童抬起手掌。

掌心對向趙勝。

口中依是念頌,竟是將那劃撥成兩塊的“黑雲”占為己有。

趙勝見此,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他保持著出擊直拳的姿態,可身體的力量已在恐慌之中淡然無存。

聽得女童道出一個“歸”字。

“黑雲”即是調轉方向,衝向了趙勝。

不出眨眼片刻,兩塊“黑雲”猛烈相撞在趙勝身上。

碎石碎竹,席卷在趙勝周身,刮得趙勝連聲慘叫。

紅衣女童至此,越發來了興致,已然是對趙勝起了殺心。

陳閒深感不妙。

這女童真可謂魔教異徒,人之性命在她眼中,比那草芥更為卑微。

手指間泛起紅光。

雖說陳閒不願將修為之氣暴露,但此時若不出身,趙勝必死無疑。

然就此刻,一道灼熱之氣撲麵而來。

顧天堯當空飛躍,一記排掌將那兩塊“黑雲”擊得粉碎。

數以萬計的碎石碎竹頃刻間飛濺,散落在竹林小道兩側。

“今年的新生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顧天堯落地,轉身麵向紅衣女童。“但再厲害,也不能一出手就要人命吧。”

“哼,是他先出手,而且上來就是《墜星拳》,我若不反擊,豈不是要被他打死。”

紅衣女童麵對顧天堯,毫無畏懼之意。

且看顧天堯一身青紗紅底的修袍,便是知道他來自崇宗殿。

對於初學堂的學子而已,崇宗殿是武學至高所在,這種感覺不亞於“小學生”見到“清華北大的高材生”。

但紅衣女童似乎有著更為高貴的身姿。

她仰頭不屑,輕言一句:“彆以為是天絕殿師首的兒子,就可以仗勢欺人,本小姐專殺敗類,多殺她一個又有何妨。”

“小丫頭片子,口氣倒是硬得很。”

顧天堯聞得女童豪言,微微一笑,道出:“看你剛才使得是佛禪寺的《萬佛訣》,想你應該是從佛禪寺域而來。”

“是有如何?”女童冷聲一句。

“不如何,隻是想說,佛禪寺的心法已為上乘,你這小丫頭怎麼還千山萬水,來到我青崇派拜師門?”

“本小姐看不上那些臭和尚。”紅衣女童答得乾脆。

而後反問一句:“怎麼,你們青崇派不是說廣收天下學子,難道本小姐會一點佛禪寺的武功,你們就不肯收了?”

“倒不是不肯收,隻是你今日險些殺了趙勝,繼續待在這裡,會有危險。”

顧天堯也不避諱,回過視線看了一眼癱倒在地,遍體鱗傷的趙勝。

繼續言道:“我趙師叔可是一個臭脾氣,你把他兒子打出這樣,可得小心。”

說罷,顧天堯指了指竹林間躲藏的其餘學子。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趙勝帶去藥堂,是想看著他死嗎?”

竹林間的學子聽聞,趕忙是顯出身子,一麵對顧天堯行禮,一麵攙扶過暈厥的趙勝。

陳閒大致是看過一眼趙勝的情況。

雖然看似身受重傷,但也不過是皮外傷。

碎石碎竹在趙勝的皮膚上劃出血痕,但未衝破皮囊,傷其內在。

“在下好言相勸,聽與不聽,隨你這小丫頭如何。”

顧天堯冷言,腳步一跺,輕身已是躍上了竹林之巔。

他的任務完成,可不想繼續與紅衣女童多說。

畢竟是魔教,說多了,無益處!

幾步輕盈之後,顧天堯已是來到了竹林之外的綠池邊上。

清揚仁久等,忙是問道:“如何了?陳閒沒有出手吧!”

“沒!”顧天堯回答得有些不耐煩。

“師宗,您不是說他實力不凡,是曠古級的武學天才,怎麼還擔心他打不過趙勝或那魔教異徒?”

“你懂什麼!”清揚仁搖搖頭。

“我不懂,那師宗您倒是解釋一句,明知那女童是魔教,為何不直接殺了她。”

“嗬......你跟你師父一個德行,就知道殺人,就以為全魔教都是惡人,殊不知,魔教之中,多少可憐人。”

清揚仁甩過臉色,坐上池畔一處石椅。

他心中尚有憐憫,知道紅衣女童實為魔教“血嬰祭”的犧牲品。

不覺之間,也是惋惜一歎。

“那小姑娘看似八歲稚嫩,但以她筋骨之狀,與你的歲數倒是差不多。”

“二十歲?”顧天堯聽罷,頓驚。

清揚仁點點頭。

顧天堯有些不信,笑道:“那她保養得可真好,二十歲看起來跟八歲孩童一樣。”

“因為她是血嬰。”

清揚仁雖是嬉鬨人間多時,可眼下他卻無心玩笑,說得嚴肅。

血嬰是魔教十堂之中的焚堂所練的邪術。

將八歲孩童灌以血祭,使他們的丹田化血,從而假死,以使其更易吸收天地間的修為之氣。

而當修為之氣填滿了血嬰的丹田,血嬰便會被放入煉爐之中製成血祭丹。

這是焚堂統治者極為殘忍的築煉手段。

服用血祭丹,不僅能大幅提升修為之氣,還可延年益壽。

甚至有過焚堂堂主依靠血祭丹,存活了整整六百年。

清揚仁歎息,同時心中也有疑惑。

“一旦成了血嬰,樣貌不會再生長,壽命也僅有五年,可這孩子在成為血嬰之後,居然活了十二年?”

清揚仁對血嬰祭了解的便不多,實在不易看破其中。

“我懷疑,是因為那丫頭練了《萬佛訣》。”

顧天堯回想,心中稍有猜想。

“無論她是如何活了下十二年,皆是可悲的苟活。”清揚仁道:“所以,你不能跟你那冷血的掌門師父提及血嬰之事。”

“師宗,魔教拜入我青崇派,這事情怎麼能不給師父知道?”

顧天堯沒那麼多愁善感。

無論血嬰是否可憐,魔教即為魔教。

然,清揚仁卻是一白眼,狠狠道:“你去給她當師教,看你如何出賣自己的學子。”

“癸班二十五組又不是沒有師教,我乾嘛要去湊著熱鬨。”

顧天堯滿心不情願。

清揚仁堅定道出:“必須你去,才能守得住血嬰之事,順便,也照顧一下你小師叔。”

“小師叔?”顧天堯冷冷一句:“師宗,您可還沒弄清楚陳閒那小子是否已有師承,萬一他已有師父,您這樣強搶徒弟,未免遭人笑話。”

顧天堯嘴上之言也毫無禮數。

但他的心底,是將清揚仁視為最值得尊敬之人。

陳閒在顧天堯離開之後,才是來到了紅衣女童麵前。

即便心中對魔教有恨,但在肖筱麵前,陳閒不能失態。

拱手敬上一禮,感謝道:“多謝姑娘相助,不然,還真是不知該如何擺脫那位趙少爺。”

“免了!”女童不做正眼去看陳閒,冷冷道:“本小姐最厭惡兩種人,一為趙勝的飛揚跋扈,二為你的無用懦夫。”

言罷,女童邁步向前。

“喂,我不允許你這樣說我哥哥。”

肖筱見識過女童的《萬佛訣》深有敬佩其修為上乘,但此下聽見女童辱陳閒,當即嗬斥。

女童轉過頭,狠狠瞪了肖筱一眼。

“不好意思,本小姐剛才說錯了,不是厭惡兩種人,而是厭惡三種人,其三便是敢喚本小姐‘喂’者。”

肖筱一驚,下意識閃到了陳閒身後。

“聽清楚,本小姐名為薔薇!薔薇花的薔薇!你敢再管本小姐喚‘喂’,本小姐便殺了你。”

薔薇說得硬氣,言語之時,瞳孔不禁閃過泛泛赤紅。

陳閒得見,內心頓然憤怒。

但眼下還不是與女童正麵交手的時候。

陳閒清楚自己的修為雖有百獸級第三階段,但武技卻全無。

女童的《萬佛訣》十分厲害。

僅憑修氣與之對抗,縱使能贏,也是兩敗俱傷。

但若是能知曉《墜星拳》的招式,結果便截然不同。

《墜星拳》的拳路剛硬無比,氣脈更是堅若磐石。

真正發揮極致,所凝聚出的絕不是一團脆弱的“黑雲”。

而是一塊堅固無比的“隕石”。

無奈是不知招式,但既然是在青崇派,陳閒也不算擔心學不了招式。

牽過肖筱的小手,陳閒藏起心中對魔教幾乎“天然”的仇恨。

腳步穿越過竹林小道,視線望向前方,一座簡易的院落立於山丘腳下,顯得荒涼無比。

陳閒心中暗有歎息。

想來初學堂一個班組既能容納兩百餘名學子,而眼前這院落,怕是三五十人,就該人滿為患了。

然是陳閒多慮。

三五十人也為熱鬨,當陳閒邁步進到院中之時才發現,這癸班二十五組的學子,僅是區區七人而已。

實實在在是遭了初學堂拋棄,自生自滅在癸班二十五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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