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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特魯威人》象征人體的黃金分割。

由《聖經舊約》變化意象而來的大魔王阿撒茲勒,也被稱為山羊之神。從久遠的年代起,人身山羊頭就是惡魔的象征。贖罪儀式中必需血祭兩頭山羊,一頭獻給主,一頭即要獻給阿撒茲勒以象征原罪的救贖。

這是很有趣,但並非每個人都會知道的寓意。

和我所聽說過的其他邪教都不一樣。

對藝術和哲學的追求。

讓我想起希特勒。

讓我認為它們會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足以令人驚訝。

也許它們行事唯一的準則,就是對某種自認為真理的信仰。極端而邪惡,充滿對人格的破壞力,讓人變成瘋子。

麵前的男人嚴格來說並非邪教徒,隻是組織的外圍成員。他透露的事情無關輕重,都會令組織感到憤怒。背叛者將承受酷刑,邪教尤是,他自己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問他組織內部負責處理迷-幻藥的人員在什麼地方,他回答不上來。

所以我用匕首讓他解脫。

我將四具屍體拖到角落,收回弩箭,拾起掉落地上的報話機彆在腰間。

推開後門。

附近房間的門牌上寫著員工室和雜物室的字樣。

走過轉角,踏上長廊。

震耳欲聾的音樂伴隨人類的喧囂發泄性潮湧而來。五光十色的燈光令人暈眩地旋轉,瘋狂的聲浪和色彩擁抱每一片空氣,似乎整個世界都隨之顛簸起伏。

長長的走廊儘頭是通向上層的樓梯,服務生和顧客不斷進出兩側的包廂。

我躲在牆後,看到西裝打領的守衛,他們臉上掛著微笑,卻隱藏不住鷹犬的氣味。這些人不禁配有電棍,衣服裡側還藏有手槍。巡邏的時候,總有一個人看護另一人的背後。

有服務生推著餐車走過來,我跳上牆壁,將刀刃插進裝飾性的木板中,將自己掛在轉角處的天花板上,看著他將餐車推進清洗室。

我跳下來,走入清洗室殺死所有的人。一共五個人,都是普通的員工,於我而言就像羔羊一樣。

為什麼要殺死這些無辜者?

為什麼不殺死他們?殺人的我這麼回答。

不殺人需要許多理由,殺人卻不一定需要理由。

不需要束縛,不需要被束縛,無必要遷就,無必要妥協。

用優秀隱藏異質,試圖融入世界而妥協的自己。

在行動展現異質,試圖讓世界妥協自我的自己。

為了得到他人認可,讓自己顯得愚蠢的優秀的自己。

為了得到自己認可,讓他人顯得愚蠢的劣質的自己。

哪個才是此生以來最可笑的戲言?

我無法回答,因此沉默不語,我也無法阻止殺人鬼高川的行凶,當我第一眼在鏡子裡看到他時,就知道他和我不一樣。

那是被超越凡人的才能和力量滋生出來的異質的鬼,擁有一個無法束縛的心。

被弩箭射穿的人體跌倒在地,順手拉下消毒櫃中的碗碟。跌碎的聲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殺人鬼高川已經跳上桌子朝他們撲去。手臂和腳底的凶器如臂指使,輕巧在他們的身上割出傷口。

他們驚叫,恐懼,顫抖,逃亡,是戲劇中高潮的吟唱,宛若天堂。

戰栗的美麗。

血從動脈噴出,垂死的名畫,這是無上的藝術。

沒有掩飾打鬥的聲音,外間有人高聲詢問,腳步聲步步緊逼。

殺人鬼邁著輕快的步伐,匕首在指尖舞蹈,彌漫空氣中死亡的味道,令人沉醉的無眠之夜。

發酵,發酵,靈魂的失重。

有人發笑,有人嘶喊,有人歡唱,迷幻地搖滾。

“怎麼回事?”守衛用力扭動門鎖,沒有成功,被殺人鬼惡意地反鎖了。

這是一個玩笑,殺人鬼沙啞地笑著回答外麵的人。

“快開門!”

“要報告上麵嗎?”有人問。

“先不要!”那人果斷地拒絕,“我們自己可以處理。”

一人用力踹門,大門鼓了一下,隻是有些鬆動。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娘們了?”另一人罵道。

於是再次踹門,門口終於打開,一人打頭鑽進來,當他看到遍地的血和屍體時立刻僵住了。

錯誤的反應。

殺過人嗎?做好了殺人的準備嗎?做好了被殺的準備嗎?

哎哎,做好殺戮的準備了嗎?

躲在門邊的殺人鬼扯住他的領帶,他的身體被強大的力量帶倒在地。身後的人連忙停下腳步,卻差點被後麵的人推倒。

“後退,後退!”跌倒在地上的守衛大聲吼,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掏出手槍。

沒等他看清偷襲者,弩箭已經如毒蠍的尾巴紮進他的喉嚨。他捂住喉嚨掙紮,努力想要抬起槍口,但仍舊無法做到,數息後再沒動靜。

目睹同伴輕易的死亡,門外傳來驚恐又沉重的呼吸。一人舉槍,手臂伸出門檻。

匕首落下,持槍的手腕落在地上,哀嚎伴隨血液噴出,身體頹然跪倒在地。

“真是愚蠢。”另一個我——殺人鬼高川——如此評價著,沒有任何遮掩地走出門邊,站在跪倒在地的守衛麵前。

最後一名毫發無傷的守衛臉色鐵青,舉槍射擊。

在如此近的距離,子彈飛行的軌跡是一條直線,這是常識,殺人鬼感到無趣,他早已看出槍口對準的方向。舉起手臂,子彈打在手甲上,嵌入其中,手臂有些發麻,似乎有點破皮,但僅此而已。

守衛驚恐地連連扣動扳機,全被護甲擋下。殺人鬼已經踢碎斷手者的喉嚨,向他一步步走去。

“我是什麼?”殺人鬼並非尋求答案地問。

“怪物!怪物!”他盯著兜帽陰影下的臉譜鬼麵,發出絕望的叫聲。

“回答錯誤,我是人。”

殺人鬼高川如此說著,抬起手臂,扣下扳機,弩箭霎時間帶走守衛說話的力量。他苦悶地捂著脖子,呻吟著不成語的聲音,緩緩跪倒在地,抽搐著再沒動彈。

誇克飛過來,在地上蹦來跳去,踩出一個個血色的爪印。

它用圓碌碌的眼睛盯著我,然後啄食死人的眼球。

戲劇般的死亡讓我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膨脹,變形,無法阻擋。

我猛然回歸自己的身體,殺人鬼高川似乎就這樣消失了,不過我知道,他就在這裡,一直在這裡,如同初次登場的演員,興奮地期待著下一次表演。

我環視滿地的屍體,忽然想要發笑,滿地的血和屍體沒有絲毫真實感,就像個笑話。

這個晚上,似乎原本就是個笑話。

殺人鬼的我,也是個笑話。

觀眾的我,是否也是笑話?

拙劣的喜劇。

正如愛倫坡的飛蟲之詩,征服者飛蟲才是劇中的主演。

皆是戲言。

無需感懷和內疚。

腰間和死人的報話機陸續響起來:

“喂喂,報告情況。”

“你們在哪?”我對那聲音問道。

換來一陣沉默。

沒關係,藏好來,鬼來找你們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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