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族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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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好！”

媧皇忽而輕輕搖頭，歎息道：“當初在你故園星辰之上，我用了**力與華夏族人講道，替他們洗去體內一身雜質，恢複先天道體資質。本是念想著神魔在不久之後將席卷天下，讓華夏族人以著先天道體資質修煉，才能在天下紛爭中有自保之力，卻未想到他們竟是甘願依附在太上魔道門中！太上魔道承襲著八百旁門佛祖的道統傳承，佛祖與神魔，本無多大差彆，若是等八百佛祖重現天下之時，要與天下眾生爭鋒，到時候那些出家為僧的華夏族人，到底是助華夏還是助太上魔道，都不在你我預算之中……”

“華夏族中早有先輩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蘇杉長身而起，朝媧皇拱手言道：“若是那些加入太上魔道的華夏族人，有朝一日與我為敵，我必當不會手下留情，還請媧皇不要怪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其心異，也必非吾族類！”

一語道出，媧皇猛然抬頭看向蘇杉。

先前說起太上魔道之時那肅穆的神色，逐漸舒展開來，恍若一臉冰霜融化，帶著淡淡笑意，滿眼慈祥朝蘇杉打量了半響，才道：“我本以為神宵你心存善念，理當不會有這麼果決的心思，而今看來神宵也是一番殺伐果決的性子，隻是平日裡不曾展現出來罷了。今日請神宵來此，正是要商議那些華夏族人歸屬之事……留在玄冥派方圓百萬裡地界中的，自然是我華夏族中子弟，那些不聽勸告裡去的，將之逐出華夏也在情理當中，而我今日更有一事，要與神宵分說……”

“前輩請說！”

蘇杉神色一正，摒棄心中雜念，知曉媧皇等下要說之事，必然極為重要。

“先天道體，本是華夏族人才有……”

媧皇朝著空中一指，當即亭台上空千米之外，顯現出一道帷幕畫麵來。但見得一座無垠大山，高度不知多少億萬裡，懸浮在天地之間。

轟隆隆……

畫麵中聲音猶如天雷，朝著蘇杉耳膜直撞而來。

隨後就見到媧皇手中神通顯現而出的那道畫麵裡頭，無垠巨山轟然倒塌……整座大山化作無數碎片，忽地消散在天地之間。原本那座大山所在之處，土地突然往東南方向下陷，而天空也在此刻坍塌，滾滾潮水自地麵衝出。

更有洶湧洪水，伴隨著浩瀚青色光輝，從蒼穹坍塌之處乍泄而下……

繼而隻見得一個女子，自潮水中飛身上天，手中持著一座大鼎，飛至了天空坍塌之處。

媧皇！

天地陰陽大悲爐！

蘇杉分明見到那飛上天空的女子，正是坐在他麵前的媧皇，而媧皇手中持著的鼎爐，正是他紫府中那座天地陰陽大悲爐；就在此刻，蘇杉心底浮現一段話語：“太古之時，祝融共工爭鋒，周山斷裂，太古道盤碎裂，三千弱水直瀉而下，女媧補天……”

旋即，隻見得空中那女子口中噴灑出一片精血，落在宇宙蒼穹坍塌之處。

精血與空中青氣接觸在一起，顯現出一個灰蒙蒙的太極圖案。

轟隆隆……

畫麵中雷光電閃，水漫天地。

媧皇修為高深，尋常一道水鏡術，就能讓蘇杉心底生出一種身臨其境的錯覺，仿佛此刻蘇杉就站在那斷開了的周山之下。

哢嚓一聲，蘇杉頭頂水鏡碎裂。

而眼中畫麵，耳中聲音，更顯的真實無比。

轉身往四周一看，蘇杉已是發現自己位於一處幻陣之間，隨即媧皇也飛到了他身邊，二人並肩站著，媧皇指著天地間乍泄而出的無窮弱水，言道：“太古之時本沒有東溟大海，也沒有通天島之上的通天大道！周山矗立於天地之間，連接玄黃大世界中腳下陸地，以及蒼穹深處時空儘頭的太古道盤，此山能直通大道儘頭……當周山斷裂之後，地不滿東南，天不滿西北，才會出現一處無邊無際的東溟大海，而周山消散之後連接著太古道盤的通途，就是這通天大道……”

隨即，蘇杉隻覺得周遭景物一變。

鼻間已是能夠聞到淡淡的海水香味，還有空中淡淡的海風腥味，更有濃濃潮水拍打之聲，直入耳中。

轉瞬之間媧皇已是施展出大神通大手段，與蘇杉一同從地底千萬裡之下飛躍至通天島中央，二人此刻正站在通天大道之下，一重重台階橫在兩人身前。

“神宵，你所要追尋的大道，就在頭頂著通途儘頭……”

媧皇滿臉溫潤神色，目光更是溫潤如玉，盯著頭頂若有若無的通天大道，“隻是萬古之前，就有諸多神魔想要追尋通天大道儘頭，去到時空終端，卻沒有誰能夠成功。太古先天神族實力強橫，當年擊碎了周山之後，也不能直達大道儘頭，隻是謀取了大道之機遠離玄黃大世界而已……”

踏踏踏……

抬起腳步，媧皇朝台階之上走去。

蘇杉雖不知媧皇為何要傷通天大道，可也知曉媧皇其後所說之事，必當十分重要，故而也隨著媧皇一起往台階之上走去。

“通天大道中，就算我這番修為，若不憑借法寶之威，也難以在通天大道中保全自身！”

一語道出，二人已是站在了通天階梯最後一個台階之上。

千年之前蘇杉曾經與邪帝練守空，來到過通天大道中，而今時隔上千年，再與媧皇來此，心中感觸更是與當年不同。當初在跨上這道通天階梯，已是讓蘇杉耗費了諸多法力與心神，而今一路走來，雖是身形疲憊，卻並無大礙。

唰！

一道璀璨星辰光輝，出現在蘇杉與媧皇頭頂。

而倆人就踏著大宇星辰圖灑下的無限光輝，走進了通天大道中。

幾顆青翠欲滴的蓮子，從媧皇手中灑下，滾落在通天大道蔚藍色通途之上。

好在有大宇星辰圖光輝照射，這些蓮子並未在通道中煙消雲散。

呼吸之間，蓮子茁長成長。

更在二人腳下不斷吸收著星辰精氣，一瞬間長成諸多蓮花，盛開在兩人腳下。蘇杉與媧皇循著兩個蓮台，相對而坐。

“不知前輩領我來通天大道，所為何事？”

輕聲一問，蘇杉再道：“晚輩自幼之時，就聽說過女媧造人之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問出這一番話語之時，蘇杉心底一片冷然，隻因此種念想早已滋生在他心頭，卻一直沒有尋到詢問媧皇，而今二人獨處，蘇杉自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你我來此，正是為了此事！”

媧皇衣袖一揮間，二人麵前再度顯現出一道水鏡術，“唯有這通天大道，能隔擋天下所有高手的探查！就算法力再深，實力再強，就算是修為超過我百倍千倍，也探查不到這通天大道中發生何事……”

水鏡當中，正是那個灰蒙蒙太極圖案。

噗嗤……噗嗤……

連連幾口鮮血，從水鏡裡頭那道媧皇人影口中噴灑而出，揉入了灰蒙蒙太極圖中。隻見得那一口口精血，被太極圖攪得粉碎，化作一滴滴血霧……良久之後，太極圖緩緩消散，卻化作一粒粒紅色塵埃。周身碎裂在空中消散之後，這些塵埃也從天地間消失……

當水鏡畫麵中雷光電雨消散之後，鏡中天地已是緩緩恢複了平靜。

自此玄黃大世界中，再無周山，隻剩東麵陸地之外一片汪洋大海，至於先前那周山以東的地界，已是被海水覆蓋。

“二族用大神通，帶著周山與大道之機離去……”

纖纖素手在水鏡上一敲，二人身前畫麵消散不見，媧皇眼神帶有幾許惆悵，道：“周山無邊無際，高度無窮無儘，直達時空儘頭，在另一方時間當中，被二族高手用大神通，將之演化成諸多星河。而我本性分屬於地，與九天之上青氣相接觸，正好似天地交合……神宵你見到的那一個太極圖，恰恰是天地交合之氣滋生而出，恰恰是那一道天地交合之氣，滋生出華夏族中先輩……至於地球之上那些西方人種，則是當年那些隨同太古先天神族高手，一起破碎虛空離開玄黃大世界中的神魔，依照著華夏族人的模樣，製造出來的生靈而已。”

果然，女媧造人，正當如此！

蘇杉心底喟然長歎，至此才知道華夏族人，是得天地交合之氣滋生而出。

至於心裡頭對媧皇的來曆，卻更是疑惑。

隻是此事媧皇不說，蘇杉自不會問。若是媧皇想說，不需蘇杉去問，她也會先行說出，若是媧皇不想說，蘇杉問了也無用。

難怪華夏族人，個個是先天道體，原來是得天地交合之氣滋生而出。

隨即媧皇伸出潔白無瑕的手指，在蘇杉麵前手指一抖，其中掉落一滴鮮血，懸浮在二人之間。一陣令蘇杉熟悉無比的氣息，從血滴之上傳來，旋即媧皇手指一抖，用食指夾帶著這一顆血滴，落在蘇杉眉心之處，道：“唯有在通天大道中，我才能用心頭一滴本命精血助你！”

聞言，蘇杉心底咯噔一跳，愕然問道：“前輩修為高深，連先天神族高手都不敢在前輩麵前放肆，難道也有顧忌麼？”

“華夏族中早有人說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媧皇道：“若是他三千神魔能肆無忌憚縱橫天地，怎會被鎖鏈困住？太古先天神族實力更在三千神魔之上，為何取了大道之機後，卻要遠去另外一方世界，不留在玄黃大世界中？我知道神宵定然以為那些大道鎖鏈的主人是天下間第一高手，可若他真是宇宙時空中實力最高之人，為何不光明正大出現在天地之間，隻用鎖鏈困住神魔，卻不將之擊殺？”

一語道出之後，媧皇沉吟半響。

唉……

長長歎出一口氣，媧皇緩緩搖頭，“神宵你隻管一心修煉就是，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無懼那等困住神魔的大道鎖鏈，我自然會將此事告知與你。而今我想要將將那些離開玄冥派的華夏族人先天道體資質，全都收取回來，不知神宵意下如何？”

蘇杉道：“離了玄冥派地界，已然不再是我華夏族人，一切由前輩做主便是。”

“大善！”

媧皇悄然一笑，卻讓蘇杉瞬間看得有些呆愕。

可惜此刻蘇杉雖神色一呆，可眼神中卻沒有半點其他的念想，雙眸更是純淨無比，隻因為媧皇這一道笑容，竟然是讓蘇杉想起了早已經逝世的祖母……唯有童年之時，被祖母抱在懷中的那段歲月裡，蘇杉才能看到似媧皇這般無限溫潤的笑容。

“癡兒……

輕輕一歎，媧皇揮手間打出一道法訣，頓即一陣山呼海嘯之聲，響起在媧皇衣袖間。

正是那濃厚法力，洶湧澎湃奔行在媧皇指掌當中之時，生出如此洪亮響聲。

但見得一道道符文，滋生於媧皇衣袖裡頭。

整整三百六十五顆符文，顆顆都是實影，勾畫出一道道玄妙痕跡，組合出一個大神通……這等符文蘇杉自然認得，此乃大道符文，玄妙至極，先前蘇杉曾見過諸多高手施展過借著大道符文滋生的神通，卻唯有今日在媧皇手中，才見到了這整整三百六十五顆大道符文。

這一刻間，蘇杉不由得有些呆愕在當場。

並非是驚呆了，也並非是在此刻失神，隻因蘇杉整個心神，已是被三百六十五顆大道符文運轉的軌跡吸引了過去，一瞬間似有所悟，心神一片空靈。

“好悟性！

心底勃然大讚，媧皇自不會打擾蘇杉在此頓悟，當即一道神通自她衣袖中衝出，借著大宇星辰圖光輝，撞開通天大道光膜，朝著通天大道之外天地間衝擊而去……

至於三百六十五顆大道符文，卻依舊在蘇杉眼前，不斷飛舞，勾畫出一道道玄妙至極的軌跡。

太上魔道中，雷音寺本是一座方圓有數十裡的恢弘寺廟。

可用方圓數十裡的寺廟，來接納數千萬華夏族人，卻顯然十分擁擠。

好在太上魔道中高手眾多，各位僧人各顯神通，一日之內將雷音寺擴張了何止百倍，殿宇樓台已是遍布數千裡！

雷音寺中一座廣場，也被建立得有方圓百裡長寬。

廣場正中央，建築出一座千丈高台。

語韻晨光大宗穿著明黃袈裟，渾身佛光閃爍，端坐在白台上那雪白蓮台中。

“阿彌陀佛……”

沉吟一聲，語韻晨光大宗滿心歡喜，看著方圓百裡之內密密麻麻好似螞蟻一樣挨個坐著的華夏族人，心底更是感慨萬千。當初雖讓蘇杉一人一劍大鬨雷音寺，失了太上魔道的威風，其後更是連圓真大宗與逸曦和尚，都跟著蘇杉遠去……可這些事情在語韻晨光大宗看來，實在算不得什麼，隻因高台之下數千萬華夏族人，個個都是先天道體的資質！隻需這些華夏族人在太上魔道修行，哪怕這些人修煉速度隻有蘇杉的百分之一，也隻需過得幾十萬年，太上魔道中就會出現數千萬長生高手！

語韻晨光大宗幾乎已經可以想到，當有朝一日太上魔道數千萬長生高手縱橫天下之時，那等威風無限的場麵。

佛門有三毒，叫做貪嗔癡。

且不說這一次去到玄冥派中蠱惑華夏族人之事，隻說千年之前上古那些遺寶出世，語韻晨光大宗想要謀奪玄冥派中出土的法寶，就已經是心中生出了貪念。而語韻晨光大宗心底記得蘇杉的仇恨，更是犯了嗔念，而今想要借著數千萬華夏族人的資質，讓他太上魔道縱橫天下，更是一片癡心妄想……

佛門三毒，毒的不是身，而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