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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好像跟誰較勁似的,由毛毛細雨,逐漸濃密,到了後來,好像濃霧一樣。

坐在竹林的夢中遊同學忍不住低低呢喃:大霧天了,請大家打開遠燈,注意安全了哈。

當一個人思緒陷入了某種困惑和迷茫的時候,夢囈般漫無目的的自言自語,或許是一種壓力釋放的途徑。

一條嬌小的身影,撐著一把傘緩步走了過了,站在了他的身旁,為他遮擋雨水。

他沒有抬頭,卻已經知道了是誰。

明月庵的妙玉師太。

這一刹那,夢同學靈魂最深處的柔軟之弦被撥動了,他忍不住雙手輕輕抱住她的雙腿,默默的把臉靠在她的腿上。

每一個人,都有著他隱藏在深處的脆弱。

或許,夢家的三少,在彆人的眼裡麵,是一個冷血的無情的囂張跋扈的浪蕩公子,那是因為,不管的以前的夢中遊還是現在的夢中遊,都竭力埋藏自己的脆弱。

在這個世界上,弱者,隻會是淪落被彆人踐踏而上的墊腳石,沒有人會同情弱者;許是,在人的意識裡麵,弱者被踐踏,就如同母雞下蛋公雞打鳴般,乃是天經地義的是理所當然的。

很多無聊的人,說什麼雙子座多麵派,最讓人捉摸不透,殊不知,任何一個人都擁有多個麵具好吧,譬如對上司的拍馬溜須恭恭敬敬態度不可能代入對下屬的身上吧,如果那麼做了,隻能夠說明兩件事兒:一是上司有病,二是他被下屬拿捏住了關係到身敗名裂甚至傾家蕩產的把柄。又譬如對小三的似火熱情不可能用在妻子的身上吧——因為,世上,哪怕是最猛烈的火也不能夠持久性的燃燒,如果在妻子身上傾注過猛的火,燃燒的速度提升,婚姻的養分,將會是被迅速的烤乾,婚姻化為灰燼,分離在所難免;而小三不一樣,她是激情的化合物,她的狀態猶如酒精或汽油,一把火點燃,然後,在極為短暫的時段之內“騰”的一聲,所有的激情被燃燒完畢。

妙玉師太也默默的沒有說話沒有移動。

過了好一會兒。

夢同學輕輕道:“我是不是很自私?”

妙玉師太道:“何出此言?”

夢同學道:“為了我一己私欲,動蕩了半個江湖,而且,要讓很多的生命因此而過早的滅絕。”

妙玉師太道:“佛說,大無畏,無欲無求。可是,塵世間,倘若失去了欲望和追求,生命不再執著,生命也不再精彩。故之,就算是佛祖都未必完全正確的,普及蒼生,又何足言絕對的錯與對。”

夢同學心弦猛然震動,鬆開抱住妙玉師太的手,站起身來,凝視著妙玉師太,神色嚴肅的道:“師太,我要對你說兩個字。”

妙玉師太展顏微微一笑,很美很美,淡淡道:“如果是三個字,貧道還可能會考慮接受,兩個字太少了,貧道不要。”

夢同學微微一愣:“呃......”

妙玉師太已經轉過了身子,好像的確不接受他“謝謝”兩個字的倔強。

夢同學隻好閉嘴,然後往師太的背影深深一凝,然後邁開大步,躍上馬鞍,疾馳而去。

夢同學沒有回頭,所以,他自然也沒有看見,當他的身影遠去之後,妙玉師太轉過身來,望著他遠去的的方向,輕輕一歎,舉著傘,慢慢的走進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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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很長的山穀路。

地上的泥土隨著被雨水的滲透,逐漸泥濘了起來。

很長的一列車隊,至少有二十多具大木箱被馬車拖拉著,瞧車輪子壓出來的深深轍子,不難猜想,木箱裡麵的東西比較重。

趕車的人,至少在五十到六十名之間。

打頭先行的那輛車,豎著一杆旗幟,旗幟上麵印著“飛雲鏢局”四個大字。鏢旗旁邊,一馬當先的是“飛雲鏢局”的總把子,杜六儒。

雖然,雨水逐漸濃密,但是,個個都嚴嚴實實的裹著蓑衣,甚至連臉都遮齊了,都是隻剩下露出一雙眼睛,冷漠的盯著漫長的路。

讓人深感詭秘的是,他們的眼神深處,居然,有著那麼一絲兒的期待,那種期待的樣子,好像,他們不是艱辛的趕鏢,而是,去赴情人的約會。

什麼情況?難道他們在期待什麼事兒發生嗎?

趕鏢的不都是希望一路平安嗎,難道世道已經變化的非常無聊了,喝酒,泡妞,已經滿足不了寂寞的需求了,刀鋒喋血,才是真正的刺激享受?

哎,杜六儒身為總把子,他怎麼帶人的啊,有木有參加崗前就業培訓,知不知道,保鏢人員必須給臉上蒙上一塊嚴謹的凝重的表情,至少,這樣做,才可以讓客戶感覺到你們的敬業精神啊。

但是,讓人吹胡子瞪眼睛的是,杜六儒不僅不管,還自個兒從馬鞍旁邊掛著的雜貨袋取出一壺酒,拔開酒塞,往嘴巴灌酒,長長喝了一口酒,才放下酒壺,眼神望向遠方,輕輕低喃:“三少,老杜想跟你喝酒了。”

他旁邊一個人抬起頭,他的臉雖然被蓑衣所遮住,但是,他深邃而蒼老的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他的年紀至少已經六十開外了,他的聲音也透著蒼老:“杜總,你們都那麼推崇和敬仰那位夢家的三少,我曹老頭子都被勾引起了好奇,想見見他了。”

杜六儒笑了笑,道:“至少,他不會讓你有遺憾的。”

另外一邊的人也是一把蒼老的聲音,卻極是冷漠:“廢話就先撂下吧,人來了!”

眾人抬頭處,對麵的方向,果然出現了一群人。

至少有三十多人,同樣是渾身上下嚴嚴實實的裹著蓑衣隻露著眼睛。

他們騎著快馬本來是一路狂奔而來,而當雙方距離接近估約百米的時候,他們猛然勒韁駐蹄,然後,便安靜的看著鏢局車隊。

同時,他們的眼神都露著熾熱的期待,好像,在這一刹那,他們完全不像是準備做壞事的人,反而更貼近於一些正處於春期的窮矮矬,正滿懷期望的等著跟女神深入探討一些行為藝術的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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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府邸。

南宮亮很灑脫的走進了俞鈺姑娘的房間。

他的從容不迫和傲氣怏然,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在俞鈺姑娘麵前應該持有的尊重和禮貌。

俞鈺姑娘遲疑了一下,輕輕一歎,隻好轉身回房間裡麵。

她沒有看這個當初把世上的溫柔發揮得淋漓儘致的男人,她隻是感到一種妊娠的惡心。

雖然,夢家的三少爺風流和下流一直沒有認真割據,但是,總算,他從來沒有以一種拐賣人口的虛偽去欺騙任何一個女人。而麵前這個男人,表麵性情儒雅,內心卻深藏齷齪,跟三少對比,提鞋都沒有資格。

俞鈺姑娘臉上忽然流露著一絲歡喜,因為,她的驗證,已經得到了答案,就算是,現在立刻死去,她也無怨無悔,因為,不管三少對她愛與不愛,她的答案告訴了她,她愛三少,愛過,便是無悔!

南宮亮當然知道,俞鈺姑娘的歡喜笑容絕不是對他的反應,而是另一個男人。他的眼神掠過一抹濃鬱的嫉恨和怒火,但很快他收去了,換上一副很文雅的笑容,道:“俞鈺姑娘,你也許,開始恨我了,我雖然有一點點失落,但是,在我走向成功的路上,這一點點不愉快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他好像在準備,跟一個很好的朋友分享他的成功曆程的勵誌故事的打算,所以他先給自己倒茶潤喉,然後,果然不負眾望的開始演講他的成功之路:

“我南宮亮的能力並不輸於夢中遊,但是,人們知道的我,隻是江南四大世家的一個子弟,輪知名度,竟然比不上夢家一個小流氓,這很悲哀是不是?”

“其實,實質的原因,隻不過,四大世家都還存在著幾個老家夥在把持著家族的權力!”

本來已經決定沉默的俞鈺姑娘忍不住道:“你的父親還活著,他們老一輩的護蔭之下,你應該感覺更輕鬆才對,難道你以為你的名聲是因為被他們所遮蓋而不滿麼?”

南宮亮冷笑一聲,道:“護蔭?我南宮亮需要嗎?不,我要走出自己的路!”

俞鈺姑娘皺眉道:“那麼,你是打算,掀翻你父親的權威?”

南宮亮道:“不是打算,而是,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沿著我的計劃順暢的走著。”

俞鈺姑娘忍不住道:“你怎麼做,與我無關,為什麼扯上我?”

南宮亮嘿嘿一笑:“不不不,俞鈺姑娘,請你不要妄自菲薄,你非常的重要!如果沒有你,夢中遊不會來江浙,當然也不會讓四大世家聯合在一起,也更不會發生現在的動蕩。”

他從容的喝了一口茶,輕輕道:“所謂,時勢造英雄,梟雄造機會。我雖不敢比及英雄,梟雄卻是當之無愧的。”

俞鈺姑娘很無語,梟雄都是後人評點的,哪裡有人自己承認梟雄的,如果有的話,那麼,這個人,應該非常的了不起!

俞鈺姑娘也開始佩服這個男人了,不管如何,這個男人,他的魄力與野心已經到了恐怖的境界了。

一個六親不認的人,事業必定在心無旁騖無所牽掛之下,專心一致,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沒有不成功的!

問題是,一個六親不認的人,等待他的將是眾叛親離,那麼,就算是最後取得巨大的成就,又與誰人分享呢?

缺少人分享的成功,還能夠說是成功嗎?

南宮亮似乎看見了俞鈺姑娘懷疑的眼神,他的眼神雖然極快閃過一絲痛楚與酸澀,語氣卻更加的堅定和冷漠:“雖然,這一次的結果,必定要犧牲很多很大的代價,譬如你,譬如我娘;但是,這是無可避免的規則——多大的代價犧牲,才能夠換取多大的成功,”

俞鈺姑娘想了想,沒有感到懼怕,而是數之不儘的悲涼,輕輕歎息道:“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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