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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時間月缺花飛。

手執著餞行杯,眼閣著彆離淚。

剛道得聲保重將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前程萬裡。

憂則憂鸞孤鳳單,愁則愁月缺花殘,為則為俏冤家,害則害誰曾慣,瘦則瘦不似今番,恨則恨孤帷繡衾寒,怕則怕黃昏到晚。

《沉醉東風.送彆》——關漢卿

人生八苦之一,送彆離。

雖然,都各自的安慰,彆離,是為了積蓄相聚的歡樂;但是,當一份濃到難以化開的感情,遭遇被殘忍割據而分開的,眷戀,不舍,所產生的酸痛,依舊難以灑脫放下。

生命,從來都是無常的。

哪怕是,相互的滿滿祝福是那麼鋪天蓋地擁簇在身旁,而天地之間的各種變幻莫測的元素,它們的無情,總是在不經意的瞬間,讓生命變的渺小而脆弱。

很多的時候,一次的彆離,便成為了一生中的最後終結,餘下的,是漫長的酸痛,惆悵。

蕩氣回腸的靈魂拷問,如咽如泣的深情曼唱,淒婉深處,似乎掀起了心靈深處原來打算埋葬一生的某些脆弱的觸動,高貴的夫人們忍不住掏出柔軟的手帕擦拭著眼角的淚痕。

南宮七夫人沒有淚水的痕跡,但她的眼睛卻充血般紅了。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麵的痛。

在外人眼裡,她被南宮大老爺收宮為七夫人,雖然她的娘家也是大戶人家,但絕對沒法跟南宮世家存在可比性的;馬琬兒成為了南宮世家的七夫人,娘家的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更讓人羨慕的是,她還有一個很給她爭麵子的兒子。

在外人眼裡,七夫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世上,每一個人,都有著他(她)隱秘在心靈最深處的傷心情結。

七夫人的傷心情結,是心頭曾經有著那麼一個男人的影子。

婚姻,永遠是被利益踐踏的。

為了讓陷入低穀幾乎癱瘓的家族起死回生,做南宮老爺子的七夫人是她的宿命。

而,她愛的男人,卻被一係列黑箱操作之下,被抓進軍營,麵對兩個選擇:一是馬上被處決,二是上前線當炮灰的前鋒。生死之間,哪怕一線生機,也必須拚搏的。

男人選擇了當炮灰。

結果,男人是幸運的,炮灰沒有當成,經過大小十多場戰役,不僅沒有壯烈,還立下很多的軍功,又在他的統帥賞識之下,破例提乾。

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任意讓人拿捏的男人,已經掌管著數萬人的實力高級軍管。以男人的實力,要對付南宮世家,那幾乎是沒有懸念的事情。不過,男人究竟是戎馬喋血打拚過來的人,他以身作則,律己作以榜樣,沒有任何打擊南宮世家的動靜,甚至,更徹底不與馬琬兒相見。但是,通過一些消息渠道,七夫人得知,至今,男人還是光棍沒娶。

如果,背叛的愛情容許懲罰,男人一生不娶,便是對她最痛的懲罰。

七夫人很想很想可以痛哭一場。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哭,尤其是因為一個不是丈夫不是兒子的男人哭泣。

哭,也許隻是一種很簡單的情緒觸動,然後在詮釋感受的生理現象。

但是,有時候,哭,都是奢侈的。

當,哭,都被無情無義慘絕人寰地核定在某一個不得隨便逾越的禁區,所謂的幸福,還在嗎?

戲台的演員在專業的表演著。鏈接戲台幕後的門簾給移開一線,一雙彌漫著愁鬱和痛苦的眼睛悄悄的注視著七夫人。這是一個身材高猛的男人,許是經過長年累月的鐵血洗禮,他原本應該俊朗的臉孔近似麻木了一般的沒有任何表情。“秦將軍,您.....”男人的後麵走來一個五十出頭的大漢。

門簾旁邊的男人輕輕一歎,轉過身,“洪班主,打擾了,我要走了。”

大漢微微搖搖頭,終是無言的點點頭。

男人,嗯,是秦將軍,他舉步要走的樣子,洪班主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秦將軍。”

秦大人腳步一滯,眼神凝視洪班主:“嗯?”

洪班主似乎花了幾秒時間考慮才作出最後的決定:“七夫人的少爺把安樂坊的一位姑娘贖出,幾天之後,就是他們的婚期了。”

秦將軍道:“英雄不問出處,紅塵不乏俠女。隻要他們兩情相悅,任何阻擋都是浮雲。”

洪班主搖搖頭:“我想說的,不是這些。而是,這個女人,曾經有一個相好的。”

秦將軍呆了呆,似乎憶起了當年自己被棒打鴛鴦的慘痛,然而,愛屋及烏,私人的情感永遠被加倍的放大,從而製造決定的偏移:“那又咋滴,娶就娶了唄;至於她的老相好麼,砸些錢兒,再不,砸板磚都沒有問題。”

洪班主一臉黑線,心想,你那麼耍橫,你怎麼就不砸板磚給南宮世家呢?當然,他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能說的是:“姑娘的老相好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是‘江南四大公子’之首,夢家的三少爺夢中遊。”

“夢中遊?”

“對。”

“他很拽嗎?”

“貼切的說,他很流氓。”

“......”

秦大人很難理解,就一流氓,還能夠往哪裡厲害去了啊?直接法辦了不就行了。但是,在洪班主沉默的表情上麵,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兒: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些流氓可以,能夠,在所謂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律法麵前,自由自在閒庭信步般,輕鬆自如地遊弋於律法的製裁之外,這,就已經不是一般的流氓可以做到了。這是需要巨大的勢力和財富完美混合然後誕生出來的龐大能量,才可以的。

秦大人沉吟了一會兒,道:“洪班主,你活躍的江湖麵比較寬,幫忙關注一下夢中遊這個人。”

洪班主輕輕道:“他,現在,就在戲院旁邊的悅回酒樓。”

秦大人目光一凝:“他想乾什麼?”

洪班主輕輕一歎:“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他是在等。”

“等?等誰?”

“等七夫人。”

“他——竟敢....他好大膽子!”

洪班主淡淡一笑道:“難道,你以為光你們軍人生的一副好膽啊。流氓沒膽量,還混什麼混,你說是吧?”

秦大人隻得無奈的同意,然後眼裡掠過一抹厲芒,冷冷道:“我可不管他的膽多肥壯,他動南宮柏林我可以不管,但他如果要對婉兒存什麼心眼兒,我絕對不會憐惜他是一個大膽的流氓而放過對他嚴厲的殘酷的懲罰。”

.............終於見到傳說之中的分割線.............

挨呲!

——夢中遊忽然打了個噴嚏。口水沫子好像粉碎的珠子迸濺開去,直接把同台吃喝的幾人的酒菜都給汙染了。

頓時,同台的五人在一瞬間組合了同盟,憤怒的眼光一齊敵視夢中遊同學。

夢同學比較想低調的處理,告訴他們自己絕對沒有禽流感,用不著那麼防火防盜防閨蜜一樣嚴密與謹慎。

然而,一個錦袍青年似乎昨晚輸紅了眼睛,無限的怨氣終於找到了泄洪口子,在感恩的時候,他以另類的方式表達了:憤怒的站立起來,然後鐵砂掌狠狠轟擊在木桌子上麵。

噗!

聲音很弱小,根本沒有在錦袍青年“砰”然木桌粉身碎骨的構思之中,甚至,看上去不堪一擊的脆弱的木桌連大的震動都沒有發生,倒跟熟絡的親朋好友在聚會說話時候為了提醒對方的關注而作出友好的溫柔的提示。

錦袍青年幾乎有仔細研究一下桌子哪裡出了問題的衝動,然而,剛剛,被他瞪眼珠子拍桌子的人他的眼睛裡刹那出現了一種讓人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的聲音也冰冷到了極點,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生生拉下好幾度,彌漫著一股冷颼颼的殺氣,他冷冷道:“從十二歲開始,就已經沒有人敢在我的麵前拍桌子了,很好,你真的很好。”

巨大的殺氣,仿佛一座山一般,錦袍青年幾乎被壓的喘不過氣,更讓他恐懼的是,他竟然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在迅速的逃逸,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導致他完完全全相信,隻需對方要剝奪他的生命,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錦袍青年咬了咬牙,輕輕顫動道:“你要怎樣?”

夢同學看也不看他了,道:“留下拍桌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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