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動性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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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小賢手機裡麵，裝滿了各種淫`穢的視頻，有些是偷拍的，還有些自拍的，其中還有迷奸女子的。眾人本以為抓一條線索回來，誰知這其中還牽扯進這麼多東西，單是手機這些視頻，足以讓他判刑的了。

耿南指著手機道，“真沒看出來，這潘驢鄧小閒還真是人如其名，堪稱當代西門慶啊。”

李宜書接過裝在塑料袋中的手機，鄧小賢的短信和通話記錄，找到了當時給王衝發的那條短信。對照時間，又有一條之前的通話記錄，應該是安排他發短信那個人打的，她取出手機，將這個號碼存了下來，想了想，將短信和那個通話記錄一並刪除了。

“連夜審問鄧小賢。”李宜書吩咐道。

早在一個月前，省內發生了多起報案，一個叫做“逍遙理財”的軟件，以購物返現和存款高收益的方式在社會上廣泛吸收居民存款，結果在運作了半年後，有人反映其中的錢財取不出來，涉案金額高達4.6億元。

省廳高度重視，連夜組織人員將逍遙理財的總部包圍，涉案人員雖然控製了一批，但是這趣÷閣巨額資金卻仍有一多半下落不明，通過監控現金流，這趣÷閣資金以各種分散、隱蔽的方式，流入了東華市的幾十個賬戶之內，後來查明，這些賬戶都是從黑市上非法買賣的銀行卡，唯獨這個鄧小賢的賬戶，能查到了真人。

正是在這個背景下，省廳成立913非法集資專案組，李宜書正好調到東華市做經偵科長，也牽頭負責這個案子的調查工作。

再次回到審訊室，鄧小賢有些不耐煩，“警察同誌，有事情能不能一次性問完？按照法律規定，你們隻能扣留我24小時。”

“用不著你來提醒我們。”李宜書道。

另外一名審訊人員問道，“鄧小賢，我們已經掌握了你大量的犯罪證據，你是想自己說，還是我們來跟你核實？我們的政策你應該知道。”

鄧小賢笑嘻嘻道，“我知道，我知道，坦白從嚴，抗拒從寬，繳槍不殺嘛！”

“嚴肅點！”

李宜書將一個U盤放在了桌子上，“這裡麵有你手機中的材料，裡麵的東西夠你做十次牢了！”

鄧小賢臉色微微一變，說，“這是我的個人隱私，而且也是她們自願的，你們沒有權力公開我的個人隱私。”

李宜書笑了笑，“是不是自願的，算不算個人隱私，你去跟刑偵那邊說吧。”

審訊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麵對國家執法人員的威嚴，鄧小賢心理防線終究還是沒有撐得過去，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下流了下來，鄧小賢道，“我要一根煙。”一名審訊員從懷中掏出一根紅雙喜，點著後遞了過去。

“能不能要中華？”

審訊員冷眼道，“中華牙膏要不要？”

鄧小賢沒有說話，深吸了一口煙，這才道，“我不能說，我說了他們會殺了我的。”

審訊員：“他們是誰？”

李宜書：“如果你擔心你的人身安全，我們可以給你申請證人保護，前提是你要老實交代，這樣在量刑的時候，也可以考慮適當給你減免。”

鄧小賢吸完煙，“就算我坐了牢，他們也有一百種方法讓我死於意外，我太了解他們了。”

“我們可以考慮把你調到外省去服刑。”

鄧小賢還沒有交代，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在李宜書身旁耳語道，“李隊，鄧小賢的律師來了。”

……

“李隊，這位是康陽律師事務所的大律師李傑，李律師，這位是我們李隊長。”

李宜書打量著李傑，一米七五的個頭，身穿剪裁得體的西裝，手中提著一個公文包，帶著金絲眼鏡，頭發整理的一絲不苟，雖是淩晨一兩點，他臉上沒有絲毫的倦意。

李傑伸出手，“早就聽說東華市新來了個經偵科長，一直沒有能來拜訪，真是罪過。不如改天組個局，我來邀請下東華市律師界的朋友，一起來給李科長接風，我們也將全力支持李科長的工作，讓李科長在東華市能夠大展拳腳。”

李宜書捋了捋頭發，道，“對不起，我最近很忙。有什麼事情，李律師請直說吧。”

李傑律師道，“我的委托人鄧小賢因為酒後尋性滋事被貴局行政拘留了，我想安排一次會麵。”

“他被拘留是因為要協助我們調查一些事情，現在不方便見外人。”

李傑道，“我有權力要求見我的委托人。”

李宜書：“你可以向我的上級投訴我。”

李傑當然不會傻到真去投訴她，不過卻也沒有離去，守在看守所門口，按照程序，在沒有更多的證據之前，他們隻能拘留24小時，隻要時間一到，他就將鄧小賢帶走。

知道律師到來之後，鄧小賢又一言不發。

李宜書吩咐道，“明天一早，去各家銀行凍結鄧小賢名下的賬戶，我現在就去申請相關手續。”

淩晨七點，王衝跑步回來，給馬曉筱打了個電話，“感覺怎麼樣了？”

馬曉筱道，“頭還是暈乎乎的，王衝，昨天晚上我沒有亂說什麼吧？”

昨天她最後的記憶就是伏在王衝背上，然後就睡著了，後麵怎麼回家，到家裡發生了什麼，她都記不清楚了。

“沒什麼，你回去後就睡了。不過，你該減減肥了。昨天是我不好，不應該讓你以身犯險的。”

馬曉筱道，“是我主動要求的，你不欠我什麼。不過，要是真想補償我的話，我周末要去浦江縣做一個新農村建設的專訪，你要沒事的話，幫我開車吧。”

王衝答應下來。

馬曉筱很開心的掛了電話。一直以來，馬曉筱都暗戀著王衝。每次王衝失戀，都是馬曉筱第一時間去安慰他，而且用不了多久，馬曉筱也會以各種理由跟男朋友分手，她在等王衝跟她表白，可是王衝卻始終沒有更進一步，兩人的關係，一直是無話不談的閨蜜式朋友。

可是越是如此，馬曉筱越覺得恐慌，因為她感覺王衝已經不把她當做一個“女人”了。尤其是當李宜書來了後，這種恐慌感愈發的強烈。

當這次王衝答應陪她去浦江時，馬曉筱覺得機會來了。

王衝上午並沒有去城東支行，他來總行遞交一些信貸資料，辦完之後，按照約定，徑直來到了林天華辦公室。

在聽完王衝的彙報之後，林天華點了根煙，“匿名短信這條線索斷了，按照你的意思，行內有人偷偷修改了周雲濤的征信記錄？”

王衝點頭，“央行對征信記錄管理要求這麼嚴格，沒有人會輕易去用自己的飯碗做賭注，故意掩蓋周雲濤的逾期信息，除非有更高層的人給了指示，找出指使修改征信記錄的人，大體上也就能查清楚是誰在幕後指使周雲濤的了。當然，顧天德也有可能知道，不過沒有證據。”

林天華問，“王衝，你覺得誰最可疑？”

王衝搖頭道，“林行長，我隻相信證據，不相信直覺。”

林天華思索片刻，拿了一份文件出來，說，“正好最近人行要求開展一次征信管理排查，我會要求各支行針對半年來所有的貸款的征信情況進行穿透式排查。”

王衝提醒道，“如果有必要的話，讓稽核審計的也跟進一下。”

這種央行外部下來的排查，下麵重視程度並不高，各部門很多時候都是隨意寫一寫，反映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形成一個報告，應付一下了事，要真想查出什麼東西來，還得需要審計組的專業人士出馬。不過，借用外部檢查這個由頭，將真實目的掩藏在全麵排查中，而不是針對周雲濤征信記錄單獨立項調查，更隱蔽一些，也不會打草驚蛇。

這時，李秘書走了進來，說中午十一點半市人行召開緊急會議，要求各行一把手參加，不得請假。林天華收到提醒，交代了兩句匆忙出門了。王衝心中嘀咕，除非發生重大事項，人行很少會在中午十一點半這個時間召開會議。

中午，王衝刷手機頭條時，收到一個重磅新聞，央行擬通過“M`LF（俗稱麻辣粉）+定向降準”釋放了一萬億的流動性，這種通過非貨幣增發的方式調整流動性，而且一次性釋放這麼多，實屬近年來的首次。

一般來說降準這種操作，都在夜間公布，這次十分反常的在中午公布，這一舉措，使得整個金融圈陷入瘋狂之中，股市、銀行、樓市、外彙都迅速做出了調整，到了上交所開盤，整個大盤拉升了5個點。

到了下午，東華市各家銀行都接到了央行一個指令，在三季度末之前，全市銀行機構要在現有貸款規模基礎上，增加五百億的合意貸款投放。東華銀行這邊迅速做出反應，新的貸款任務通過電話通知到各家支行行長。

“我不管用任何手段，放貸！放貸！放貸！”顧天德在會議室內吼著，城東支行分派的任務是在三季度會議任務基礎上再新增五個億投放，顧天德感覺到了壓力，“立即打電話給各家AA評級企業，給他們增加授信額，那些差不多的企業，能放就放，把貸款手續給我簡化，一科、二科，你們這個月就不要休息了，提前把貸款任務完成，這是一項政治任務！”

王衝回到辦公室，見張非凡眼睛通紅，一臉倦意的抱著一堆信貸資料走了進來。

王衝問，“怎麼這麼沒精打采的？沒休息好？”

張非凡道，“區裡這個月底有個農展會，咱們也在受邀銀行之列，天禽養殖社這趣÷閣批量業務，顧行長要求在本周內上貸審會，爭取農展會之前投放出去，巧薇姐身體又不好，我這兩天一直加班弄資料，沒有回家。”

王衝皺眉，“三天之內上會？十幾家養殖戶呢，光貸前儘職調查都做不完。做業務是好事，但審慎的原則還是要堅持的。”

“顧行長催的急，我也不敢怠慢啊。”

王衝也比較體諒張非凡的壓力，於是道，“你把幾乎申貸資料交給我，我幫你一起做材料。”王衝挑了幾戶貸款資料出來，研讀之後，開始撰寫調查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