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粹煉與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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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氣風發上九天，吾破顏、固瘋癲。萬載輪回為吾轉，寧涅槃、不殘喘......!苦練身、夜無眠。血氣方剛持神劍，驚鬼神、震蒼天。玄象所歸、躍於吾身，眾妙所在、皆於吾心......！”

昏暗的煉魂鼎中忽聞歌聲，清越過處卻現光溜溜的少年一枚，居然正興奮得手舞足蹈儘顯朝氣，不是結束十年苦修的蕭雲還能有誰？隻是清瘦了整整一大圈之後，如今紫眸的體貌已再返舞勺之年。

就不知這看似不到十四歲的小子，見到自己的嬌妻們可怎麼辦，是否都會將他當成幼稚小弟看呢？蕭雲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改變，隻是感受著肉身蘊涵的無窮力量欣喜再欣喜、自信再自信，少年輕狂之態幾乎不可抑止。

“雲哥、你這古怪的肉身好象才剛得小成，用得著這樣高興嗎？”小火老氣橫秋的話語偏偏仿如稚童，倒是古怪也成功的為蕭雲潑了瓢冷水。

“哦、確實剛剛小成，可火弟你就不能讓我高興一會，老這麼打擊我有意思嗎？”蕭雲似乎心性也回複成少年，嬉笑間說出的話語好不唯心。

不過修心的蕭雲最擅掌控本心，輕狂一陣後倒是隨即回複心如明鏡，卻是略帶疑惑的問道：“火弟、你說我的肉身修行才剛得小成，為什麼繼續修煉卻再難精進，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因為已經沒有雜質和暗傷可以驅除，經脈也無法再行拓展啊。而且雲哥你的體修法訣已經滯後，不能再提高聚集天地精氣孕養己身的效率。以後隻能持續苦修慢慢精進，很難在短時間內得到境界大幅躍升。”

聽得小火的這番解答，深以為然的蕭雲稍一思索，顯得有些不甘的繼續問道：“火弟、每一代血靈子的本命丹火或者嬰火都和你相融共生過，你應該懂得很多體修法門吧，可以提供給我進行借鑒嗎？”

“我已經把知道的都給你了啊，沒發現你的體修法訣和以往不同了？不然哪會這麼快突破到你說的什麼紫瑩顛峰，現在元嬰仙修都很難破開你的肉身防禦了呢！”小火孩子般沒好氣的絮叨著，無疑對雲哥忽視他的貢獻感到鬱悶。

蕭雲聞言馬上微微運轉體修法訣，轉瞬後便已察覺小火所言非虛，趕忙笑著道謝：“還真是這樣，我剛才隻顧著高興了，沒注意法訣已經又有蛻變，謝謝火弟你這麼幫我啊！”

喜歡充老大的小火倒是爽快得很，聽到主人的話語馬上就樂了，半點都不計較蕭雲剛才的輕忽。倒也難怪、作為血靈宗的傳承奇火，修羅血焰從古至今始終忠誠如初，隻是這點就比蕭氏嫡係血脈還要更嫡係。

而且小火就是血靈宗的傳承之寶，還是最安全和最無憂的傳承之寶。試問世間有哪個不怕死的修士，敢冒著十死無生的自焚之險融合修羅血焰？即便明知小火代表著血靈宗的傳承，也會因為不具蕭氏血脈而無法獲得，豈不見屍魁派得到修羅血焰兩千年之久，依然無法獲得血靈宗的傳承。

顯然這便是因果循環，作為血靈宗第十子的蕭雲，今天終於得到他應該獲得的傳承。須知存在十數萬年的修羅血焰，知道的宗門之密遠超第七子蕭正奇，更知道開派祖師須倫大帝的傳承密地。

“雲哥、你的肉身和體修法門實在太古怪，修煉的根本就不是血靈聖體，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知道後續該怎麼修煉。但是這樣修煉出的肉身居然更好，你的體修境界已經相當於血靈聖體第八層。要不等我們粹煉完你的丹田力源後，就儘快去老主人的修羅血海找找機緣。”

“修羅血海！對、一定要去修羅血海！老祖爺爺當初就和我說過，我也老早就想去的，就是當時沒找到你去不了！”

蕭雲聽得小火所言好不欣喜，他很清楚血靈宗真正的傳承密境正是修羅血海。而當初血靈子老祖爺爺分識存在的血府空間，不過是未雨綢繆的後備傳承地而已，自然遠不如須倫大帝親設的修羅血海密境。

“雲哥、這都已經十年時間了，修行得這麼慢有啥值得高興的，趕緊粹煉你這啥邪力好不好？”經曆了十代血靈子的小火傲驕得很，仿佛主人在他麵前就是個需要調教的孩子，事實上也確實就是如此。

“嗬嗬！我就知道火弟你走眼了，沒注意到這裡刹那永恒吧？怎樣、雲哥厲不厲害，嗬嗬......！”蕭雲分明很喜歡跟老氣橫秋的小火抬杠，但凡有機會就要以逗弄稚童的方式進行調笑，誰讓小火老祖宗的聲音嫩得如同三歲孩子呢。

果然、小火還真沒察覺此地刹那永恒，聽到蕭雲的話當即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的雲哥居然擁有這等福地。也難怪、身處煉魂鼎內的小火無法準確感知福地，先前更是全力相助蕭雲粹煉肉身無暇他顧。

然而小火被蕭雲調笑得有了孩子脾氣，稚嫩的童聲隨即斥道：“刹那永恒就值得顯擺？修羅血海中同樣一日百年，還不會有倒黴神術的道則扭曲！想去的話趕快努力粹煉邪力，不然我就睡大覺去了，哼......！”

“火弟彆生氣嘛，和你說笑鬨著玩呢，聽你的馬上就開始修行好了吧。”蕭雲暗道小火明明是個孩子還要裝老大，可是想笑又怕這位最小的老祖宗繼續發孩子脾氣，趕忙圖表現般盤坐下來平心靜氣。

於是孩子般的小火老祖宗氣順了，如同酷刑般的邪力粹煉開始了，屬於蕭雲的極致痛苦也馬上到來了。就見紫金力海真我輪中火焰暴起，五色火光中惟獨血紅之光最為凶猛，持續焚燒粹煉著五色天紋流轉的邪丹。

蕭雲頓時淒厲慘叫出聲，若非修心的他意誌力極其頑強，隻怕剛才就已經當場暈厥過去。初曆力源粹煉的蕭雲雖有所準備，可怎麼都沒想到會有如此痛苦，這樣的修行簡直就是在進行自虐。

盤坐的蕭雲如被電殛般劇烈顫栗著，不著寸縷的身體上無數青筋瞬間暴起，如同亂蛇一般在扭曲、舞動。片刻後就見道道汗泉狂湧而出，紛紛順著纖毫可見的筋肉紋理淋漓而下，轉眼便在地麵上積下一層水漬。

幾乎將自己牙齒咬碎的蕭雲，總算品嘗到千刀萬剮的滋味，隻覺眼前的一切瞬間儘成漆黑，心海真慧輪中更是紛亂得唯剩恐懼之心還算清晰。

如此痛苦確實難免，須知修士哪怕隻是修行中有所岔氣都會不適，氣息紛亂便是走火入魔的前奏。何況蕭雲此刻正被奇火粹煉邪丹這力之源，早已修行得渾然一體的經脈若不被引動，不產生出被碎剮的巨痛才真是奇了怪。

所幸蕭雲經曆度劫沉睡之後，曾得佛寶清淨琉璃盞加持真魂，且以心海真慧輪收獲大量般若之光。卻是於此痛不欲生之時再顯奇效，紛紛從中丹田內湧入識海，護住他的真魂不至墮入迷中。

當然、修習化魂密法多年的蕭雲，其真魂之強大才是能夠堅持的關鍵原因。而且修羅血焰主導的力源粹煉，並不是想以此考驗蕭雲的承受能力，自然會儘量減低因此產生的痛苦。否則就不是什麼修行，而是在行滅絕之事了。

昏暗的煉魂鼎之內，遍地白色美玉當中，執拗於力量的蕭雲苦苦忍受著，無數次從即將昏死而導致失敗的痛苦中繼續堅持。不曾想此番酷刑般的力源粹煉，讓逐漸習慣痛苦的蕭雲得到指引，竟然帶來了邪道修行的新方向。

其實蕭雲早在虛空戰場晉入心變境之前，就已發現心之力可以幫助承受肉身巨痛。雖然隨著千幻之術的日益精深，幻化身形的肉身痛苦越顯微弱，他已經不知多久未曾采用過，但現在必然會采用此法抵禦肉身痛苦。

卻不料蕭雲沒想到過的奇事隨即出現，就見心海真慧輪中收納的般若之光，隨著他的心念分出一半開始下行。居然如同注入識海一般注入力海真我輪，更是紛紛進入邪丹之內，迅速平複因經受粹煉而產生的紛亂。

如此一來蕭雲肉身的痛苦瞬間減去近八成，完全可以憑借他堅韌的意誌力無視。然而這樣的奇事蕭雲也是初次經曆，以往他即便曾經采用過此法，但那時他的心海真我輪尚為雛形，也不可能有般若之光隨同心之力下連力海真我輪。

此番奇變的出現無疑就是啟示，證實力海和心海以及魂海可以互通，形成縱貫肉身根基的天地之途。蕭雲原本的煉煞聚力、煉力衍心等等修行認知，顯然隻是單向的漸進修行方式，卻忽略了三海相互支持的整體修行方向。

有此發現的蕭雲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心海真慧輪同樣具備承上啟下之能，分明和神道心脈輪協調三脈七輪很相似。如此看來自己往日對於邪道修行的理解仍然狹隘，惟有三海相互支持形成天地貫通才是正途。

雖然邪道修行類似於仙道不依外力以我為主，頂多也就借用些願力支持心海輪衍化智慧，並不需要煉化香火和彙聚願力凝練神力。但化用神道的脈輪修煉之法，無疑比專修元神大道更適合自己，也具備更高的修行效率。

仙道講究力與元神渾圓如一，神道追求以念化力得擁神火自生，可見神與力既獨立存在又相輔相成。何況就連凡人所修的武道，都講究力與氣合、氣與神合，如此才能內力得生、強身健體，自己怎麼就如此愚蠢的忘了呢？

顯然以往自己所認知的三海並存，卻各自獨立存在的修行方式正是大謬，其實已經形成自我設置的障礙。惟有力海、心海、魂海三輪相互支持、上下貫通為天地之途，才是邪道修行正確的途徑。

豈能忘記雲雨山地底巨變時曾獲的感悟？既然已經明悟心之力作為法術本源能夠威能大增，怎麼就沒想到實現心海反向支持力海？而今日心海輪反哺力海輪的事實，已經充分證實三輪相互依存的必須。

那麼心丹凝結之後便是魂丹凝結，最終力、心、魂三丹合一，是否也能結成邪道的道胎嬰兒？可仙道元嬰乃是元神大道的產物，不修元神而聚煞為力、衍心生智與粹魂蛻凡的邪道，沒有元神要結成道胎又從何來？

昏暗的煉魂鼎中蕭雲久久苦思，也不知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卻總是無法找到切實可行的答案。似乎他這異想天開的邪道修行，無論怎樣都不能結成道胎嬰兒，隻能修行到三丹合一便斷絕前路。

蕭雲愁眉不展的顯得好不迷惘，索性將他所知的仙、神、佛、鬼以及妖、魔的修行之法都翻了出來，搜腸刮肚的反反複複印證、借鑒，甚還采用術數進行推演，期待能從中得取一分修行前路指引。

所幸蕭雲早已具備分心萬用之能，倒不曾因此打亂邪丹力源的粹煉，也不曾中斷心之力反哺力海真我輪。居然以任何修士都必定走火入魔的方式，既修煉又悟道還毫不耽誤的苦苦追尋邪道修行前路。

蕭雲先後通過神霄洞天和神霄紫獄，以及嘟嘟密境中屍魁派的傳承密庫，收集到各種修行之法的數量極其恐怖。何況他還得到嘟嘟、傲因以及散支弘和碧泉怡蓮的修行之法，幾乎所有修行道路無不被他推演和研究。

可惜蕭雲這前所未有的邪道修行，注定無法從已有的修行之道得到借鑒，任由他如何反複推演，都無法得到三丹合一後的碎丹化嬰之法。卻不知他此番尋覓修行前路的苦思，竟然整整經曆了三十九年歲月。

忠誠的小火察覺主人除了粹煉最初之時，此後並不曾表現出任何肉身無法承受的痛苦，隻以為蕭雲肉身足夠強悍頂得住，也沒管什麼反哺邪丹的心之力，隻是一直全力為蕭雲粹煉邪丹。

隨著三十九年時間過去，一根筋的小火已將邪丹粹煉得再無可煉。消耗自身火能過甚的小火也不禁好生讚歎，雲哥的肉身確實強得不可思議，他都是第一見識到這樣不該存在的怪物。

“雲哥、我已經幫你粹煉完力源了，可把我累得......！整整三十九年都不叫一聲痛，你這肉身到底還是不是真的人肉，這也強得太過份了吧！”疲憊的小火既好奇又無奈的絮叨著，似乎真有些覺得蕭雲是個怪物。

依然還在苦尋修行前路的蕭雲，聞言之下略微一楞，正要開口和小火道謝。就在此刻突然靈光一閃，仿佛想到了什麼卻又無法抓住，當即急得忘了采用心念傳聲，直接大聲追問小火。

“小火、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快、快！”蕭雲的急促的話語顯得既焦急又期待，卻是聽得正納悶的小火好不迷糊。連忙再次傳音主人。

“雲哥、你的肉身太強了，我以前都沒見過你這樣的，竟然粹煉力源三十九年都不喊一聲痛，可把我累壞了啊！”

“哈哈......我知道了！哈哈......我知道怎麼結成道胎了！我的肉身就是道胎，碎丹歸體、將身化嬰，哈哈......哈哈......！”

意外被小火提醒的蕭雲放聲狂笑，隻震得遍地白色美玉紛紛碎裂，興奮得儘顯瘋狂之態。也難怪、苦苦追尋三十九年才得到的答案，但凡本心稍不堅定之人，隻怕會被極致喜悅刺激成真正的瘋子。

“什麼碎丹歸體？將身化嬰是啥玩意？雲哥你沒事吧，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沒聽說過。不會是你好麵子忍著不喊痛，現在不痛了要喊回來吧？”小火聽得好不迷糊，分明不懂蕭雲在說些什麼。

蕭雲聽得小火老氣橫秋的稚嫩童音，當即笑得越發暢快了，還語無倫次的使勁道謝。滿腦子糨糊的小火頓時擔心起來，還以為自己粹煉時施力太過，把主人給徹底煉傻了，連忙好不擔憂的詢問起來。

“雲哥、彆激動，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妥？我已經很小心了啊，應該沒把你煉成傻子吧？！”

無比興奮的蕭雲聞言之下真傻了，不過卻是因為小火的話傻眼了，自己心裡高興居然被當成了瘋子，這、這也太那啥了吧！

而小火見雲哥竟然完全呆滯了，怎麼看都是個真正的傻子，頓時暗道一聲不好，便要再次出言詢問，卻被意料之外出現的聲音打斷了。

“不許你胡說，主人才不是傻子！這裡有傻子也肯定是你。”就見昏暗的煉魂鼎內金光瞬起，陣陣直達真魂的波動隨音同至，璀璨之中一道十歲男童的金色虛影隨即顯現，不是又長大了些的小萬還能是誰？

“你......！你...你是萬魂樹？我才不是傻子......！”好嘛、兩個孩子才剛見麵就鬥嘴。不過認出定魂神光的小火，分明顯得很有些畏縮。

蕭雲見此更樂了，小萬果然又長大了一些，必定已經成功吞噬了贏勾殘魂。連忙當起了和事佬：“小萬你吞噬成功了？真是太好了，雙喜臨門、哈哈......！哦、小萬不要說小火哦，他其實是在擔心我。以後我們都是一夥的，你要多關照小火嘛。”

“主人、我認識他呢，修羅血焰我很久以前就見過。可是他現在怎麼這麼小？還不如我原先看到時真靈雄渾，不會是也遇劫了吧？”

“是啊、小火被封禁了兩千年呢，這才剛恢複些許。”蕭雲倒不奇怪小萬認識小火，畢竟萬魂樹在開天辟地前就已存在，若是擁有足夠的魂能，能記得更多的密聞都不奇怪。

“萬魂......小萬哥，你就是雲哥說的小萬哥嗎？我現在叫小火了，是雲哥幫我取的名字，以後彆喊我修羅血焰好不好？”

“那好吧，以後叫你小火好了。但是你要尊敬主人，知道嗎？”小萬和蕭雲的性情似乎極其類似，儼然又是個主人幼時一般的孩子王。

蕭雲聽著兩道稚嫩的童音不斷說著孩子話，很快就已經相互嬉笑得如同兄弟，隻覺心中滿滿都是幸福在泛濫。欣喜中正要再問小萬幾句，卻忽然心中一動，感知到銀瞳正在福地內瞬閃，於是臉上的笑容更顯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