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把春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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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還在懷疑鬱憑嘴裡那番話的合理性，鬱憑也沒有逼她，兩個人沉默地對峙著——或者說，金不迎一個人倔強地僵持著。

“至少目前……我不會說的。”過了一會兒，她乾巴巴地開口了，“說出去了對驚蟄對小仙都不好，我不信任你，等我什麼時候信任你了我才會跟你說。”

鬱憑輕笑道：“啊，雖然不信任我的人很多，但我沒想到你也是其中一個啊。你不是挺喜歡我的嗎？”

金不迎仿佛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炸開來：“你自作多情什麼，誰喜歡你了！？？？”

“有必要這麼大的反應嗎，喜歡我又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我好歹也算悲憫宗萬千少女的夢……之一吧。”鬱憑推了下金不迎的頭，“是是我當然知道他們說我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還有……還有啥來著，囂張跋扈？不過你才是那個親自跟我接觸過的，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嘛。”

金不迎翻了個白眼：“嗬嗬，流氓王八蛋。”

鬱憑：“……”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又把話題扯到了屠蘇真人身上：“屠蘇師兄好酒，為人正直寬容，如果你不喜撒謊不以欺人為樂的話，他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說不喜歡你的。”

金不迎瞥著他。

“雖然他現在不執劍了，但教導你還是綽綽有餘的，不用擔心太多，好好學就是。”鬱憑垂眸，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指尖從金不迎的發上一擦而過，“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這幾年我應當都不回宗了，你可要爭氣一點，早日築基啊。”

金不迎輕哼一聲：“這還用你說。”

真是隻長滿刺的刺蝟。

鬱憑彎了彎眸，示意她可以走了，自己卻一動不動。

“……你不走嗎？還是說還有什麼事？”金不迎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問道。

“還有一點事。”鬱憑說。

“哦，那我不打擾你了，走了。”金不迎對他要做的事一點都不好奇，乾脆利落地離開了。

她走後，鬱憑抬起掌心，捧住一縷月光。

“人生終是這樣的糊塗……”他發出一聲喟歎，“盼得春來，又要把春辜負。”

……

……

“有空再來玩啊。”平柳真人站在傳送陣外笑眯眯地說，他像是不記得先前的衝突了一般，仍舊溫和有禮落落大方。

“有空再說，小孩們都忙著修煉呢。”鬱憑笑著擺了擺手，下一刻傳送陣亮起，裡頭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還是回家好啊！”驚蟄用力地抱住了金不迎的胳膊，臉上笑吟吟的，“姐，估計過幾天之後大師兄就會去接你了，你這幾天要好好陪陪小仙。”

金不迎摸了摸她的發：“不一起去嗎？”說這話的時候，她還偷偷瞄了鬱憑一眼。鬱憑正在跟雲英說話，似乎沒有注意到這裡的樣子。

“我之前其實有去找過你們。”驚蟄抓住了金不迎的手腕，微微皺眉，目光帶著一絲渴求，“我隔一段時間就要去找你們，但是悲憫宗太大了，不管我怎麼走都走不出去……然後師父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像個鬼一樣飄到我麵前，說叫我不要浪費時間了，等我築基了一定告訴我你們在哪裡。”

她說著說著，又不自覺地鬆開了拽著金不迎的手，聲音顫抖著，“我想……如果我努力修煉的話，很快就能築基了，就真的沒有再去找你們，而是節約時間修煉……我想的是十年之內一定能再次見麵的，但我忘記了你們在外門的處境……姐，對不起……對不起……”

金不迎反手緊緊地握住了她：“驚蟄，你在愧疚嗎？”

這麼長的時間裡，原來她一直活在內疚中嗎。

霍箐箐在旁自然聽見了驚蟄的剖白，她想過來，又被霍蓁蓁拉住了。霍蓁蓁朝她使了個眼色，然後悄悄地帶走了剩餘的人，等到了驚蟄確定聽不見的範圍之後，她才氣勢洶洶地點著霍箐箐的額頭：“霍箐箐，我說你是不是傻啊！？人家姐妹倆談心增進感情呢，你還想插一嘴不成？”

霍箐箐撅起嘴，很不滿地反駁道：“我從很久之前就這麼覺得了，驚蟄煩惱的一直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啊，這有什麼好愧疚的，還讓她愁苦那麼長時間。”

雲英抱臂，涼涼地說：“她愁苦的哪是她嘴裡說的事啊，她隻是過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先前沒看見金不迎的時候還能麻痹自己，現在金不迎找來了——姑且說是找來了吧——就會讓她認清自己骨子裡的劣根性。”

霍箐箐沒聽懂，一歪頭：“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付出的愛並沒有她嘴上說的那麼偉大。”雲英勾唇，帶上幾分嘲諷，“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煩惱的事，世人大多都是如此，說的比唱的好聽，會千方百計地找借口掩飾自己的自私。”

“我不覺得這是自私。”金不迎皺著眉，加重聲音，甚至微微有了些怒意，“驚蟄，你向來是個聰明的小孩，你知道做什麼才能哄我和小仙開心。為了我們而自私，和為了你自己而自私，是完全不同的。”

“可是我就是為了我自己才自私的！！！”驚蟄放肆地喊道，眼睛裡淚光漣漣。

她們周圍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她可以儘情發泄。

“為了你自己就是為了我們啊。”金不迎撥開她的頭發，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驚蟄，我隻希望你能活下來，活得好好的，我們若是能夠見麵自然最好，若是見不到，隻要知道你安全，我就放心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驚蟄猛地撲進金不迎的懷裡，聲音沙啞又尖利，“我想看見你們，我想一直和你們待在一起，什麼死不死的問題我才不要考慮！！那麼絕望的環境我們都活下來了，天都不收我們，到了現在更不能死掉！！！！”

“不死。”金不迎按住驚蟄的後腦勺，“驚蟄，我們會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直到大家能釋懷……或者，能化解傷痛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