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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五年 六月,丁醜,長安地震。 塌陷房屋數十座,傷民三百餘人,亡十七人。 戊寅,又震,無人傷亡。 乙酉晦,日有食之,中州萬民震恐,以為天降其怒。 六月下旬,三輔大蝗…… 一隻蝗蟲的體積不過一指大小,輕而易舉便能被人所捕殺。 但是當數以萬計的蝗蟲聚集在一起之時,卻讓它們幾乎擁有了摧枯拉朽、毀滅一切之勢,成為了無數人都恐懼的災難——蝗災! 飛蝗蔽空日無色,野老田中淚垂血。 上翳日月,下掩草木,遇其所落,彌望蕭然。 飛蝗席卷過境之時,天空昏黃,幾乎不見光亮,宛若末日降臨一般。 中州三輔之地的旱情持續了兩月之久,但是依靠著渭水,仍然還有不少的莊稼勉強活了下來。 這些作物撐過了旱災,卻是沒有撐過緊接著到來的蝗災…… 鋪天蓋地的蝗蟲如同黑風一般從大地之上席卷而過,密密麻麻的蝗蟲附著在莊稼葉草之上,附著在樹木灌叢之中。 無數蝗蟲瘋狂地啃嚼著它們所能看到的任何的東西,田野裡、樹林間皆是急雨般的啃嚼聲,慢坡的莊稼在轉眼之間便消失一空,草木牛馬毛鬣皆儘。 旱蝗千裡秋田淨,野秫蕭蕭八月天。 許安不是見過蝗蟲,隻是他從未有見過蝗災,雖然心中已有準備,雖然也曾聽聞過蝗災之時的景象,但是當親眼所見之時,心中卻仍然生出了些許的恐懼,蝗災的恐怖遠超其想象。 那鋪天蓋地飛蝗從西方飛來之時,簡直宛如天傾一般,無數的蝗蟲彙聚在一起,形成了蟲群。 鋪天蓋地,無邊無際,幾乎遮雲蔽日。 而這還是此前許安下令在各地刨除蝗蟲之卵而形成的規模,若是黃巾軍不去前去除蟲,隻怕現在的規模還要大上一些。 蝗蟲影響的不僅僅是那些田地之中的莊稼,甚至還影響了黃巾軍的賑災。 那些蝗蟲飛掠而過,將一切能夠啃食的東西儘皆啃食,甚至連一部分的運糧車隊都遭遇了其襲擊,其運載的糧食被啃噬一空。 數座糧倉也遭受了蝗蟲的襲擊,不過因為守衛糧倉的黃巾軍眾多,用火把和大網最終擊殺了不少的蝗蟲,最終還是保住了糧倉,隻是損失還是不可避免。 應天郡,甘亭也遭受了蝗蟲的襲擊,遮天蔽日的蝗蟲,使得原本就已經因為旱情影響而人心惶惶的甘亭更為雪上加霜。 朝陽初升,光明逐漸將黑暗驅散, 梁平躲在房舍裡,從窗縫後偷偷的看著屋外,小心謹慎的觀察房舍外的景象。 輕風吹來,一隻破損的瓦罐被風力吹動,在略微有些不平的地麵之上滾動了一下,發出了幾聲輕聲。 輕風在屯所的房舍之間徘徊,從門窗的縫隙之中吹入了房舍之中。 風裡滿是腥氣,有土腥、水腥,更多的還是那種令人作嘔的蟲腥味。 梁平心中越發的緊張了起來,他緊握著拳頭,盯視著窗外。 “咻——————” 一聲長哨打破了整個屯所的寂靜。 梁平臉色微變,立即便鎖好了窗戶。 “等我出去之後,記得把門也都鎖上,一定要關牢了。” 梁平關緊了門窗,想了一想,又拿了一些木枝將窗戶留下的縫隙也完全塞住。 塞住之後,梁平看著房舍的地麵,又去搬來來一塊圓木,壓在了牆邊的地麵之上。 那裡是儲存著糧食地方,除了他和妻子之外,沒有任何的人知道那裡還埋著東西。 梁平抬起手,擦去了頭頂的汗珠,將葵扇遞到了女人的手中。 “一定要關緊房門,如果那些螽蟲再飛進了房裡,一定不要害怕,彆讓那些螽蟲把家裡的東西弄壞了。” 女人點了點頭,她雖然有些害怕,但是仍然是握緊了葵扇。 “咻——————” 哨音再響,梁平的臉色微變,他看了女人一眼之後,便鬆開了緊握著的手。 “我晚些時候就回來。” 梁平握緊了拳頭,緩緩推開了木門。 此時屯所的道路之上已經有不少的人走出了房舍,他們有的拿著砍柴的刀斧,有的拿著叉草的木叉紛紛向著屯所中央的廣場走去。 梁平看了一眼道路上散落的蝗蟲屍體,他停頓了一會,最終也彙入了人群之中,跟隨著人流向著廣場走去。 “二郎。” 身後有人叫了一聲二郎,梁平轉頭循聲望去。 “三伯。” 梁平看到叫他的人,臉色緩和了一些,恭敬的回了一聲。 那人正是他的父親的弟弟,他的父親一家一共有五人,其中一人早夭,他的父親排行第二,來人是他的三伯,也正是三伯養育著他長大,不然恐怕他和自己的小妹就餓死在了災年。 “螽蟲食糧,但是不食人。” 被稱呼為三伯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梁平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典農官已經說了,道師已經發現了螽妖在什麼地方,現在正趕著過去,到我們這裡來的就是普通的螽蟲,傷不了人畜。” “更何況太平道符祝也在這裡,沒什麼好害怕的。” 梁平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但是他的動作明顯的有些堅硬。 那鋪天蓋地的飛蝗,他親眼見過,烏壓壓的一群,猶如一道黑風一般刮來,連續數月沒有落下雨水,草木很多都已枯死,但是本來還能見到焦黃的草葉。 那黑風刮過之後,卻是隻有光禿禿的一片,隻剩下了土黃色的泥土。 蝗蟲組成的黑風不僅刮過了屯所外的田地,還衝入了屯所之中。 至今梁平都記得那黑風的恐怖,蝗蟲群急掠而過,無數翅膀振動的聲音彙聚在一起彙入耳中,隻覺得外麵有千軍萬馬一般。 無數的飛蝗掠過,不時便有飛蝗撞擊在屋簷、牆壁之上,甚至有蝗蟲在衝擊門窗,很多的蝗蟲甚至從門窗的縫隙之中衝入房舍之內。 正因為如此,所以屯所內外都布滿了蝗蟲的屍體。 很快,梁平等人便已經抵達了廣場之上,廣場之上已經聚集了上百來人。 典農官腰帶環首刀站立於高台之上,一個巨大的火盆被放在廣場的正中央,熊熊的大火正在燃燒。 一眾黃巾軍的軍卒站立於火盆四周稍遠一些的地方,他們的手中都執著沒有點燃的火把。 “咻——————” 第三聲哨音在梁平等人陸續到達廣場之上響起,更多人也進入了廣場。 穀絳 人數點齊之後,站在高台的典農官也舉起了手中的喇叭。 “螽妖不在此處,但是很快蟲群就要過境,我們這裡的糧食已經被啃食一空,但是這些螽蟲也必須要去除,否則衝入了糧倉,屯所的糧食不保,車隊無法通行,接下來的時間很難收到賑災的糧食,必須要先除去蟲群。” 典農官大聲的呼喊著,重複著很久之前便已經說過的話。 梁平跟隨著一名黃巾軍軍卒向著屯所的外圍走去,他們的任務是去砍伐木材,然後將其堆積在屯所之外。 等到發現了飛蝗群之後,便立即點起大火,飛蝗群自然便會飛入火堆之中,據說這是太平道道師施展的法術,可以吸引飛蝗群自投羅網,尤其是在晚上點燃室,效果更加。 那些蝗蟲飛入火堆,轉瞬之間便被大火烤熟,跌落在地,發出臭肉的味道。 據那些黃巾軍軍卒說,蝗蟲能吃,但是梁平並沒有勇氣去嘗試。 聽說那蝗蟲吃入了肚中,隻要螽妖不死,就能在肚子能夠死而複生,把人的心肝脾肺腎全部吃掉。 太平道的道師還沒有將螽妖誅殺,吃進肚子裡麵,隻怕是會腸穿肚爛而死,現在還有些餘糧,還能夠吃飽飯,梁平自然也不會去吃那些看起來就惡心的螽蟲。 數百人離開了屯所,除了留下了一些人拿著大網,還有火把在屯所的倉庫周圍保護外。 屯所其餘的壯勞力基本上都出了屯所,四處找尋木材,預防飛蝗潮。 清晨出動,傍晚回來。 日落西山,屯所的外麵也堆積起了大量的木垛。 屯所外,大量堆積的木垛被被落日的餘暉鍍上了一層金黃。 數百人一天的勞作還是有很大的作用。 所幸今天並沒有出現飛蝗群的蹤跡,白日還算是平靜。 炊煙緩緩升起,各家各戶都開始做起了晚飯。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屯所中央的鐘聲再度響起。 短哨音是召集屯所軍卒,長哨音是召集屯所的青壯,鐘聲則是召集屯所之內所有的人。 梁平勞累了一天,此時已經是躺在了榻上休息,聽到鐘聲他心中雖然疑惑,但是還是撐坐了起來。 這一個月來,他聽到的鐘聲、哨音比其此前一年的時間還要多,還要頻繁。 趕到廣場之時,典農官已經是站在了高台之上。 典農官的右手下垂手執著鐵質的擴音器,另一隻手高舉,似乎握著一張黃紙。 “就在下午,我們屯所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從長安送來的信。” 廣場之上緩緩響起了喧嘩聲,眾人看著典農官手中的黃紙不由的議論紛紛。 長安,他們知道長安。 那裡似乎是如今太平道道主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京城。 聽到來信,眾人皆是麵麵相覷,他們在長安可並沒有認識的人。 而且為什麼送來了一封書信要特意將他們都召集起來。 “這封書信,是我太平道的道主,我大明的君王寫給各位的一封信。” 典農官扯動了一旁掛在高台上的銅鈴,銅鈴發出了頗為刺耳的聲音,也壓下了眾人的喧嘩聲。 “致中州受災萬民書……” “自光和七年起至今初平五年,近十年間,兵荒馬亂,災害頻繁,疫病流行,苛捐雜稅越發繁多,安寧難尋……” “……豪強世家高高在上,視我等為豚犬!” 典農官停頓了一下,語氣明顯加重了一些。 “官吏腐敗橫行,肆意欺淩我等,我等貧無立錐之地,終日勞作,卻難以果腹……” 眾人的眼神之中都帶上了一絲莫名意味,梁平雙拳微握,身旁的妻子向他靠攏了一些,握住了他的右手。 梁平同樣握緊了妻子的手掌,自光和七年到初平三年,八年多時間,能夠飽腹的日子寥寥無幾,很多個日夜,他都是忍受著饑餓入睡。 “曆經十年,血戰百場,因為上百萬人的流血犧牲換來了如今我等的太平日子,換來我等不需要再遭受欺淩,換來我等不需要再繳納沉重的稅賦……” 典農官的聲音雖然沙啞,但仍然能夠聽出他的聲音飽含憤怒,他的軀體都在顫抖。 梁平並不能和高台之上的那典農官共情,他不懂打仗,也不知道戰爭的情況,他隻是一個普通農夫。 麵朝黃土背朝天,他的見識並不多。 但是他明白一件事,他很清楚一件事。 昔日那些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地主豪強被那些頭裹著黃巾的人打倒,還了他們一個公道,讓他們不再被其任意欺淩。 那些頭裹著黃巾的人還給他發放了足夠的田地去耕種,給他們租借耕牛。 沒有收取什麼苛捐雜稅,也沒有征發徭役。 反而是用錢雇傭他們修繕道路,修建水利。 那些水利工程,道路修好,修繕之後,到最後收益的也是他們,但是讓他們去修建,不征發他們徭役,也不收他們的錢幣,反而是還給他們還發放工錢。 民眾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受限於眼界,他們或許看不到長久的利益,但是他們能夠通過身邊發生的改變知道到底誰對他們是真正的好。 一年的時間雖短,但是他們卻是真真的切切攢下了糧食,每日不說飽腹,但是卻不需要太過於憂心將來的日子,過的比以前要遠好得多。 賑災的糧草早早的便已經送達,那些頭裹著黃巾的人沒有忘記他們當初的諾言。 “旱魃為禍,螽妖肆虐,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需要團結一致,我們也必須團結一致。” 典農官沙啞的聲音在廣場之上回響,在眾人的耳畔回蕩。 “那些豪強世家想要再一次搶占那些本來應當是屬於我們的田地!” “那些豪強世家想要再一次將我們的錢財搶走,將我們變成他們的奴隸!” “那些豪強世家想要再一次騎到了我們的頭上!” 典農官的話語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梁平的胸膛,敲擊在廣場之上一眾民眾的胸膛! “你們願意讓那些豪強世家,再一次騎到了我們的頭上,讓他們得逞,讓他們重新作威作福嗎!” 高台之上,那典農官的質問聲如同一柄利劍一般刺入了眾人的心底。 不知道是誰,率先舉起了手臂怒吼出聲。 “不願!” 緊接著,更多人舉起了他們的手臂,憤怒的回應著廣場高台之上的典農官。 “不願!!” 高台之上的典農官,將手中的黃紙扔在了地上,高高的舉起了左手,怒聲吼道。 “我們必然能夠渡過難關,我們必定能取得勝利!!!” “那些豪強世家永遠都沒有辦法,再次騎到了我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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