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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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雪哭累了，就將頭抵在軟墊上，想著他們相遇相知是那樣的美好，卻更是襯得那一日，她被擊碎的心是多麼徹骨的痛。

十五歲的軒轅雪不光跟著玄女學本事，玄女還慢慢的教她如何管理宮中事宜，眼見著越來越繁忙的日子，軒轅雪知道如今不能常常在他身邊，就想著做些貼身的物件。

眼看淩鉉的生辰就要到了，軒轅雪本是隨婉怡玄女在苗疆之地學習養蠱之術，可她心裡惦記著淩鉉。於是，這些日子，她白日裡學蠱晚上緊接著給淩鉉做隨身的掛件兒，也算是一番心意了。她比往常還要認真的學習，表現的非常良好，當然即便如此，她也是苦求了婉怡許久，保證隻去三日，才求得了的。

軒轅雪日夜兼程雖是疲憊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歡喜，到了青雲山這天，正是淩鉉的生辰之日。夜幕已經降臨了，軒轅雪下了馬交給傾月，自己輕步往淩鉉住的院子走去。青雲山本就幽靜，今日月光亦好，軒轅雪踏著鬆間的月光一步步的走著，想著當淩鉉見到自己的時候，會不會驚訝興奮不已呢？

軒轅雪踏進淩鉉住的院子，卻是異常的安靜，她心裡很是奇怪，雖然夜被哥哥幾個月前叫回了明尚國，可玄鈷和那些愛湊熱鬨的師兄弟們呢？淩鉉人緣向來好，每年過生辰的時候，都是要熱鬨到半夜的。

罷了，正好也給淩鉉個驚喜。軒轅雪並沒有多想，隻是覺得也許今年人不齊，才沒鬨的那樣久。她走到屋前看著裡麵的燈亮著，隱約有人影在移動，軒轅雪心裡竊笑，怕是淩鉉無聊了。

“誰？”她輕輕扣門，卻聽到了慕容櫻的聲音，恩？師姐還在難道今年大家換了一種玩鬨的方式？軒轅雪細聲笑笑，“師姐在呢？”

裡麵的人愣了愣，慕容櫻轉頭看著正用溺愛的眼神看自己的淩鉉，空氣中的愛意絲毫未減，淩鉉也絲毫沒有受到軒轅雪的影響，仿佛，他們從沒在意過對方。

慕容櫻皺起眉頭，她不明白淩鉉為何突然對自己這樣的有情，曾經當她看到淩鉉與軒轅雪同框出現時，他二人對彼此的珍視，她隻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走近這個男人的身邊。

淩鉉起身柔和的牽過慕容櫻，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慕容櫻的尷尬，慕容櫻隻覺眉間一股柔軟的力道，慕容櫻恍惚起來，看著淩鉉蔓延的情愫，自己早就沉溺了，便紅了臉，“乾嘛這樣看人家？”

“因為我的櫻兒好看呐。”淩鉉似是挑逗的掂了掂慕容櫻的下顎，慕容櫻隻覺的雙頰瞬間滾燙起來。

屋裡兩個人甜膩，卻離著門口太近，仿佛全然忘記了站在門口的軒轅雪。軒轅雪隻覺的心口一緊，連帶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她如何分辨不出淩鉉的聲音？淩鉉與慕容櫻？怎麼會？什麼情況？

軒轅雪的腦子跟炸了一般，片刻都沒有思考，猛的一推門，“你們在乾什麼？”軒轅雪恐怕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呆愣在門口。她全然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慕容櫻被淩鉉環在懷裡，兩人唇齒相撫，綿綿長長的樣子，半點不想分開。

軒轅雪一陣眩暈，不由得往後退了半步。淩鉉離開慕容櫻，輕舔了下嘴唇，眷戀至極的看著慕容櫻，“好甜。”

好甜？軒轅雪的心被冰刃一技擊穿，夾雜著痛和寒意，她與麵前的這兩個人仿佛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空間裡，他們甜蜜而自己卻被心痛充斥著全身，她好冷，心冷。

“鉉。”慕容櫻嬌羞輕喚，直接把軒轅雪擊醒，而且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軒轅雪不由得握住她為淩鉉繡的那些小物件，真是嘲諷。曾經她隨婉怡遊曆的時候，曾經看過男子的背叛，那個時候她隻道那個女人遇人不淑。婉怡笑問她，若是有一日，淩鉉背叛了她，她會如何？

軒轅雪當時並沒有回答，隻一笑而過。她的鉉怎麼會背叛她？嗬嗬……軒轅雪冷下麵容，看著淩鉉，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解釋。

淩鉉微側著臉，那冷峻的臉龐，軒轅雪眉間又蹙了蹙，淩鉉似是有些不悅，仿佛一樁美事就被人無辜打擾了一般，他並不像往常那樣而是居高臨下的斜視著軒轅雪，“師妹回來了？”

軒轅雪屏住呼吸強作鎮定，忍耐著心中的刺痛，卻半晌答不上話來。

“我先出去吧。”慕容櫻看著兩人，覺得尷尬極了。她反手拍拍淩鉉環住自己的手臂，可淩鉉手下卻更緊了，“鉉…”慕容櫻也是為難，在軒轅雪不在的日子裡，淩鉉漸漸對自己透露出情感，當時她曾猶豫過，躊躇過，可始終還是抵不過心中對淩鉉的渴望，她愛他已經很久了，可當下麵對著軒轅雪，她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出去。”軒轅雪沉吸一口氣，與淩鉉那玩笑般的語氣不同，是冷到了冰點。淩鉉臉上也跟著冷了下來，放開慕容櫻的腰際，慕容櫻走過軒轅雪的身側，凝眉看了看她，可軒轅雪卻沒有理會，她隻看著淩鉉，現下的她沒有心思和腦子去理會旁人。

“為什麼？”慕容櫻離開後，空氣瞬間凝結住了，屋裡寂靜一片，仿佛不曾有人存在過，隻有燭火崩裂的聲音縈繞在屋中。兩人就這樣凝視著對方，軒轅雪試圖尋找著淩鉉的溫存，但她發現，他的眼裡絲毫沒有溫度可言，與對慕容櫻的不同更與往日的不同。

“為什麼？”淩鉉好笑的重複了一句，複又把玩著腰間的掛墜，緩緩踱步。“嗬嗬…哈哈…”淩鉉低緩搖頭，“師妹問我為什麼？師妹不覺得好笑嗎？”

好笑？嗬嗬。她為了淩鉉，日夜趕路不曾休息過一刻，就為了趕在他生辰時回來見他一麵，她為他悉心做的那些東西，隻希望可以替她多陪陪淩鉉，可不是可笑？！早知道他會如此對她，她當初就應該徹底離開青雲山！

那幽冥之火發作起來那樣的痛，她強忍著不敢告訴他，甚至，知道自己要長時間不能出現在他身旁，她會特意留下霄冥劍，自己強靠靈石壓製，而如今他竟這樣來問自己，你說？可笑不可笑？

軒轅雪無言，淩鉉冷哼幾聲，含著怒意卻用著平緩的語氣，說：“師妹本領越發大了，玄女這樣倚重，師妹算算？從去年開始，你來過青雲山幾次？小住又幾次？師妹見我這個師兄的次數，我一隻手就能數過來了，可那個玄鈷呢？沒事兒就跟著師妹混在一起，師妹可想過我嗎？”

玄鈷？“他是玄武宮宮主，更是玄凝宮的眼手，你明明知道……”

淩鉉隔空一掃，有力的氣息劃過軒轅雪的耳際，直直打到了身後的花瓶，一聲清脆的響聲，便是碎瓷落了一地。

軒轅雪止了話，凝視著淩鉉，淩鉉臉上的怒氣亦顯，卻又是一轉眉帶著戲挑，“我看師妹倒不隻是因著這些，玄鈷與我也算是稱兄道弟，可師兄想見見他不知多難呢！師妹是隻管吩咐事宜才叫他的嘛？”

見軒轅雪沉默不語，淩鉉更是挑釁般冷言：“師妹的本領大，為了蒼生離苦，為了救治瘟病，為了三界。費儘了心思，這些都占滿了你心裡每個角落，你可曾想過我？可曾放我在心上嗎？！就隻一點，便不知比櫻兒差了多少去！”

軒轅雪垂眼下來，猛地被問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如果他因為這個而背叛她，那麼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太過脆弱了？每次離開的時候，難道她就真的這麼坦蕩不留戀嗎？軒轅雪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蓄滿了，微一眨眼睛豆大的淚珠就落了下來。

可淩鉉卻沒有半點安慰的樣子，軒轅雪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難過，她隻覺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要離開這裡，她的思緒被攪得太亂。

淩鉉正在盛怒上，他不忿的拉過軒轅雪，質問她，“我不要冰冷的武器相陪，我要你與我一同經曆滄桑變化，經曆世間的一切，你能嗎？你能離開玄凝宮，離開婉怡與我一同走嗎？我隻要你是我的小雪！你做得到嗎？”

當然，淩鉉知道，軒轅雪是個善良的姑娘，就算她不曾想過為了三界如何如何，但就憑婉怡待她這樣的好，軒轅雪也不會在這個魔族有異動的時候，離開婉怡的。他知道，讓軒轅雪對自己死心的方式，一個就是不信任她對自己的感情，一個便是他逼軒轅雪離開玄凝宮。

當然，淩鉉也知道，他不得不這樣做，即便，他現下心裡已經扭成了十八截兒，但他隻能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保護軒轅雪，隻有這樣她才不會被北靖國的那些氏族盯上，成為眼中釘。

若他有日平定天下，他再去想辦法解釋，想辦法彌補。現下，他沒有周全的把握能保護好軒轅雪，便隻能忍著不舍和痛，離開軒轅雪了。至少她回了明尚國還會是個堂堂公主，不用跟著自己做亡命鬼。

軒轅雪空洞的看著淩鉉，難道她不想嗎？！可玄凝宮是世間靈氣彙集之地，隻有在那裡才能壓製她體內的幽冥之火，她曾經試探過淩鉉，問他是否願意以後與自己一起住在玄凝宮，可她看得出，淩鉉的心不在青雲山，更不在那巴掌大的玄凝宮上。

所以，她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婉怡玄女，她不能接任玄女之位，即便是要經曆身體之苦，她也要與他雲遊四海，隻是要在平複了魔族蠢蠢欲動的心之後。

軒轅雪努力的掙開淩鉉的束縛，剛想反駁與他，卻不想門突然被楚疑推了開。

楚疑也沒看誰在裡麵，邊推門邊說：“明尚國的國君，歿了。”

什麼？軒轅雪瞪大眼睛，她絕不相信方才楚疑說過的話，這邊楚疑進屋看見軒轅雪竟然在，也是一怔。略有些躊躇的看了看淩鉉，疑道：“玄雪姑娘怎麼回來了？”

“你說……什麼？”軒轅雪往前邁了半步，腿上一軟有些不穩。淩鉉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軒轅雪進了青雲山不過三個月，他就知道軒轅雪是明尚國三公主的身份了。

他本想著表現的決絕些，甚至無恥些，快刀斬亂麻痛至極致後，那傷口恢複的也會更快些。

可他萬萬沒想到軒轅雪的皇父會在此時歿了，他認識的軒轅雪很是堅強，所以他本覺得一個打擊給她，她是能緩過來的。可他竟然讓她同時經曆兩個打擊，她是這麼重親情，重感情的一個人！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

淩鉉顧不得太多，他太想安撫軒轅雪了，淩鉉輕撫軒轅雪的肩頭，語氣也是溫柔了下來，“雪兒……”軒轅雪見狀抽身開來，她不想他這樣子對她，他方才還那樣對著慕容櫻！

楚疑鎖眉，頓了頓，半抬眼的看著軒轅雪，楚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自己？軒轅雪已經有些模糊了，隻覺得這個大哥很是親切，她不自覺的會聽從他的話，如同皇兄一樣的敬重。當然，軒轅雪也是了解楚疑的，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明明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底細！

“嗬嗬……”軒轅雪笑自己太傻，她還以為自己與明尚國的關係被封鎖得嚴嚴實實，可卻沒想到，隻不過是了然的人不提罷了。

“你到底是誰？什麼時候，知道的？”軒轅雪不去質問楚疑，隻是回頭看著淩鉉，淩鉉默然，這一刻換作了他不言以對了，他對軒轅雪的隱瞞，恐怕在軒轅雪看來是在耍她罷了。

“到底是誰！”軒轅雪難以壓抑心中的悲憤，楚疑想上來勸幾句，可剛開口軒轅雪就冷目瞪了回去警告他不要多話，淩鉉深吸口冷氣，輕聲說：“我是北靖國唯一的皇子。”

“嗬嗬……”軒轅雪有種被打到穀底一般的絕望，“所以，我的師兄與我好。是為了聯合明尚國對嗎？前幾個月皇父因為遼青國的事情，與北靖國國君起了衝突，鬨得那樣不愉快，看著沒有合作的機會了，便就要舍了我這顆棋子是嗎？！”

“主子？”傾月本是玄凝宮的宮人，後來軒轅雪被玄女指派一直跟在身邊，也算是了解原由的人了，看著軒轅雪這樣質問淩鉉，剛剛趕到的她也是茫然。

軒轅雪掃見傾月的配劍，轉身一提就衝著淩鉉過了去，淩鉉心下也是難受，他寧願挨了這一劍，隻要軒轅雪心裡能好受些。

軒轅雪的功夫極好，速度又是極快，傾月和楚疑剛反應過來，卻已見軒轅雪近身於淩鉉了。

“夜！”劍近寸尺之時，夜突然出現，一把握住軒轅雪的手腕，軒轅雪極至驚訝。

夜也並不解釋，隻是看著軒轅雪說：“銘皇，宣公主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