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那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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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洛九天說的話，夏含清並不是沒有聽見，隻是沒有顧上罷了。

現在……

這世上，或許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秘密。

月神幾次三番從暗香閣買過消息，暗香閣情報網，比月神莊更加複雜嚴密，就連慕容心月那種已經入魔的獨行客，暗香閣都能算出她行蹤。更何況，他從月神莊來到劉家村，這一路上，並沒有太過偽裝。

很久以前，月神就想過，暗香閣仿佛無所不知，那麼，他們是否知道自己可是，他又不能親自去查問一番，便隻能將這個疑問埋在

心底。而今，他忽然再一次領略到/的，雖然沒有任何痕跡，但是冥冥之中，他就是知道，這封信來自暗香閣。月神有兩個秘密，一個是身體，一個是身份，他曾經也擔憂，是否有人會依靠暗香閣的力量，對他不利，現在，他明白，一切擔憂都可以放下了。

儘管，想不通為什麼，但他知道，暗香閣對他，絕無惡意。

既然如此，便不必太過糾結。

總歸，一生至此將儘，萬般因果，已無需掛牽。

“何人寄信，我心中明了。”月神從沐藝可手中拿過信紙：“藝可放心，這裡無人會來。倒是哥哥的生辰將至，藝可可有為哥哥備什麼禮物？”

走出三月踏進四月，可不就是月神生辰將至麼。既不是七公國的整壽，亦不曾如曇華一般逢九，這二十六歲的生辰，本是無人在意的，可月神卻將日子記在腦海裡，無比清晰。好似，自從知道生命將休，餘下的每一個日子，他都記的無比清晰。

看著白發蒼蒼，全然老態的月神，沐藝可幾乎當時就要掉下眼淚來，但她忍住了，還笑嘻嘻地回話：“自然準備了禮物，等到哥哥生辰那天，就能看到了。”

“好，好。”

月神顯露出期待的模樣，再沒有多言。

轉眼之間，就到了四月十五。

一大早，沐藝可就替月神換了一身新衣裳，純白的衣料，隻用銀線繡了暗紋，換做往常月神絕不會穿，可今時今日，月神並未阻止沐藝可。壽麵是沐藝可親手擀成，她給自己和風淩都盛了一大碗，反倒是月神，隻用最小的碗挑了一根麵條進去。

“哥哥快吃麵。”沐藝可把筷子遞給月神，卻連幾句喜話都說不出。親眼看著月神仿佛即刻就會死去的模樣，那些空洞蒼白的話，說的再多，也隻是虛無。

月神緩慢地吃了麵條，又喝了麵湯，便放下筷子休息。

他如今已不再給孩子們授課，村裡的夫子忙完了農活，便承擔起教習的任務，而他，也再沒有那個力氣去做什麼。

吃完飯，將碗筷交由風淩收拾，沐藝可扶著月神走出恨天居。

這外頭，便是送給月神的生辰禮。

生機勃勃的綠色的葉片蒼翠如碧，藍紫色的花朵如蝶如鳶，恨天居外的紫鳶，竟全部綻放！

“好，好……”

看著眼前的一切，月神神色帶著激動。

進入四月後，他腿腳愈發不利索，也就沒有再踏出過恨天居，想不到，外麵居然已經生機如許。

“哥哥，喜歡嗎？”沐藝可明知故問。月神連連說：“喜歡，喜歡！”

過了許久，心頭的激動終於平息，月神看著沐藝可，假意責備：“你這丫頭，倒是用這早已種下的花兒來糊弄哥哥。”

沐藝可也不辯解，反而自顧自笑的歡喜。

若叫旁人說，即便花兒再美，又能看幾時呢？可偏偏這一天，月神就坐在恨天居外頭，沒挪動半步。

斜陽西垂，村裡人家的煙囪冒出炊煙，沐藝可即將去做飯，便問月神，是否要將他先扶回去。月神拒絕，隻說自己還要再坐坐。沐藝可沒有多加勸阻，由著月神心意。月神心裡卻不知為何生起一股焦躁來，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又或者，是要遇見什麼人。可是，想不通，猜不透，實在惱人。

恨天居裡頭飄出飯菜香，月神聞不見，村裡的路上響起馬蹄聲，月神也聽不見，直到一輛馬車停在眼前，月神才終於被驚醒，他抬起頭，看到坐在馬車上的人，滿臉疑惑：“紫鳶？”

她為何會出現？難道，那個讓自己生起焦躁的人，就是李紫鳶？

不對，不對……

“哥哥好。”李紫鳶跳下馬車，隻隨意地見禮，也不等月神回答，便扯開嗓子叫喚：“藝可，藝可，我來啦！”

沐藝可連忙出來迎接李紫鳶，風淩將馬車帶進恨天居安置妥當，又將月神扶回屋子裡。

月神一個人呆在溫房裡，心裡頭仿佛有一個鼓槌在敲，卻無論如何想不到緣由，實在難受的緊。

另一邊，沐藝可匆忙將鍋裡的菜盛出來，便歡歡喜喜地拉著李紫鳶：“紫鳶，你怎麼來了？”

李紫鳶在恨天居住過一陣子，此時直接將盛著菜的碟子端著，“藝可，去飯堂說吧，我餓死了。”

沐藝可自然依她。

於是，月神和風淩也坐到了飯桌上。

李紫鳶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開口：“上次我和小七離開，本來是要回家的，結果，居然遇到了一個老頭兒，叫什麼不動老翁，奇奇怪怪的，身邊還跟著兩個人，一個叫郝昱，一個叫郝豆豆，小七那小子，不是學了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嘛，上去招惹人家，結果，險些沒叫那個什麼郝昱給揍死……”

“後來，我帶著小七跑路，結果，又遇到了一個人！”

咽下一大口湯，李紫鳶繼續說：“那個人，叫什麼殺破，哇，她好像是曇華人，武功厲害極了，比那個什麼郝昱厲害百倍，郝昱追上了我們，卻被殺破給揍了一頓！”

“殺破？”聽到這個名字，沐藝可心中一驚。

這個人，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但在當年，就是殺破救下了夢浮雲，才保下了他們兄妹，後來，更是將他們養在蕪魅莊，她的哥哥沐炎涼，也拜殺破為師。雖然，因著身體的緣故，殺破並沒有收下她為弟子，但她得到的疼愛，就連紫星若、安晴天也比不上。

“怎麼樣，你是不是聽過這個名字？”李紫鳶臉上顯出大大的歡喜：“我就知道，你肯定認識她！”

吳晗等人一直天真地以為，大一上學期早操打卡完成之後，下學期就沒有這項活動了，事實證明，學校很關心莘莘學子的身體健康，早操的卡，必須接著打！

當然，這第一天，姑娘們是沒空去打卡了，就連早自習的時間，都被她們用來梳洗打扮。好在，緊趕慢趕，第一節課是趕上了。

讓吳晗不開心的是，新學期第一節課就是英語課，而且換了一個不同的老師，新老師姓應，是個年輕的帥哥，他首先提出要求：他想要認識一下大家，所以請大家用英語做一下自我介紹，順便，也加深同學之間的了解。

吳晗想，都擱一個個班裡上了半年學，誰還不了解誰啊……

天知道，她上學期明明利用卡牌大師的能力進行作弊，抄了彆人的一部分答案，怎麼最後英語總評卻隻有60分——再少一分，那可就掛科了。連卡牌大師都拯救不了她的英語，她還能說些什麼。

她的學號靠前，應老師很快就點到她，本來，在她之前，大家都隻是站在座位上進行自我介紹，可她站起來，應老師突然說，“要不，後麵的同學站到講台上做自我介紹吧？”

吳晗搖頭，搖頭，她一點都不想上去，可她後麵的李雙魚看熱鬨不嫌事兒大，十分支持老師，其他又有幾個同學起哄，然後，吳晗就被迫走上講台。

吳晗還是年前剪的頭發，現在齊劉海長長了許多，本來該修剪了，可吳秀青沒讓剪，說是正月剪頭不吉利。這會兒，她腦袋一低，大半張臉就被頭發給遮住了，下麵的人看了——好在這是大白天，擱晚上還得嚇一跳。

“Hello，everyone…”

幽言替吳晗找了一篇自我介紹的英語作文，顯示在講台上的電腦屏幕中，吳晗照著讀。不過，幽言是很有原則的，雖然它的英語水平很高，可它替吳晗找的這篇文，卻是六年級學生寫的。

把作文讀完，應老師看著吳晗的表情很奇怪。他寒假替自家親戚帶過小孩，那小孩是小學畢業班，把這篇文當做範文背過，所以他對這篇作文印象深刻……

等大家都介紹完之後，應老師發表了一下總結詞，忍不住又在末尾加了一句本沒想過的話：“英語這個東西，還是比較重要的，大家儘量提高一下詞彙量和語法，都是大學生了，不要還說一些小學初中的詞句……”

嗯，吳晗並沒有意識到應老師這話是針對她來說的。此時，她正在和失聯已久的徒弟小河在皮爾特沃夫群裡聊天。

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一整個寒假，小河都沒有在QQ群裡出現，遊戲更是沒有上線，吳晗給他發信息，都沒有回複。她漸漸都以為，她與小河隻是過客，師徒緣分已儘，為此還無端生出許多傷感。

事實證明，傷感這種情緒不適合她，剛剛她才在QQ空間憋出一條滿懷傷感的說說，小河這家夥就跳出來點讚了。

“九師父，我寒假回老家啦，沒網，好可憐！”一句話發完，後麵還跟了一個哭泣的表情，吳晗想著德瑪西亞體驗館見過的小少年，腦補出少年抹眼淚的形象……

哎呀，好萌……

闊氣地給徒弟包了一個小紅包，吳晗打字：“乖徒弟不哭，九師父給發壓歲錢！”

“小黃貓領取了你的紅包。”吳晗一看，啊？小黃貓？

小河本來還不樂意領那個紅包，現在一看居然被人給搶了，，那叫一個氣啊：“小黃貓，你個潛水狗，把紅包吐出來！”

吳晗在寒假期間和小黃貓、夜子都玩過遊戲，小黃貓和吳晗提過，幼貓醬，也就是主播三清曾經做過一個視頻，視頻內容就是他們那次打的天罰模式，不過，視頻發布之後不久就被撤回了。原因是遊戲公司的人聯係上她，讓她這麼做。

那個視頻的真實性毋庸置疑，但英雄聯盟那段時間根本沒有推出天罰模式。

這件事可小可大，遊戲公司的人把它當成大事來對待，針對這個錯誤排查了許久，可惜，根本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裡。

三清撤回那個視頻，是十分合作的態度，官方則給了她一些其他方麵的補償——或者說，是互利互惠。整個春節期間，她照樣很忙，是以，這些天，她基本沒有在群裡冒泡過。

小黃貓被吳晗師徒聯合討伐，最後把紅包又吐了出來，不過，本來隻是一份的紅包被他分成三份，這一下，又炸出了夜子……群裡就這樣，越來越熱鬨。

“嫌棄啊，沒有紅包，一個個都不出來了。”吳晗打字嫌棄大家，大家紛紛表示：那我發紅包你彆搶？

額……吳晗瞬間就理解了大家的心情——看到有紅包，哪怕裡麵可能隻有一分錢，那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手，忍不住要去點啊……

“九師父，晚上一起玩遊戲啊？”小河在群裡和吳晗約戰。吳晗義正言辭：“新學期，你師父可是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哪有時間玩遊戲？”

“師父@師父，晚上一起玩遊戲啊？”小河把目標換成李昱，李昱當即回複：“好啊。”

見此情景，吳晗默默地在群裡發了一個“+1”。

很快，小河開始討伐自家九師父無情無義，不把徒弟當回事兒，隻顧著談情說愛，夫唱婦隨……

當然，實際上這一晚吳晗並沒有時間玩遊戲，因為電競社召開了全體例會，緊隨其後一部又開了部門例會，回到宿舍都十點了，洗漱完畢上床後不久，宿舍就熄了燈斷了網。

躺在床上，吳晗摸著手機和李昱聊天，說起來也沒什麼事兒，可偏偏那些無用的廢話，就能你來我往說到十二點。

南石大學，同樣是新學期，新氣象。

葉珸躺在床上，心緒翻飛。

在此之前，他度過了第一個，沒有吳晗的寒假。

沒有吳晗。

擱往年，他會去吳晗家做客，吳晗也會來找他玩。

今年，什麼都沒有，他們毫無聯係，仿佛陌生人。他甚至不記得，上一次見吳晗是在什麼時候。

他愛吳晗，他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更清楚。

不是因為年輕，不是因為太熟悉，不是誤以為，那是真真切切的愛。

不過，現在看來，也沒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