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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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受做了一個噩夢。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滿是消毒水氣味的病床上。
「喔，瞿姐你醒啦？」聽到聲響娜劄抬起頭欣喜道。
「娜劄？我這是。」瞿受感覺自己喉嚨像是火燒一樣難受。
「你昨天低血糖在房間裡昏過去了，還好王總讓我給你送醒酒藥，我敲了半天門沒人回答，叫了前台開門才發現你倒在地上，嚇死我啦。」娜劄誇張的比劃著名。
瞿受滿臉茫然。
腦海中閃爍著數個記憶畫麵。
難道真的是做夢？
「我去叫醫生，你等著。」娜劄說完跑出去叫醫生。
醫生給她問了她幾個問題，說是貧血加低血糖昏迷，讓她好好吃飯，不要思慮過重，掛完葡萄糖就可以出院了。
瞿受感覺腦子很混亂，直到王曜的臉再次出現在她麵前，她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警惕起來。
不是夢！
「怎麽樣？還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王曜笑著問道。
男孩溫煦的笑容讓瞿受毛骨悚然。
「沒沒事了，多謝王總關心，昨天晚上」瞿受吞了吞口水。
「昨天要不是娜劄，你可能就得在地板上睡一晚上了。」王曜擺手打斷她「好好休息吧，吃點兒東西，應該還能趕上晚上的飛機。」
「王總，醫生說瞿姐是低血糖。」娜劄有些不忍心的勸說道。
人都昏倒了怎麽還要趕飛機啊。
「沒關係的，我的老毛病了，偶爾就會昏過去幾次。」瞿受連忙說道。
「聽到了沒，想要出人頭地當明星，低血糖隻是小毛病而已，很多人都是受傷打封閉針也要堅持工作的。」王曜輕笑一聲。
「哇，好殘酷啊。」娜劄怯怯的眨巴著大眼睛。
「我去給你們買早飯。」王曜笑了笑。
「小瞿啊，昨天我們送你過來是王總忙前忙後守著你一晚上，早上我們才來換班的，你可不要多想啊，他還是很關心你的。」娜劄媽媽見狀開口道。
「讓阿姨你們擔心了。」瞿受抿著唇，神情複雜。
一直到落地上滬，瞿受忐忑胡思亂想一路，也沒敢主動去跟王曜說話。
和娜劄母女在機場分彆後，瞿受忍不住開口「王總，昨天」
「昨天我讓醫院給你做了全身檢查，除了低血糖和營養不良之外，還檢查出了多處淤青挫傷傷痕，我都做了傷情鑒定。」王曜遞給她一個文件夾。
瞿受身子一僵，抓著文件夾臉色愈發蒼白。
「瞿小姐，忍耐不是美德，是對壞人的放縱。」王曜輕歎一聲
「這些東西足夠指控你現男友暴力傷害甚至監禁罪名，我帶你去見律師，你把情況跟他說一下，直接立案先把嫌疑人控製起來，找到那些危害到你的資料。」
「立案？王總，事情」瞿受聞言一驚。
「瞿小姐，你是我司的藝人，包括人身安全，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王曜目光中帶著一抹難掩的陰鷙。
嚇得瞿受頭皮發麻，不再說話。
一路沉默，直到見到那位名為張三的律師。
「這位是政法大學張三博士，專修刑法學和性犯罪，是公司給你聘請的委托律師，一切費用需要在你以後收益或者賠償金中扣除。」王曜神情淡漠。
「王總，不要威脅我的委托人，即便你們是雇傭關係，也需要有人道主義關懷。」張三聞言打趣道。
「這些證據你看一下有沒有用。」王曜聳了聳肩，遞過傷情報告。
「嗯，足夠了，至少一個故意傷害罪有了，瞿小姐，方便回答我一些問題嘛？」張三溫和道。
「好」瞿受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王曜，點點頭。
張三進行了一係列詢問和記錄，眉頭緊鎖歎息道
「瞿小姐的性格有些過於溫和了，咱們作為獨立人，其他問題無所謂，但是維護個人生命安全是底線，從您委婉的轉述中，已經可以構成多重刑事罪名了。」
「是嗎？」瞿受甚至還有些茫然。
「足夠直接逮捕對方嗎？」王曜問道。
「定罪前都隻是配合調查，足夠了。」張三點點頭，勸慰道「瞿小姐應該是個比較重感情的人，但是我要給你提一些建議，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關係中，
不管你意識到對方在刻意還是無意傷害你的時候，都應該優先理性考慮自身，而不是情感和情緒，不然很容易將傷害模糊化，最後發展成對自身的嚴重傷害。」
「我以為我們隻是在未來發展上有些分歧。」瞿受眼眶微紅。
「對方明顯不覺得是分歧。」王曜手指敲了敲文件夾「瞿小姐可以表達一下訴求。」
「訴求？」瞿受微微一怔。
「比如，起訴對方後的賠償之類的。」王曜說道。
「算了，他對我挺好的，隻是不合適在一起以後不要有瓜葛就好了。」瞿受聞言搖搖頭。
「好，你的訴求我知道了，那麽我代表公司說一下我的訴求。」王曜點點頭
「對方在網際網路上惡意散布了非法信息對我方藝人和公司利益造成嚴重影響，我希望該嫌疑人能夠受到最大限度的應有處罰。」
「死刑不可能。」張三翻了個白眼。
「啊？！」瞿受嚇得身子一顫，望向王曜的目光滿是恐懼。
這個男孩竟然真的要弄死人？
「按照死刑去告，我要把這件事的影響放到最大。」王曜沉聲道。
「正常來說，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低調處理，畢竟瞿小姐算是公眾人物，未來還是要發展的。」張三建議道。
「我也不想鬨大，能夠私下處理最好。」瞿受鼓起勇氣說道。
「瞿小姐，你覺得這件事情大不大是你我說的算？」王曜冷嗤一聲「你昨天不是好奇照片是誰發給我的嗎？」
「是誰？」瞿受下意識的問道。
「何明。」王曜盯著瞿受的眼睛，一瞬不瞬。
瞿受的瞳孔陡然渙散後顫動起來。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擊碎了她最後的理性。
何明?
怎麽會是他？
「那你再猜猜，何明是從誰手裡拿到這些照片的嗎？你又是為什麽突然從美攝轉簽到天火？真的隻是湊巧嗎？」
王曜不給瞿受思考的時間，再次語出驚人。
瞿受原本就虛弱的身體越發無力，心臟跳的快要爆炸了。
她是有些單純，但並不是真的蠢。
憑藉這些信息，她自然可以還原出一些事情的全貌。
「你你」瞿受張著嘴想說什麽，但是隻能勉強大口呼吸。
「何明明明早就掌握了你的這些風險信息，但是依舊把你簽了過來，而且還給你配置了《歡樂大本營》和兩部電影女配的頂級資源，要知道張馨雨今年也才有一部電影客串資源，
你身上明明存在著這麽大的風險，一旦暴雷就是數百萬的損失，但是為什麽依舊給你這麽好的資源？隻能說明，他們早就計劃好，利用你來實現更大的利益了。」王曜聲音平淡。
「我何德何能啊。」瞿受荒謬的自嘲道。
「名利場大人物們的遊戲，誰知道玩兒的是什麽花樣呢？」王曜輕嗤道。
「那您呢？王總又為何跟我說這些，您又想要利用我，獲得什麽價值呢？」瞿受笑容慘澹。
她自然知道，王曜告訴她這些不可能單純為了幫她吧。
「我是個跟你一樣的倒黴蛋。」王曜歎了口氣。
拿出天火網媒的營業執照，指著上麵法人的名字。
「啊？你們不應該是一夥兒的嗎？」瞿受愣住了。
「解釋一下，法人代表需要承擔的責任主要包括民事責任丶行政責任丶刑事責任，以及風險防範責任。
也就是說他們用你作為籌碼去賭更大的利益，但如果輸了，他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尋找下一個賭局，所有的結果和責任，將由法人承擔主要責任。」張三開口解釋道。
瞿受似懂非懂，但是已經意識到，王曜似乎跟自己麵臨相似的局麵。
這樣，一切似乎就能解釋通了。
「瞿小姐，我有一個自救計劃，需要你配合，當然，即便你不配合，這個計劃也會執行下去，我隻是告知你一聲，當然，如果你想參與進來，那說不定會有意外驚喜。」王曜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自救？」瞿受喃喃道。
「瞿小姐，人生的容錯率大到超過你的想像，我們現在確實麵臨很糟糕的境地，但是說實話，其實天塌不了，
小時候我們覺得作業沒做是天大的事情，高中時覺得考不上好大學是天大的事情，戀愛的時候覺得分手是天大的事情，
但是你現在回頭看看，當時覺得解決不了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以為無法接受的，也都坦然接受了，我們以為的眼下的困難，放在人生數十年的維度來看，都隻是小事而已，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王曜清秀的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陽光下閃耀著異樣的光華。
像是一道陽光，劈開了瞿受已經死寂的心。
「我還有自救的機會？」瞿受顫聲道。
王曜眯起眼，嘴角笑意更盛，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至少不會比眼下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