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全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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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與利爪相撞的瞬間，爆鳴在管道內激起一陣回音。萬月虎口發麻，但是他卻敏銳的捕捉到了刀柄傳來的異樣感，他曾經用精鋼唐刀與其他精鋼武器對練過，這觸感他太熟悉了，分明是精鋼武器對撞時特有的震動。
同時，怪物在這一刻也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身體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利爪懸在半空微微顫抖。
不久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注視中，那隻怪物竟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隻見那根本不是什麼怪獸的瞳孔，而是一雙布滿血絲的人類眼睛，那雙眼睛裡藏著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掙紮。
哐當一聲，萬月的唐刀掉在了地上，他近距離接觸過時明，對時明的那雙眼睛印象很深。
他腿一軟，直往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的說道：“時明？大哥…？”
怪物，現在或許該把它叫作時明，時明周身的黑色剛毛漸漸開始收縮，直至消失，蒼白如紙的人類肌膚開始顯現出來。之後那利爪收縮成了人類修長的手指，獸肢也重新變回人形雙腿。當那張麵容終於從怪物形態中浮現的時候，萬月死死咬住牙齒，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眼眶通紅。
恢複人形的時明眼神渙散，身體就好像突然被剪斷了線的木偶一樣一下子癱倒在地，赤裸的上身布滿了暗紅色紋路，隨著每次微弱的呼吸明暗交替閃爍。
眾人目睹這一幕，無不倒吸一口涼氣，整個管道內瞬間鴉雀無聲。此刻真相終於揭曉，那隻令所有人聞風喪膽、輕易撕碎赤月神社一行人的恐怖怪物，竟然就是時明異變後的形態。這個事實讓在場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他們似乎也明白了為什麼這隻怪物能輕易撕碎赤月神社的精銳武士，卻始終沒有對他們下殺手，為什麼它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置他們於死地，卻總是在最後關頭收手，隻不過可能大喘氣倒黴了一些，不小心挨了一巴掌…
時明張開嘴想說些什麼，但卻半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突然…他猛的噴出一口粘稠的黑血，潑灑在地麵上。
“時明前輩？！”萬月擔憂得聲音都劈了叉，他撲上前去輕輕托起時明的後頸，不敢用力搖晃。
時明的嘴輕微開合，喉嚨裡終於是發出了小到不能再小的嘶啞聲：“現在…是末日降臨…第幾天了？”
“雖然沒有明確的時間，但是現在應該是第二天。”萬月下意識回答。
“錯了…全都錯了…”時明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抬起了那恢複人形的手，輕輕抓住萬月的衣領。
“我…在那裡待了至少三個月…”
這句話炸響在所有人耳邊，管道內陷入一片死寂。大嘴巴的臉不受控製的抽搐著，就連手中的電筒也開始頻閃，忽明忽暗的光映在時明的臉上…確實是那張熟悉的麵容，卻消瘦得幾乎脫相。這哪裡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時明？分明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什麼三個月？”萬月扶住搖搖欲墜的時明。
“您昨天才…”
時明的眼神突然渙散，整個人向前栽倒。萬月慌忙接住他，觸手卻是一片冰涼，時明的體溫低得不像活人，胸口幾乎感覺不到心跳。
嚴梵第一個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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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愣著乾什麼！快抬出去！安全屋！”
“讓開！讓開！我來！”大嘴巴的喊聲由遠及近，他一把將時明扛了起來。
一路顛簸，時明的狀況時好時壞，萬月在一旁聽到一連串囈語。
“薑瑞…”
“屍柱…”
“第九十天…”
萬月撫摸著唐刀身上的波浪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在裡麵經曆了九十天嗎，難道是時空錯位……”萬月突然開口，“混沌之地裡的時間與空間和外界不一樣。“
突然…一陣騷動傳來，萬月發現眾人指著天空，臉色慘白。
他抬頭望去，隻見灰色的雲層間，一輪慘白的明月旁還懸著另外一輪暗紅色的月亮，那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天文現象的猩紅色光暈在天空流轉，月光照射下，連雲層都染上了淡淡的紅色。
時明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此刻在萬月腦海中炸響：
“錯了…全都錯了…”
……
……
時明在安全屋的地板上揉了揉眼角，睜開眼睛窗外依然是濃墨般的黑夜。
他緩緩坐起身，全身的骨骼因為他的動作而發出爆鳴，這具身體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正常活動過了。
他努力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閉上眼，他瞬間被記憶形成的海洋所淹沒……
他還記得當時他瀕臨死亡，當他徹底釋放吞骨獸的吞噬本能時，那些赤月神社的武士在慘叫聲中被撕成碎片，他們的血肉讓自己的力量瘋狂增長。
之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咬下了那個異常怪物的一塊血肉，他強忍著惡心將那塊血肉吞噬，卻在吞下去的一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可怖卻又無法控製的力量…
記憶從這裡便開始變得模糊而破碎起來，但卻有一副最令他毛骨悚然的畫麵格外清晰，薑瑞那張驚恐的臉，以及自己將他吞噬時嘴裡的觸感。還有南邊葵，雖然他對這個女人沒好感。到到此，時明突然抱住腦袋，指甲深深掐進頭發裡，低聲發出痛苦的嘶吼。
在混沌之地的那段日子就像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他多年來養成的精準生物鐘告訴他時間正在流逝，但他卻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和意識，他的思維渾渾噩噩，記得最清楚的隻剩下一個執念，那就是殺光所有赤月神社的人。
在吞噬薑瑞和南邊葵之後，確實又有幾批赤月神社的人闖入混沌之地，每當他嗅到那股特殊的焚香氣味的時候，吞骨獸吞噬嗜血的本能就會徹底占據上風，那些人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撕碎，吞掉。
漸漸的，赤月神社來送死的人越來越少，而他也在這片血腥的混沌中越陷越深。
混沌之地發生了太多事，赤月神社的人倒是死不足惜，可薑瑞不同。薑瑞算是和他並肩作戰過的戰友，是他的同胞。
時明死死咬住嘴唇，注意到有血腥味才鬆開。他花了整整半個小時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強迫自己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現在最讓他困惑的是，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到這個安全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