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腹背受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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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光殿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青銅獸首香爐中升起的嫋嫋青煙，也驅不散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沉重與焦灼。漢趙皇帝劉聰，這位曾經意氣風發、橫掃中原的匈奴雄主，此刻正陰沉著臉，坐在鎏金龍椅之上。他手中捏著一份剛剛送達的密報，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砰——！！！”

一聲巨響！劉聰猛地將那份密報狠狠摔在禦案之上！玉質的鎮紙被震得跳起，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如同他此刻瀕臨崩潰的神經！

“邵！明！珠！”劉聰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聲音嘶啞，帶著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一百一十三人！整整一百一十三人的使團！他……他竟敢……全砍了腦袋？！一個不留？！豎子！安敢如此欺朕！！！”

殿內侍立的宦官宮女嚇得渾身一顫，噗通跪倒一片，頭深深埋在地上，大氣不敢出。階下侍立的幾位重臣——太宰劉景、太傅劉曜、大司馬呼延晏、尚書令範隆等，也是麵色凝重，眉頭緊鎖。

“陛下息怒！”太宰劉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躬身勸道，“邵明珠小兒，狂妄悖逆，藐視天威！此仇必報！然……眼下……”

“眼下？！眼下朕是四麵楚歌！”劉聰猛地站起身，如同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在禦案後來回踱步，聲音充滿了煩躁和不安，“石勒！那個羯奴！去年在襄城被邵明珠打得抱頭鼠竄，像條喪家之犬一樣逃到河東、關中！朕本以為他元氣大傷，不足為慮！可如今呢？！探子來報，他在那裡招兵買馬，積蓄力量！河東、關中的漢人豪強、胡人部落，不少被他威逼利誘，暗中投靠！他就像一條毒蛇，盤踞在朕的後方！牽製了朕多少兵力？！多少糧草？！朕如芒在背！”

他猛地停下腳步，目光如刀般掃向站在一旁、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劉曜：“還有你！永明（劉曜字）！河內一戰！你……你竟然敗給了祖逖？！損兵折將！讓朕顏麵掃地！河內是什麼地方？！那是拱衛京畿的門戶！如今門戶洞開！邵明珠的兵鋒隨時可以威脅平陽！”

劉曜臉上閃過一絲愧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鬱，他抱拳沉聲道：“陛下！河內之敗，臣罪該萬死！然……祖逖此人，用兵詭詐，其麾下漢騎，裝備精良，戰力不俗……且……邵明珠似乎給了他極大的支持……”

“支持？！哼！”劉聰冷哼一聲，打斷劉曜，“何止是支持！朕看他是傾力打造！靳準那個逆賊的事才過去多久？！風波未平！人心浮動！朕是如坐針氈！睡不安寢！而最讓朕夜不能寐的……就是邵明珠！他在幽冀厲兵秣馬，虎視眈眈！他看朕的眼神，就像餓狼盯著肥肉！”

劉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重新坐回龍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襄國一戰，石勒十七萬大軍灰飛煙滅！河內一戰，永明你也……唉！這兩仗，讓朕徹底看清了邵明珠軍隊的戰鬥力！尤其是……他那些會噴火冒煙，發出巨響的‘火器’！探子說，那東西叫什麼……火炮？！一炮下去，血肉橫飛！還有那火繩槍，射程遠，威力大！朕的勇士……穿著再厚的甲胄，也擋不住那小小的彈丸！這……這仗還怎麼打？！”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焦慮：“朕剛剛接到密報！邵明珠正在大規模擴軍！瘋狂訓練！他的嫡係部隊，叫什麼玄甲衛、鐵浮屠的，人人披甲！連他收服的那些鮮卑騎兵，披甲率都超過了四成！這……這簡直匪夷所思！”

劉聰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更荒謬的是！探子回報說，幽州那邊……一年能生產盔甲十萬套以上？！刀槍劍戟、弓弩箭矢，更是堆積如山，數不勝數？！放屁！這絕對是放屁！是邵明珠放出來嚇唬朕的！一年十萬套盔甲？！他以為那是捏泥巴嗎？！朕傾全國之力，一年也造不出兩萬套像樣的盔甲！他邵明珠憑什麼？！做夢！朕做夢都不敢這麼想！”

然而，儘管口中說著不信，劉聰的心卻沉到了穀底！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朕有種感覺……”劉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邵明珠……他怕是要動手了！而且……這一次，規模絕不會小！他是要傾巢而出！一舉滅了朕的大漢！”

他猛地看向階下的重臣們，目光如同利劍：“說！你們都給朕說說！該怎麼辦？！如何應對邵明珠這頭即將撲來的洪水猛獸？！ ”

殿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太宰劉景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化為一聲歎息，低下了頭。尚書令範隆眉頭緊鎖，似乎在苦思冥想，但最終也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大司馬呼延晏性情剛烈，忍不住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大漢立國多年，根基深厚！邵明珠小兒，不過占據幽冀二州，兵精糧足又如何？我平陽城高池深，將士用命！隻要陛下坐鎮中樞，激勵士氣，未必不能一戰！末將願領兵出征，與邵明珠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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