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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珠換上了嶄新的國公蟒袍,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出了彌漫著濃重血腥氣的勤政殿。殿外刺眼的陽光讓他微微眯起了眼。守候在期門兩側的虎賁軍士兵,看到他的身影,齊刷刷單膝跪地,甲胄碰撞聲清脆響亮!
“參見國公爺!”
“免禮,都起來吧。”邵明珠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波瀾,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血腥屠殺的人不是他。
他正準備離開,目光卻掃到了不遠處廊柱下兩個瑟瑟發抖的嬌小身影。那是河南公主司馬清漪和她的妹妹襄陽公主司馬晴。司馬清漪今年十六歲,身著淡粉色宮裝,容貌清麗,此刻卻臉色煞白如紙,緊緊抱著年僅六歲、穿著鵝黃色小裙子的妹妹司馬晴。兩人如同受驚的小鹿,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正直勾勾地盯著勤政殿門口的方向。
邵明珠順著她們驚恐的目光回頭望去。隻見勤政殿高大的殿門敞開著,裡麵光線昏暗,隱約可見羽林軍士兵正在沉默地搬運屍體。一具具蓋著白布、卻依舊滲出大片暗紅血跡的屍體被抬了出來。猩紅的血水沿著高高的漢白玉台階蜿蜒流下,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而妖異的光芒!濃重的血腥味即使站在殿外也清晰可聞!
邵明珠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立刻轉身,快步走向那對驚恐的姐妹。
“清漪,晴兒,彆怕。”邵明珠的聲音放得異常柔和,與他剛才在殿內那如同死神般的冷酷判若兩人。
他走到近前,毫不猶豫地彎下腰,一把將六歲的司馬晴抱了起來!動作乾脆利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姿態!同時,他寬大的手掌迅速而輕柔地捂住了司馬晴的眼睛,不讓她看到那殿門口抬出的屍體和流淌的鮮血!
“啊!”司馬晴被突然抱起,小小的身體本能地一縮,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但當聞到那熟悉的、帶著一絲冷冽氣息的味道時,她立刻認出了抱著她的人是誰!緊繃的小身體瞬間放鬆下來,小手甚至下意識地抓住了邵明珠胸前的蟒袍衣襟。
“太傅……”司馬晴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和依賴,小臉埋在邵明珠懷裡。
“晴兒乖,不怕不怕。”邵明珠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得如同哄著自家女兒,“太傅在這裡,沒人能傷害晴兒。”
他抱著司馬晴,目光轉向旁邊依舊臉色慘白、身體微微顫抖的司馬清漪,臉上露出一個如沐春風般的溫和笑容,仿佛剛才勤政殿內那場血腥屠殺與他毫無關係!他風輕雲淡地問道:
“小公主,前幾日本公讓人在禦花園給你建的那個小花園,還喜歡嗎?那些小兔子和小鴨子,可還活潑?”
司馬晴畢竟年紀小,心思單純,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她抬起頭,雖然眼睛還被邵明珠的手捂著,但小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聲音清脆:
“喜歡!可喜歡了!謝謝太傅!小兔子白白胖胖的,小鴨子黃黃的,嘎嘎叫,可好玩了!我還給它們起了名字呢!小白,小黃……”
“嗬嗬,殿下喜歡就好。”邵明珠的笑容更加溫和,眼中帶著一絲寵溺,“等過幾日,我再讓人給你送幾隻小鬆鼠進去,好不好?”
“好呀好呀!謝謝太傅!”司馬晴高興地拍著小手,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恐懼。
這時,邵明珠才看向旁邊依舊驚魂未定的司馬清漪。她看著邵明珠抱著妹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與妹妹說著輕鬆的話題,仿佛剛才勤政殿內那場血腥屠殺隻是一場噩夢!這種強烈的反差,讓她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恐懼、困惑、甚至一絲更加深切的悸動!
邵明珠敏銳地察覺到了司馬清漪眼中的恐懼和不安。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拉住司馬清漪的胳臂,讓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那血腥的勤政殿門口,聲音依舊溫和:
“清漪公主,彆看了。快帶著晴兒去禦花園玩吧,那裡陽光好,花兒也開得漂亮。”
司馬清漪被邵明珠的手拉住,身體猛地一顫!她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心中更加慌亂!她抬起頭,看著邵明珠那張近在咫尺、英俊而溫和的臉龐,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閃過剛才聽到的關於勤政殿內血腥屠殺的傳言!就是這個男人!就是這個此刻對她如此溫柔的男人!下令屠殺了那麼多大臣!下令夷滅三族!讓女眷官賣為奴!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在她心中交織!她張了張嘴,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擔憂:
“太傅……陛下……陛下他……可還安好?……”
邵明珠看著司馬清漪眼中真切的擔憂,心中了然。她是在擔心她的弟弟司馬鄴。他微微一笑,聲音帶著安撫:
“公主殿下放心,陛下隻是受了些驚嚇,已經送回寢宮歇息了。太醫正在診治,並無大礙。”
“今日之事……”邵明珠的目光掃過那依舊在抬屍體的殿門,聲音壓低了一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公主就當沒看見,沒聽見。快帶著小殿下去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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