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有點意思，不開口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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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8點30分。
一輛警車緩緩停在某小區，林逸與劉元亮從車上走下。
“宋綺，女，三十四歲，岩城人……”
站在一棟樓前，劉元亮一邊查看資料，一邊繼續說道：“根據今天下午調查得到的情況，她在當地是個小有名氣的女大師。”
“不少人知道她擅長算命做法事，據說還能為人改運。”
“其實，就是利用迷信騙錢罷了。”
林逸皺眉問道，“從來沒被抓過？”
“沒案底。”
劉元亮撇了撇嘴，語氣帶著些許無奈，“一是取證困難，找她的人多是心甘情願來算命做法的，根本不配合警方作證。”
“二是根本沒人告她，連基本的詐騙罪都不成立！”
“有點意思啊。”
林逸挑起眉毛，來了興致。
犯罪要有行為過程，定罪要有確鑿證據。
可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指控，也沒有鐵證擺在眼前呢？
那就像是你握著一張空票去送檢，檢察機關能直接把報告拍你臉上。
像宋綺這種行為，理論上已涉嫌利用封建迷信謀財。
可是……
受害人不承認被騙，反而心甘情願給錢，甚至還誇她有本事。
願打願挨，這種事如何定罪？
充其量最多就是，傳播迷信思想的範疇。
而且隻要不涉及危害公共安全或人身安全，這類活動尚不在法律嚴懲範圍內。
聽起來很窩火，對嗎？
可警察就算再憤怒也沒用，被害人既不來告狀，也不願意合作。
甚至堅定認為，自己沒有上當。
再說那宋綺，並非主動索取錢財，人家怎麼供奉她也並不計較多少。
所以你說，一個收香火錢的師傅犯法嗎？
若真算違法，世上怕是九成人都脫不開關係！
隨著輕微的哢噠聲響起，房門緩緩打開。
門口的女人約莫三十出頭，目光裡帶著一絲疑惑，“你們是誰？”
“警察。”
劉元亮冷聲答道，“需要你協助調查一起案件。”
她正是——宋綺。
林逸上下掃了一眼對方：長相不錯，身材保養得很好。
那雙眼睛自帶桃花魅力，舉手投足透著股成熟風韻。
“哎呀？我沒做什麼事啊！”
宋綺一臉吃驚地睜圓雙眼，聲音拔高了一些，仿佛真被嚇到似的。
林逸隻是冷冷地看著她，演得還真是假啊！
劉元亮解釋道：“隻是一起案件要配合問詢，並不代表你涉嫌犯罪。”
“原來是這樣呀，快請進！”
聽罷，宋綺露出笑臉側身讓路。
然而就在兩人踏入玄關，準備換拖鞋之際。
林逸注意到正蹲下來取拖鞋的宋綺，眼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輕蔑光芒一閃即逝。
嗬，敢看不起警察？
他心中一笑，這女人的確有點頭腦。
之前幾次都讓她逃掉了法律製裁，難怪她有恃無恐。
客廳內，一眼就能看到居中擺著張巨大的供桌。
正位之上赫然寫著幾個字：黃二仙。
“來坐這邊吧。”
宋綺滿臉堆笑，雙眼盯著林逸俊朗的五官上下打量，“這位警官真是好帥呢～”
林逸麵無表情地回應一眼，心裡暗自冷笑：彆拿你的俗味來騷擾我耳朵和神經！
劉元亮已在沙發一側坐下，直接開口問道：“柴良吉這個名字，聽說過嗎？”
“柴良吉？哪位柴良吉？”
宋綺歪頭思索了一下，眉頭微蹙，“聽不太熟悉呀。”
她的目光短暫向右偏移了一下，又迅速轉向二人。
林逸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重複問話、右移目光，反應超過了正常回憶時間……
這，顯然是撒謊的表現。
林逸抽出手中早已備好的照片，緩緩推至她麵前，低聲反問道：“那你確定不認識他嗎？”
宋綺頓了一瞬，神色微變。
但她迅速鎮定，低頭看了看相片，旋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哦，你們說他啊？”
“我記得了，以前是有找我去看過手相。”
“但也隻是偶爾幾次啦，之後就沒有聯係過了。”
林逸依舊緊鎖著她的表情，謊言又一次從她嘴裡蹦出。
“你跟警方接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林逸的聲音低沉了幾分，“應該很清楚，欺騙執法人員的後果吧？”
宋綺臉色再次變化，眼神略帶慌亂。
“最後問一次。”
林逸毫不退讓，語氣冷靜卻充滿壓迫感，“你跟柴良吉，是什麼關係？”
片刻猶豫後，宋綺低聲吐出一句，“是朋友。”
林逸靜靜看著她那雙手，剛才她說話前輕輕撫了下耳際長發。
這個舉動，在微表情解讀裡，往往是掩飾內心不安的標誌。
瞳孔也在那一瞬間，放大了些許。
她與被害人柴良吉之間的關係，恐怕遠超朋友那麼簡單！
林逸搖了搖頭，“你說的朋友，是不是少了些什麼內容？”
“我知道，你想套我說實話。”
宋綺努力維持鎮定，卻嘴角有些微微抖動。
見狀，林逸不再繞彎，猛地放出一擊心理打擊，“柴良吉已經在我們這兒交代了他的情況，你還要繼續瞞下去嗎？”
幾乎是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宋綺幾乎是脫口而出反駁，“不可能！他都已經……”
緊接著，意識到說得太多，她整個人驟然收緊身子。
“他已經怎樣了？”
林逸抓住漏洞，迅速跟進追問，“是死了嗎？”
此刻，空氣驟然凝固。
宋綺的臉色瞬間刷白，雙手微微發抖。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卻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沉默間，答案已經浮現於無形之中。
被害人柴良吉，已經遭到分屍。
死人如何能與警方交代，他和宋綺的關係？
固然不能！
但這並不妨礙林逸用話，去詐取宋綺的反應。
從心理學角度來看，當人的思維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時，恰恰是最容易犯錯。
“你是怎麼知道，柴良吉死了的？”
林逸目光銳利，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神色。
宋綺緊緊抿著嘴唇，沉默以對。
“你不說話，就真能解決問題嗎？”
林逸冷笑，“柴良吉死得非常慘，被人碎成了五十七塊……”
“不，是六十七份。”
“啊？”
她脫口而出一聲驚呼，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緊握的雙拳中，指甲已深陷掌心，幾乎掐出血痕。
可以看出她的震驚、害怕，還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
她到底在怕什麼？
林逸屏息凝神，目光冷冷盯著她的表情。
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其一、是宋綺早就知曉，柴良吉遇害的事實。
其二、則是她雖然知道柴良吉的死訊，卻沒想到下場竟如此可怕。
這兩者間差彆巨大！
前者說明她可能涉及案件，後者則代表她隻知結果，並未親身參與。
從宋綺此刻的表現來看，第二種可能性更高。
她似乎知道柴良吉會死，但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被肢解！
“搜查。”
林逸不再廢話，果斷下令。
劉元亮立刻起身，開始對宋綺的住所展開檢查。
二十分鐘後，兩名女警抵達現場。
這是針對女性嫌疑人的必要步驟，男性警察不便直接接觸搜身動作。
而林逸在這一小時內，持續注視著宋綺的表情變化，直到搜索結束。
“頭兒，找到了不少現金。”
劉元亮走來彙報，神情凝重，“是從床底夾層裡發現的，約莫有五十多萬元。”
林逸眉頭緊鎖，“五十多萬？”
一個靠裝神弄鬼行騙的人，就算騙局再多，手段再高明，真的能撈到這麼大的數額嗎？
這不是團夥作案、賭博詐騙，也不是衝著富豪或大企業下手。
說白了，很多普通人一輩子，也沒見過五十萬的現鈔！
回顧宋綺過往手法，往往是讓受害者根據意願自願付款。
這為的是避免證據留存，方便全身而退。
可即便是隨緣付款，想要累積到五十萬元，可能性有多大？
而此刻的宋綺臉色已蒼白如紙，先前僅是震驚，如今已被徹底壓垮，化作了通體的惶恐。
她隻能渾身顫抖地坐著，猶如一隻孤立無助的鵪鶉。
“還不打算開口交待？”
林逸語氣冷如寒風，“還是說，柴良吉就是你殺的？”
“不！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殺人！”
她發出尖利的嘶吼，欲要站起反抗，卻被女警牢牢按住肩頭。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林逸的聲音低沉，且充滿威脅。
“我說……我說……”
宋綺眼神渙散，終於徹底放棄，“可能是我師弟做的。”
“什麼師弟？”
林逸緊盯不放，眉眼間浮現一抹狐疑。
這案子，竟然這麼簡單就被破了嗎？
總有些不對勁的感覺。
於是，宋綺講起了一則看似荒誕的故事。
故事裡，有一個浪跡江湖的老騙子，某天在一個高中門口突然暈倒。
五個心善的高中生將他送醫、照顧，老騙子為此感恩，收他們五人為徒，各授一種利用迷信行騙的手藝。
那便是故弄玄虛，裝神附體的本事。
老年人普遍比較守舊迷信，相信所謂四仙的說法。
嚴格來說，準確應是五仙。
分彆指代狐狸（狐）、黃鼠狼（黃）、刺蝟（白）、蛇（柳）和老鼠（灰）。
這名老騙子將五種不同的騙術，傳授給徒弟們後，便去世了。
此後眾人畢業後各自發展，逐漸失去了聯絡。
直到五年前，她的其中一位師弟重新找上了門。
聽著這段講述，林逸和其他幾人就像在聽傳說一樣，難以想象這竟是事實。
直到她從包內翻出了一本陳舊的、手繪圖文的小冊子，眾人才稍稍回神。
林逸接過後大致翻看了幾頁，臉色漸漸變得嚴峻起來。
原來這些技藝，竟也有自己的傳承！
許多老輩的江湖手藝，要麼消失無蹤，要麼至今流傳。
就連騙術，也被歸納分類成門派。
比如眼前這套，便是所謂的五仙派，專攻以五仙傳說騙取信任和錢財。
此刻，林逸手中捧著的就是一本關於黃仙的書籍，也就是黃鼠狼的專門騙術教材。
那並非胡亂拚湊，而是實實在在的一本完整秘籍！
在舊時代，民間常將黃鼠狼稱為黃二太爺，甚至立碑供奉。
百姓之所以敬畏這類動物，主要因為它們天生狡猾大膽、性情暴烈。
又往往在夜裡出沒，行蹤飄忽神秘，令人忌憚。
還有更關鍵的一點，過去有人堅信黃鼠狼能夠操縱人的意識，使人精神失控。
若無意招惹黃仙，就會引來報複，降罪於人。
而所謂的報複方式，正是附體致人生病。
那些發病之人，行為癲狂異常，宛如靈魂被換了個人一般。
當然，這些都是荒唐的謠傳。
而這本小冊子，就是以此種傳言為基礎，進行教學設計的工具。
你以為它僅是講解幾種騙術嗎？
遠遠不止！
它不僅教你如何設局，怎樣引導受騙者的心理傾向。
居然還包含大量類似於催眠術，心理暗示術的理論指導。
比如情緒波動控製，特定環境下人類潛意識的影響方法等。
巧妙地借助了，人們對於鬼怪的天然畏懼感，來進行操作乾預！